強者一動,而天下風雲亂。
野心家,想趁著天下風雲而起。
兇懷天下者,想要按下風雲,給人間太平。
顧道和魏無極,屬於搶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天下的格局走向。
也吸引著其他搶著,隨時準備入局。
佛子雄踞高原黑廟,一方面支持大相普贊對斯隆國的制度改革。
其中,孫健幫著開了頭,後來他招攬來的兩個大乾書生,起到了決定作用。
這兩個書生,是因為給棋聖說話求情,被袁琮無情地褫奪功名,發配涼州。
他們對大乾深恨,一心想著證明給大乾看,他們是人才,大乾失去他們,是巨大的損失。
不但其心可用,他們的才能也可用。
他們不分晝夜地分析局勢,起草典章,制定製度。
想要把散亂的斯隆國,通過利益分配,權利相互制衡,凝結成為一個強勢的集權國家。
另一方面,佛子的眼睛盯著江南。
本來他沒報希望,畢竟顧道南下大焱就歸附了,一戰魏無極就死了。
接下來可想而知,定然是顧道摧枯拉朽,用極快的速度拿下江南。
可萬萬沒想到。
也不知道大乾的那位太後,發了什麼瘋,竟然臨陣換將,讓江南之戰一波三折。
最新消息,魏無極沒死,已經攻入大乾內部。
而顧道,手握大乾半數兵馬,竟然坐在江南沒動,怕是有割據的心思。
「派使者,去跟東呂國大相高通談。」
「嫚熙常年不在國內,我不相信他沒有野心,如果他願意,我可以支持他為東呂國王。」
「稱王之後,我們一起出兵,平分蜀中。」
佛子端坐,膝蓋上放著一卷人皮經書,跟剛進來的普贊說道。
「佛子,高通以中原名士自居,自負能成為一代名相,未必有稱王的心思。」
普贊說道。
「那也無所謂!」
佛子撫摸著人皮經書,淡然的說道。
「你跟他說,顧道有割據江南稱王之意,大乾朝廷必容不得嫚熙和東呂國。」
「與其等著大乾動手,不如直接出兵入蜀。,將蜀中與江南連成一片。」
「將來嫚熙想要跟顧道夫妻一體,那東呂國、蜀中和江南,都是一家。」
「如果嫚熙想自立為王,那蜀中和東呂國,也是當世大國,誰也不敢小視。」
普贊擔任斯隆國大相,掌握大權,割據和心機都是以等一等的。
他立即領悟佛子的高明之處。
無論什麼原因,隻要東呂國出兵蜀中,顧道渾身是嘴說不清。
因為東呂國王嫚熙,是顧道的妻子,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與其說東呂國是大乾的附庸,不如說,是顧道家的後花園。
此時東呂國出兵蜀中,所有人都會懷疑,這件事是顧道授意的。
到時候,顧道跟大乾裂痕更深。
與其解釋不清,不如直接在江南自立稱王。
如此,大乾必然分裂。
蜀中戰亂,江南分裂,涼州的費長戈獨木難支,隗倫一定蠢蠢欲動。
這一盤大棋就活了。
無論是跟隗倫圖謀涼州,進入大乾西北。
還是,跟東呂國合謀,分一半蜀中,主動權都在斯隆國掌握。
就算是坐山觀虎鬥,看著天下烽煙處處。至少給斯隆國內部改革爭取時間。
等到斯隆國凝聚了國力,那天下盡可取。
「此事可派孫健去,此人出身大乾世家,跟高通這種人能聊到一塊。」
大相普贊說道。
說到這裡,他有些心疼。
他的弟弟拉布米桑最合適,可惜一去大乾,就再也沒有回來。
一定是死在顧道手裡了。
可惜這事聰明反被聰明誤,想要找大乾麻煩,找顧道算賬,都沒有借口。
現在隻能讓孫健去了。
「好,你看準的人,我放心。讓他立即就去。」
佛子說著,低頭翻開經書,繼續誦讀。
普贊後退離開。
大乾京城。
春雨如絲,青山如翠。
今日李望和謹王,攜美女和清客,一起踏青遊覽終寒山。
「慎王不智啊!」
「雖說太後是他的親生母親,可是也不能摻和這種事,還跑到江南去了!」
謹王端站在亭子邊感嘆著。
