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府。
後院的一顆大樹下,錦瑟和顧道一邊乘涼,一邊在下跳棋,顧偃兵和徐懷北在騎馬。
顧道讓人從蜀中找來的矮馬,特製了小馬鞍,兩個孩子揮舞著木刀,騎著馬在草地上撒歡。
「你就慣著他們吧,你一回來他們兩個課業都耽擱了,眼看都玩瘋了。」
錦瑟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略有不滿地說道。
「學騎馬很重要,怎麼能算玩那,這是寓教於樂。」
說這話,顧道窺著錦瑟不注意,偷偷給她一枚棋子換了個地方。
「你總是理由多!」
錦瑟說著,低頭一看棋子,發現棋盤不對。「咦不對,你耍賴,是不是動我棋子了?」
「不要找理由,這跳棋是我發明的,你豈能下得過我?」顧道大言不慚的說道。
「才不是,你就是動了,我明明記得在這裡。」錦瑟說著擡頭看了貼身宮女琉璃一眼。
琉璃點了點頭。
「好哇,你果然耍賴,琉璃都看見了。」錦瑟說著把棋子放回原位。
然後三兩下贏了。
「這哪能算,琉璃是你的丫鬟,自然幫你誣陷我。」顧道開始耍賴。
旁邊幾個丫鬟笑得不行了,堂堂戰場無敵的國公爺,跟公主下棋竟然偷子。
太不講究了。
就在這時豆丁跑了過來。
「琉璃,笑什麼那?」豆丁悄聲問道。
「公爺下不過公主,偷子還不承認。」琉璃笑著說道,聲音故意有點大,讓顧道也聽見。
「少爺怎麼能叫偷子那?兵者詭道也,少爺這是戰略……」
豆丁搖頭晃腦地幫顧道辯解。
「笨蛋,你這不是替我承認偷子了麼,你小子到底是站在那一邊?」
顧道指了指豆丁笑道。
說說笑笑一陣之後,豆丁才說正事。
「少爺,昨天晚上有人潛入關押棋聖的地方,想要偷偷把棋聖帶走,十幾個人全被護衛抓了。」
「人已經問過了,都是外地來京城跑江湖的,收了錢也沒多問就幹了。」
豆丁說完,有點哭笑不得。
「少爺,你說他們是不是傻了?當咱們駙馬府護衛是吃素的麼?這多少沾點瞧不起人。」
顧道聽完笑了笑。
「不是傻了,是著急了。」
「這背後的人,知道事情要壞,就隻能找一些什麼也不懂的外地人,冒險一搏。」
顧道說道。
壞事?
壞什麼事?
錦瑟和豆丁都沒聽明白。
顧道帶著棋聖回京,就是想看看,這些人能鬧出什麼花樣來。
沒想到這些人,把自己給玩兒死了。
對於錦瑟疑惑的眼神,他沒有解釋,反而問道:「錦瑟,最近來給棋聖說情的有多少家?」
「嗯,可真不少,走到我這裡的就有十多家了!擋在門外的,隻多不少。」
「說來我都好奇,什麼人力量這麼大,這十多家可都是朝中權貴。」
錦瑟說道。
「給我一份名單,我明天上個早朝。」
皇宮之內。
元祥是個太監,他沒有後代,所以把對晚輩所有的關愛,全都給了唯一的侄子。
他這個侄子名聲不顯,甚至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前幾日這侄子讓人遞進宮一句話,希望叔叔能替棋聖在太後面前求個情。
元祥知道,這就是一種變相威脅。
要知道這層關係,他隱藏得極好,給侄子安排的任何事情,他都未曾親自出面。
他知道自己在皇宮之中的位置關鍵,不可能輕易留下一個軟肋給人抓。
現在被抓到了。
可是給棋聖說情確是不可能的。
因為抓棋聖地是顧公,而對於這件事,顧公在江陰就對二百多個儒生下了重手。
聽說帶頭的十多個老儒,都死在半路了,顧公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要知道顧公之愛民,可是有萬家生佛的美譽。
他下如此重手,顯然是心中有一定的章程,別說求情根本沒用。
如果壞了顧公的事情,怕是下場還不如那些老儒。
「拿咱家的軟肋?」
「殊不知軟肋,有時候能變成利器。」
元祥來到了後宮,太後正在小書房,盯著小皇帝練字,不過顯然兩個人都不高興。
太後皺眉不滿意,小皇帝使勁兒握筆,腮幫子鼓著,好像對那個字有深仇大恨。
過了許久終於一篇大字寫完。
元祥趕緊上去幫著收拾筆墨,滿嘴的誇獎:
「哎呦看看咱們萬歲爺的字,真是一日千裡,老奴看著已經有了顧公七分神韻。」
被元祥誇獎了,小皇帝眉開眼笑,小兇脯挺得高高的。
小皇帝練字的字帖,正是顧道的字。
顧道的字,這兩年已經有了大家風範,甚至因為四處征戰殺伐,自帶一股肅殺正氣。
「元祥,你這老奴,滿嘴胡說。」
「這字寫成這樣,你哪隻眼睛看著有神韻,抓個蜘蛛爬都比他的好看。」
太後怕慣壞了孩子,明明對字滿意,但是滿嘴都是鄙視,決不能讓兒子驕傲。
小皇帝低下了頭。
「哎呦,太後娘娘,老奴敢保證,顧公跟陛下這個年紀,絕沒有陛下寫得好。」
元祥笑著說道。
太後想起顧道跟陛下這個年紀的時候,徐金甲還活著,但是字麼,真寫得不好。
「呵呵,你這樣說,本宮倒不好反駁了。」
小皇帝一聽,兩眼放光地擡起了頭,那豈不是說,朕在書法一道,比顧公還厲害?
「今天表現不錯,但是不能驕傲,給你半個時辰,去找老五玩一吧!」
太後說道,皇帝歡呼一聲跑了。
「娘娘,老奴有一件事,原本是私事,但現在卻勾連起了大事,要跟娘娘請個罪。」
皇帝走了,元祥開口了。
「私事?還有罪,說來聽聽。」
太後來了興趣,元祥做事一向謹小慎微,掌控整個後宮從未出現紕漏。
竟然主動承認有罪?
「回娘娘,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以為奴婢全家死絕,其實還有一個侄子。」
「奴婢在陛下身邊,就怕別人知道這個軟肋,一直隱藏得很好。」
「但如今被人找到了,還以此要挾奴婢做事,奴婢有罪不該隱瞞太上皇,隱瞞太後。」
元祥跪在太後面前,眼圈通紅,可憐的如同一條老狗。
太後面如常色,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有親人為什麼不早說,難不成怕你侄子因為你的身份丟臉不成?」
「對了,拿了你的軟肋,想要逼你做什麼?不會是刺王殺駕?」
太緊接著問道。
「娘娘,您可別嚇唬老奴。」
元祥發出一陣驚呼。
「娘娘這事情就奇怪在,他廢了這麼大的力氣把老奴的侄子挖出來,卻不是什麼大事。」
「而是然讓老奴尋找機會,在您面前給棋聖求情,希望您能讓顧公把棋聖放了!」
太後聽了之後笑著搖頭。
「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那顧道主意正得很,若是哀家說話管用,這面子一定給你……」
「不過這棋聖也真是了不得,身陷囹圄,竟然還能把關係走到哀家……」
說著,太後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元祥,去找都水監劉鐵柱,先把你侄子保護起來,然後給本宮查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