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
「陸飛不是去找顧道要錢了麼,怎麼顧道那個蠢貨還沒把銀子退回來,難道萬金買石頭好聽?」陸端罵罵咧咧。
屬下聽他罵人一臉的為難,小心的說道。
「公子,據說熬鹽那邊隻能用石炭,京城的石炭已賣瘋了。顧道的石炭礦日進鬥金。所以……」
陸端聞言愣了一下,熬鹽隻能用石炭?日進鬥金?
「快,快去戶部,看看還有多少石炭礦,不要賣了,我們自己留著。」
陸端站起來的急切,一下子掀翻了茶水都顧不上。
屬下人臉色難看的沒動地方。
「公子,前一段您說隨便賣,現在都被那些鹽商搶光了。」
屬下的回答,讓陸端有點上不來氣。
「那顧道不是買石頭的蠢貨?原來他早就知道,混蛋,他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該死的混蛋。」
陸端惱羞成怒。
反而責怪顧道為什麼不早說,以至於石炭礦都被搶走了。
原地轉悠了幾圈之後,陸端突然笑了。
「那又如何?買了就是他的了麼?好東西,都應該是我們陸家的。一群卑賤商人,也配跟我們當官的鬥?」
陸端突然想明白了。
「可是公子,顧道怎麼會把石炭礦交給我們?」屬下人疑惑地問道。
陸端得意的一笑。
「哼,等他們把礦開採起來,把路修好了,我連他和那些鹽商一起收拾。他們隻是為我們做嫁衣而已。」
陸家掌管戶部,隻要看上的東西,就沒有拿不到手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手下匆匆跑了進來。
「公子,不好了,朝廷開始賣鹽了,十五文一斤,才十五文啊!」
手下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陸家幾十年積累的財富大部分都在私鹽上,現在直接腰斬。
陸端看著牆上,親手所寫『不動如山』四個字,眼前一陣模糊。
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山崩了。
陸家的金山,也跟著崩了。
朝廷開始賣鹽,十五文一斤。
整個大乾老百姓陷入到了歡騰,終於可以過一個好年了。
百姓爭相傳頌,稱讚陛下一代雄主。
……
最近楚王找了戲班子,把《竇娥冤》和《西廂記》排練出來。
一經上演,就風靡整個京城。戲庭天天爆滿,一座難求。
顧道和崔臻卻在包廂裡面,這裡能看到戲台,下面卻看不到這裡。
正好方便這對小情侶約會。
兩個人親熱夠了,心思也不在聽戲上。崔臻提議去燒香,求個姻緣。
這種事情不能拒絕,否則很長時間吃不到胭脂了。
兩個人整理衣服從包廂裡面出來。
顧道走在前面,崔臻帶著幕離跟在後面,二人不遠不近的保持半尺的距離。
到了庭院之中,卻發現董闊和他父親董平野站在雪地裡。
眼睛不斷地看著某個包廂。
顧道示意崔臻先上馬車,他則來到二人跟前打招呼。
「伯父,你們來此何事?」顧道疑惑地問道。
平安縣的縣丞,在京城不大,可是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就奇怪了。
「沒事,我們父子隻是閑逛,修之去忙就好。」董平野先開口說道。
「父親,修之不是外人。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們在這等吏部孫主事接見。」
董闊隨口說道。
「接見,怎麼在這個地方,不應該在衙門麼?」顧道奇怪地問道。
「哎呀,你這就不懂了,這種地方接見,才能談重要的事情。平安縣令出缺……」
董闊低聲說道。
顧道秒懂,這是為了董平野昇平安縣令的事情。
父子二人這是送禮跑官來了。
他倒是不反感,任何世界都一樣。想當官就要學會利用各種資源。
這件事其實顧道可以幫上忙。
