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璋隨時站在太後一邊,而且表現得如此明顯,這讓其他人心中不屑。
為尊者諱大家都懂,顯著你顧雲璋忠心了?跟誰會追著這事兒不放似的。
「魏無極若是發瘋來進攻,鄭克寧和李鎮撫擋得住麼?是否要增兵?」
禮部尚書溫爾雅問道。
誰的責任無需討論了,現在要怎麼處理這事兒?
「若是真的打起來,打多大的規模,國戰麼?糧草軍餉是否齊備?」
「從哪裡抽調軍隊,誰去指揮,戰鬥方略如何?現在都要拿出章程。」
一系列的話問出來,讓氣氛凝重起來。
兵者,兇器也!
戰爭不是鬧著玩的,也不是請客吃飯,一旦打起來要死很多人,好耗費大量的糧餉。
弄不好就會危及江山社稷。
更何況,面對魏無極這樣的對手,誰敢掉以輕心?
偽帝李重就是前車之鑒。
「要打,就雷霆一擊!」
高岸說道。
「臣認為……」
「可以命征南將軍駱馳率江陰兵南下紹康城,正面迎敵,同時出動遼東艦隊騷後方。」
「派使者聯合大焱,威脅南越東線。」
「命陽泉侯魏宗保,派兵入南郡,威脅南越國西線。」
「如此三路合圍,讓魏無極顧此失彼,一戰而覆滅南越和魏無極。」
新任刑部尚書吳文濤,侃侃而談。
但是他藏了一個小心眼。
征南將軍駱馳,雖然是伯爵,但是無論是官職還是資歷都沒有李渠高。
提到蜀軍,他說的是讓魏宗保派兵去南郡,那派出的人,官職定然沒有李渠高。
這就會造成,江南的軍隊,全都歸李渠節制。
加上派使者去大焱,這件事自然是就近,這使者自然也是李渠派。
所以一向不說話的吳文濤,第一次長篇大論,其實是暗戳戳的目的,是讓李渠節制江南。
但是這建議,就一個臆想的扯淡。
就算大焱願意配合,蜀中派多少兵?
對面可是魏無極,派少了很可能送菜,隻能讓蜀軍再次東出南郡。
那就是十多萬軍隊,後面兩三倍于軍隊的民夫和青壯,負責後勤。
將近三四十萬人要動。
一旦三線進攻南越,那就不會是一場試探,必然是一場滅國之戰。
當然也可以故布疑陣,故作疑兵,嚇唬魏無極。
可是萬一,魏無極真當大乾來滅國的,拼盡全力一戰,那才是麻煩。
憑藉他的本事,一旦被他把三線中的任何一線打穿,那都是災難性的後果。
打滅國之戰,那戶部和兵部準備好了麼?
讓李渠節制幾十萬兵馬,算上民夫青壯,怕是上百萬人在戰場上調動。
百萬人的作戰,戰線分佈在江南漫長的戰線上,他李渠指揮得明白麼?
鄭克寧也不行。
他參與的最大一次戰爭,是跟著太上皇在隴州擊敗北狄,還隻是護架衝鋒。
他們兩個,都不如駱馳更靠譜。
「三線作戰,聽著威風,實際毫無可取之處,很容易被魏無極分割擊破。」
高岸看出這個策略的難處,直接否決。
「況且,大乾沒準備好,猝然發動大戰,不可控的東西太多。」
高岸最後做了總結。
其實吳文濤的建議,太後還是很心動的,聽著就很威風,很有氣勢。
如果真能一戰滅南越,那是陛下和自己的武功,至於大乾沒準備好?
世間的事,也不是都準備好才能做,大家勒緊褲腰帶挺一挺唄。
所以高岸的反對,她有點不服。憑什麼你說不行就不行?本宮想要他行!
但是她的做事風格,不會跟臣子起正面衝突,縱然想要否定也會借力,最好讓其他人先開口反對。
所以她的目光在逡巡。
吳文濤見自己的方略,被高岸否定得一文不值,心中有些不服。
看到太後逡巡的目光,他堅定了勇氣。
「高大人,南越人不是傻子,不會等我們準備好了,再跟我們開戰!」
「此時大乾沒有準備好,他魏無極也沒準備好,這樣看來豈不是更是時候?」
吳文濤說道。
這話說中了太後心中所想。
對啊,為什麼要準備好?
我們沒準備好,他們更沒準備好,如此一對比,優勢依然在我。
太後偷偷地看了一眼高岸。
卻發現,他隻是輕蔑地搖了搖頭,對於吳文濤的話似乎是不值一提。
但又不能不說。
「戰爭不是兒戲,要做萬全準備,而不是拿著國運去對賭。」
高岸沉聲說道。
他不喜歡這個吳文濤,太輕浮了。
「高大人,這話有失偏頗了吧。」
吳文濤不為所動,既然已經開始辯論,那就顧不得什麼前輩不前輩。
我也是尚書,職務不比你差。
「我雖然是文官,但也熟讀史書和兵書戰冊,那些經典勝仗,沒有一個是做了所謂完全準備。」
「如今大乾國力強於南越,戰爭陣線三面威脅南越,還要做萬全準備?」
「那到底什麼才是完全?」
吳文濤假裝疑惑地問道。
太後也看著高岸,這也是她心中的疑惑,兵書戰策她不看,但是一些經典勝仗她還是知道的。
「呵呵,吳大人讀的史書還是不夠多啊!」
高岸淡然的回復。
「那些經典勝仗,之所以經典,是因為太特殊了才被人津津樂道。」
「但是在自古以來的浩如煙海戰爭中,能有多少這樣的戰例?百裡挑一?千中選一?」
「怕不是萬裡挑一吧?」
「在史書中不聲不響躺著的,才是歷史的常態,你作為重臣,應該看看那些戰爭。」
袁琮冷冷的說道。
「老夫做兵部尚書這麼多年,隻有看透一件事,如果雙方勢均力敵,最好談判。」
「如果對方實力強,那就盡量不要打,把對方實力削弱之後再打。」
「隻有我方實力,遠超對方,有大把握能勝的時候,才可以小心地發動戰爭。」
隨著高岸的話音一落。
溫爾雅、顧雲璋、陸端全都點頭表示贊成。
「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
溫爾雅說道。
太後恍然大悟,高岸說的好像是有道理,在浩如煙海的史書之中。
記載的大部分勝仗,都是實力佔有巨大優勢。
而那些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之所以被人津津樂道,不正是因為少麼?
可是不對啊。
太後把目光轉向了顧道,這道理在他身上不通啊,他打過很多仗,好像都不是這樣!
「修之你怎麼看?」
太後開口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