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後為難的事後,小凡子在門口悄悄露出一個腦袋,顯然有事。
「探頭探腦的幹什麼,進來說話。」
太後找到了理由,先轉移了話題。
「太後娘娘,都水監送來別院那邊的消息,奴婢不敢處置。」
小凡子小步跑進來,把消息放在太後跟前。
山中別院?
是太皇太後的消息麼?
不但太後心提了起來,其他大臣的目光,也瞬間盯住了那幾張傳遞消息的字條。
雖然顧道在哪裡鎮著,暫時應該抗得主,但是有點風吹草動也讓他們揪心。
太後打開紙條,第一眼就差點下暈過去。
「太皇……太皇……太後,欲……欲扶棺進京,為太上皇討回公道……」
隨著太後的聲音,所有重臣的心猛地提起來,顧雲璋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真要是被太皇太後扶棺進京,那可就天崩地裂了,整個大乾朝堂肯定要亂。
「匪首玄老大和禁軍都尉,勸說顧公臣服太皇太後,一起扶棺進京,被顧公當場射殺……」
太後念出第二句,剛才驚嚇出去的三魂七魄,終於一下子歸位了。
顧道射殺了匪首和禁軍都尉,顯然是拒絕了太皇太後,也意味著他在阻止。
顧雲璋也默默坐下。
可『匪首玄老大』這五個字,引發了所有人注意,怎麼太皇太後身邊有匪首?
這是從何說起?
太後沒跟他們說明,心中無限感慨,這個女婿果然是頂事兒啊。
「顧公命人喊話禁軍,說『乃是婆媳關係不和』禁軍不可摻和,已有半數禁軍逃回京城。」
太後讀完了第三句,又鬆了一口氣。
大緻情況清楚了。
太皇太後發現了太上皇的棺槨,想要扶棺入京,不過遇到顧道擋路。
有個叫玄老大的,就想要勸降顧道,不過被顧道當場給打死了。
顧道還勸說禁軍跑了一半。
目前來看都是好消息。
「顧道擋住了太皇太後,但是這件事要儘快解決,為了王朝安定,本宮的意思是儘快處置。」
「就對外宣稱太上皇久病,因為見到太皇太後太激動,以至於駕崩,儘快葬入皇陵。」
「至於太皇太後,還是去本源寺禮佛。」
太後給出了自己的處理辦法。
太上皇駕崩的事情已經不可能捂住了,那就索性直接公布,隻不過為了掩蓋秘不發喪,改成現在駕崩。
「諸位愛卿,本宮沒有私心,這一切都是為了大乾的穩定,諸位以為如何?」
太後說著違心的話,看著諸位大臣的反應。
袁琮第一個搖頭。
「太皇太後已經掀開了蓋子,太上皇駕崩的時間,根本瞞不住。」
「如此處置,怕是謠言四起,引人猜測。對太後不利,對陛下不利。」
「後患無窮啊!」
顧雲璋剛要同意,聽到袁琮這樣說,又把話收了回去,的確是個問題。
太後的處置方法,隻是顧了眼前,給以後留下了隱患,萬一有野心家以此為借口鼓動……
再說,要如此處置,就要封口。
那顧家別院光駐紮的禁軍就三千人,還有好幾百宮女和太監,總不能把這些人全都殺了。
就算不殺,流放到別的地方,那更加引人懷疑,你要是沒事兒為什麼流放宮女和太監?
「臣也不贊成!」
這時候鄭國公開口了。
此時太後驚慌失措,有求於眾臣,本來眾臣應該閉嘴,全力支持太後。
「一事藏鬼,禍連終身!」
「請太後不要兵行險招,太上皇駕崩之事,還是要實話實說,不要給任何人留口實。」
鄭國公說這話,其實是冒了風險的。
太後度過這次難關之後,萬一找郭家算後賬怎麼辦?但是為了大乾,他不得不說。
「臣也贊成國公爺的說法,此時把根挖出來,以後免得動蕩。」
溫爾雅淡淡的說道。
「臣附議,為了大乾,當不留根苗。」高岸的話言簡意賅,贊東溫爾雅。
工部尚書蕭由眼觀鼻,在思考太上皇陵寢的事情,無論怎麼爭吵,人總要埋上。
這陵寢怕是還要他經手。
新任代刑部尚書吳文濤一樣一言不發,他資歷尚淺,不敢在眾臣中賣弄。
至於陸冠,一動不動,秉承不問堅決不說的做派。
「本宮容易麼?」
太後拿起絹帕,捂住眼睛,開始哭。
「秘不發喪乃是太上皇的意思,你們以為本宮願意麼,本宮的命好苦啊……」
一開始是假裝哭,但是想到太上皇這個沒良心的,撒手人寰逍遙去了。
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太後真的傷心了。
她這一哭,全場的眾臣都無奈了,再說下去,就有點欺負孤兒寡母了。
可太後哭起來沒完。
「太上皇服毒自盡之日,元祥也在,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問他,本宮無愧於心!」
「如果元祥的話不可信,瞭然大師作為見證也在,大師總應該值得相信吧!」
太後開始擺出證人來,一邊說一邊繼續哭。
「我那沒良心的丈夫,就怕日後有人質疑本宮,這才找了瞭然大師作證啊……」
這話就在暗戳戳地責備眾臣了。
袁琮嘆了口氣,太後是他的學生,可是他從未教過太後撒潑耍賴。
現在也不能端起老師的架子,訓斥太後,畢竟她已經是太後了。
他再也沒辦法了。
「臣怎能不信太後,但既然太後有苦衷,不想說,那臣如何敢逼迫?」
「就如此吧!」
袁琮僅代表個人發言了。
「臣慚愧,請太後乾綱獨斷!」
鄭國公也鬆口了,但是這話裡留著餘地,太後你自己決定如此,以後萬一有事,我們就不插手了。
「臣慚愧,唯命是從。」溫爾雅說道,這話裡一樣藏著機鋒。
「臣慚愧,聽憑太後吩咐。」高岸模仿溫爾雅,意思一樣。
「臣遵旨!」
顧雲璋回答得最直接。
剩下幾個人,學著顧雲璋的話,做出了答覆。
吳文濤、蕭由、陸端都是新人,可沒有膽子跟幾位老臣那樣暗藏機鋒的說話。
太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終究這樣糊弄過去了。
她寧可留下一個尾巴,這樣糊弄過去,也絕不能承認,當年太上皇秘不發喪,是為了讓李重坐穩皇位。
因為一旦承認這個,那李重的皇位就合法了,她跟小皇帝就成了篡位。
兩害相權,取其輕。
「本宮多謝諸位愛卿,還請諸位隨本宮前往別院,一起找太皇太後處理此事。」
太後說道。
他想要眾臣跟她一起去別院,給太皇太後施壓,讓她看清楚,沒人支持她。
既然已經答應,那就把事情做到底,袁琮和鄭國公都點頭,其他人自然跟上。
顧家別院門前,太皇太後出現了,不過在她身側有一個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槨。
太皇太後慢走,棺槨被人擡著并行,一步一步地朝著顧道壓了過來。
「顧道,你不是敢殺人麼!來,有什麼兵器都朝著棺槨來……」
「裡面躺著你的嶽父,你曾經的君王,你敢麼,你敢來麼?」
太皇太後不顧儀態,拍著金絲楠木的棺槨怒吼著。
不敢,顧道真的不敢。
別說裡面躺著太上皇,那是帝王遺體,是自己的嶽父,一旦褻瀆一點,就會被罵死。
就算是換了普通人,沒有殺父之仇,也不至於去劈人家棺材。
太不是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