畢竟他認識吏部尚書,確切地說,上一個吏部尚書是他搞死的。
溫爾雅這個吏部尚書,是他找機會給弄上去的。
一個平安縣的縣令,溫爾雅大概會給面子。
「伯父,其實這件事,我大概可以幫上忙。」顧道沒有把話說死。
這種事誰也不敢保證闆上釘釘。萬一皇帝有想法那,吏部尚書也得讓路。
董平野面色古怪。
「多謝修之,此事已經有了孫主事的門路,就不勞你費心了。」
董平野竟然拒絕了。
顧道一聽這話反應過來,是自己犯錯了,官場之事最忌諱一事托二主,而且,對方一直都不想和自己有牽連。
既然人家求了孫主事,就沒必要再找別人,否則孫主事會認為自己被瞧不起,很可能更壞事。
想通此節,顧道趕緊拱拱手準備告辭。
戲樓包間裡面卻走出兩個人來。
當先是一個乾瘦之人,態度倨傲,滿臉酒氣嘴裡還哼著唱腔,身後是一個一身綾羅綢緞的商賈。
竟然是前幾日被自己教訓的皇甫松芝。
董平野立即彎腰低頭,擠出溫和的笑意,朝著當先那個人走了過去。
「孫主事,盡興否,下官之事……」
乾瘦孫主事,不情願的撩起三角眼皮,一臉的不耐煩。
「真煩人,就答應你點事,至於追到這裡來?」孫主事冷聲說道。
董平野不敢有一絲不滿。
「孫主事貴人多忘事,是您叫下官在這等,下官等了一個時辰。」董平野小心說道。
「哦,這是不耐煩了?真有你的董大人。」孫主事冷哼一聲說道。
「不敢,不敢,下官豈敢……」董平野趕緊道歉。
孫主事三角眼一轉。
「既然董大人誠心辦事,今天唱竇娥的角不錯,送我府上給我唱兩天。」
孫主事說著舔了舔嘴唇,露出淫邪之色。
董平野愣了一下。
「孫主事,那主角乃是良家女子,不如咱們去翡翠衚衕,花魁賽雪也精擅唱腔……」
董平野試圖轉移注意力。
「呸,本大人要的就是良家女子,用賽雪那等殘花敗柳來噁心我麼?我看你的事情辦不成了。」
孫主事冷聲說著,邁步就走。
顧道這個氣啊,官不大,拿腔拿調的架勢不小。
不就有點小權利麼,竟然逼人送良家婦女,簡直是官員敗類。
突然皇甫松芝朝著顧道方向指了指,低聲在孫主事耳邊說了幾句話。
「哎呦,我說董大人怎麼敢拒絕我了,原來是攀上準駙馬的高枝了。」孫主事怒氣沖沖的對董平野發火。
「孫主事誤會,顧修之與犬子是朋友,恰巧路過而已。」董平野一聽著急的說道。
孫主事卻大踏步地來到了顧道身邊。
「怎麼準駙馬也要管官員升遷,你也配,你想要他升,我偏偏讓他升不上去。一輩子升不上去。」
孫主事莫名其妙地怒道。
顧道看著孫主事跟個猴子一樣跳騰,他身後的皇甫松芝一臉陰狠冷笑。
「孫主事,絕無此事,修之隻是路過。」董平野一邊說著,一邊示意顧道快走。
顧道本來要教訓這個猴子,可是為了董闊他爹的晉陞,決定忍了。
「站住,想走?你今天若是敢走,我讓他董平野現在的官也保不住。」孫主事出言威脅道。
「孫主事是吧?你到底想怎樣?」顧道忍著怒火看著孫主事。
「想怎樣?你一個準駙馬算個屁。給我道歉,鞠躬道歉,大聲喊我錯了。」
孫主事指著顧道的鼻子張狂地喊道。
「你這就有點過分了。」顧道握緊拳頭。
他娘的,自己好歹是個準駙馬,怎麼是個猴子就敢對自己叫喚?大乾的駙馬地位這麼低?
「孫主事,此事與顧修之無關,您要是不滿意,衝下官來就是。何必為難一個孩子。」
董平野強忍著怒火,趕緊說道。
「哈哈,你個狗東西,我就要為難他,他不道歉你別說升遷,現在的官也別想幹!」孫主事囂張地說道。
皇甫松芝退在一邊,欣賞自己親自挑起來的好戲。
董平野怒了,哪有這樣不講理的人,真當我是為了官,一點氣節沒有的麼?
顧道卻開口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大聲喊道。
孫主事還沒來得及得意,顧道一拳就飛過來。
「我他娘的一見面,就該打死你個龜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