「謹王兄,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望隨口說道。
然後又警覺自己說錯話,趕緊住了嘴。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引發了謹王的主意,立即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望弟,你這怎麼說半截話?」
「快說說,其中還有什麼內情不成?難道慎王去江南,不是為了求情?」
慎王湊過來問道。
「錯了,說錯話了。慎王兄就當沒聽到。」
李望趕緊擺手。
慎王自從跟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無所事事,就喜歡一些八卦趣事。
這個時候被勾起興趣,何況還跟慎王有關,他更是心癢難耐。
「你這人真是,咱們誰跟誰,你趕緊說,我保證不給外人洩露一句。」
謹王催促李望。
李望揮了揮手,周圍人稍微推開,他這才壓低聲音,跟謹王說道。
「謹王兄,看似慎王兄是去江南,替太後道歉,求吳王揮兵北上。」
「可是那日他喝醉酒在楚江樓睡下,我無意間聽他說了一句話……」
說到這裡,李望左右看看,確定沒人。
把聲音壓得更低。
「慎王說……」
「修之,我弟弟恨你,若是我登大位,你可得世代富貴……」
說完李望立即坐直了,獨自喝酒。
謹王卻如同雷擊一樣,手中的酒杯斜了,酒水落地都毫無所覺。
前面用『修之』二字,顯然這是在醉酒夢中,對著顧道講話,而講話的內容……
『我弟弟恨你……』
這說的自然是當今陛下。
這句話太陰狠了,若是真聽在顧道耳中,回顫聲什麼想法?
小時候就恨我,長大了豈不是要弄死我?
那不如現在就換了。
至於,『我若登大位』之後的話,顯然都是對顧道的承諾。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慎王已心中已經有了腹稿,他去江南,不是勸說顧道原諒太後。
而是勸說顧道,擁立他取代老四,成為皇帝。
「謹王……」
「謹王兄,酒撒了……」
這是李望的聲音,把謹王叫醒,低頭一看手中的酒水竟然撒了一地。
「哈哈哈……」
謹王用大笑,掩蓋自己的尷尬。
「望弟,此事不過胡亂猜測罷了!慎王兄,大概是喝多了……」
李望拿著酒壺給他的杯子倒滿。
「說的是那,也許我聽錯了,也許慎王兄隻是想一想,不會真的那麼做。」
酒杯倒滿,李望順嘴感嘆了一句。
「其實,做了也沒有用!」
嗯?
謹王一下來精神了。
「為什麼?」
「哎呀,望弟,此處就你我二人,怎麼你還擠一句,說一點,太不痛快了。」
謹王催促著。
「謹王兄,難道你不知道,當年在慎王兄在隴州發生的事情?」
這事謹王當然知道。
當年他差點成為太子,自然知道慎王退太子位的主要原因。
他在隴州被北狄俘虜過。
還導緻大乾失去了甘州,而且徐相身死,也是因為這件事而起。
「你是說?」
謹王有點明白過來了。
「那顧公念舊,對徐相頗為尊敬。就算是對當今陛下不滿,豈能推他上來?」
「更重要的是,他也是太後的兒子……」
李望的話,句句戳在謹王的心窩子上,誰對那個位置,沒有想法那?
太後的確說過,等我兒長大的話。
滿京城都知道。
如果顧道擔心小皇帝長大,又對慎王不滿,那機會豈不是輪到我了?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
李望陪了一杯之後,擡眼看著亭子外面。
「好一場春雨,萬物生長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