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康失守,江陰軍戰敗,鄭克寧自殺,人頭被翻山軍帶走。
顧道看著戰報,良久不語,鄭克寧把仗打成這樣,著實讓他也想不明白。
「豬頭麼?」
「不是豬,大好局勢,豈能敗壞如此?」
罵完了鄭克寧,他又自嘲一笑。
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是太後該頭疼的事情,你不是愛用鄭克寧麼,我看你怎麼辦?
顧道等著看朝廷熱鬧。
不過,不耽誤他研究翻山軍。鄭克寧廢物了一點,翻山軍打得著實是精彩。
他讓人去李渠處,把所有戰報找來,對照江南地圖,研究翻山軍的戰法。
大乾京城。
小皇帝連續三次來到駙馬府,想要見錦瑟,不過都被拒絕了。
理由是,坐月子不能見男人。
今天錦瑟出月子,沒有了借口,小皇帝得償所願。
「姐,我外甥咋這麼醜?」
看著襁褓之中,被錦瑟抱在懷裡,皺巴巴的小嬰兒,小皇帝疑惑。
一個月了,孩子還沒完全張開。
「你小時候也這樣!」
錦瑟柔聲說道。
「絕不可能,朕英明神武,怎麼能這麼醜?」小皇帝不肯承認自己醜過。
「英明神武的陛下,找我有事?」
錦瑟把話題拉到正軌。
「姐姐,是母後讓我來的,她還教了我好多話,可是我不想說。」
小皇帝嘟著嘴,把母後給賣了。
「哦!」
錦瑟專註於懷中的嬰兒,輕輕地應對著。
江南和遼東的事,她已經知道了,不過是李重的翻版故事,權利鬥爭而已。
「姐姐,你能原諒母後麼?」
「你給姐夫寫封信吧,讓他不要生氣,我看母後那個樣子,知道後悔了。」
「她噴了好多血,聽她身邊的宮女說,她整夜整夜睡不著。」
「姐姐,母後也挺可憐的。」
小皇帝低著頭,小臉委屈巴巴。
錦瑟沒什麼反應。
誰知道這些話,是不是太後教他的?她不是真心悔過了,她是控制不住局面,怕了!
想要隨便幾句話,打發小皇帝走。
「姐姐,朕也好難啊!」
「朕不想姐夫和母後吵架,姐夫對朕很好,可母後也是母後啊,朕該怎麼辦?」
小皇帝眼圈紅了。
錦瑟心中有些觸動,陛下雖然小,但是知道修之是一心對他好。
夾在母後和修之之間,難為他了。
「信我可以寫,希望母後和你姐夫,能和好吧。」
錦瑟說道。
但是,她心中明白,根本不可能。
夫君不會相信太後了,李重那次已經傷透了,母後又來一次。
何況,母後讓陛下出面,不是為了和好,而是為了拖延時間。
她自己什麼都能做,偏偏要陛下這麼一個孩子出頭,自作聰明地迷惑人罷了。
信寫完了,交給小皇帝。
「拿回去,交給母後,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就可以轉給你姐夫了。」
錦瑟說道。
任務完成,小皇帝很開心。
他覺得,有了姐姐這封信,母後和姐夫就能和好如初,一切都會回到從前。
回到皇宮。
小皇帝發現氣氛有些壓抑,而且母後的寢宮,怎麼如此多的太醫。
「嬤嬤,母後怎麼了?」
小皇帝攔住太後身邊的一個嬤嬤,顫聲問道。
「回陛下,太後吐血了,吐了好多的血,太醫正在診治。」
老嬤嬤說道。
「母後……」
小皇帝驚呼著,邁開小短腿就朝著寢殿內跑。
半個時辰之前。
顧道的奏摺終於到了。
幾乎朝廷所有人都知道,遼東的事情傳到江南,顧道寫了一封奏摺給朝廷。
幾乎整個朝廷都在等。
等著要看,顧公到底在奏摺裡面說了什麼?
禮部尚書陸端、工部尚書蕭由、刑部尚書吳文濤、兵部尚書高岸。
還加了一個左都禦史洪範。
太後當著他們的面,拆開了顧道的奏摺,她並沒有看,而是交給陸端。
「陸尚書,本宮這幾日眼神不濟,麻煩你給大家讀一讀,我們的顧公寫了什麼?」
太後聲音虛弱。
陸端接過奏摺,幾位尚書豎著耳朵聽。
唯獨洪範如坐針氈,他是都察院的主管官員,以往這種機要輪不到他露面。
突如其來的重視,往往是有鍋要背。
他知道太後找他的意圖。
如果顧道提了什麼過分的要求,顯然要自己帶著都察院,瘋狂的彈劾。
純粹是把他和都察院架在火上烤。
「臣顧道,本無爭功之心,然朝廷欺人太甚,讓遼東將士心寒……」
奏摺開篇第一句話,就帶著憤怒。
眾人心驚肉跳
縱然遠隔千裡之遙,也能感受到,顧道身上此時散發出來的憤怒。
「我遼東軍,不戰而屈大焱,納三吳之地為國土。再戰滅紫袍軍,殺魏無極,破南越之膽……」
接下來,顧道細數遼東軍之功。
沒有一項誇大,沒有一項造假,除了太後誰也挑不出一點毛病。
接著話風一轉:
「鄭克寧,依都水監賄賂之力破城,給遼東軍提鞋尚且不配,卻可得征南將軍之封。」
「功不可濫賞,尺寸之功可得如此中重賞,那臣鬥膽自算功勞,朝廷當無拒絕之理由。」
眾人心中一顫。
全都想要白太後一眼,瞧瞧你乾的事情。
都水監五十萬兩銀子,買曹淮安獻城,你非要加給鄭克寧,現在好了。
被顧道抓住把柄了,接下來一定會獅子大開口。
眾人全都豎起耳朵。
「臣自請封為吳王,食三吳之地十萬戶,長子徐懷北繼為寧國公,世鎮遼東……」
陸端讀到這裡,停下了,他覺得有點熱。
吳王?
三吳之地十萬戶?
顧公你不如說要了三吳之地,那樣更省事。
而且還要長子徐懷北,繼承他的寧國公之位,世代鎮守遼東?
眾人都不敢面面相覷。
這個要求過分麼,當然過分。可是現在人家實際掌握在手裡的,比這個還多。
而且就憑顧公這麼多年的功勞,真要全都兌現了,也差不多這樣了。
這是一次性,把以前壓的功勞,全都要回去啊。
「好,好得很!」
「繼續念,不要停!」
太後聲音極度冰冷,但是難掩一絲絲顫音,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生氣?
「副將郭墩、石中玉、李川、趙康、裴鋼為侯爵,校尉雲城、高光、錢慕儀……為伯爵。」
「將官楚寒江、高悅……三十人功勛九轉,晉陞三級……」
陸端一直念,禦書房有了抽氣聲。
好傢夥,顧公不但給自己要爵位,還給手下要,五侯七伯?
這還沒完,陸端仍在念。
「遼東軍副將級賞地一千畝,銀五百兩,校尉級地五百畝,銀三百兩……」
一直念到最後一句。
「速封,否則眾怒難平,太後慎思!」
威脅!
眾人雖然麻木了,但是聽到最後一句,依舊難免心驚肉跳。
顧道在威脅太後。
意思就是,不給你試試?
禦書房內,落針可聞,隻有太後沉重的呼吸聲,眾人都被嚇壞了。
突然。
「咦?」
陸端突然驚呼一聲。
「太後,這奏摺後面還有字,好像是顧公寫完之後,又加上去的,臣……」
他有些猶豫,這上面寫的不是好話。
「念!」
「我看他還能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太後捂著兇口,憤怒地說道。
陸端不想念。
「本宮叫你念,你聾了麼?」太後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催促。
陸端無奈,隻能清了清嗓子,如實念。
「你不是防我擁兵自重麼?」
「你不是防我封無可封,功高震主麼?」
「你不是防我成為權臣麼?」
「我本沒有此心,你非要逼我,現在我隻好按照你的意思來了。」
「你滿意了麼?母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