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大亮，海水也沒撤下去，山腳下的人家好多老房子都進水了，像是趙東他們這樣新蓋的房子還好。

　　估計也抗洪搶險還忙不過來，也沒誰有那閑心撈魚。

　　就算是想撈，也是可屋裡的先撈。

　　沒誰會想著跑出去撈，畢竟要乾的事還很多，他們也不認為站在外面撈能撈上來多少，還不夠費事的。

　　有那時間，眯一會不好麼！

　　也不對，半山腰的人家裡可沒進水，饒是這樣晚上睡得也不踏實，時不時地要出去看看情況。

　　大家都知道山腳下漲水了，不管是為人還是為己，都要多多關注的。

　　這麼一關注就有人發現不對了。

　　「哎，哎，老婆，老婆，別睡了，你快出來幫我看看，老趙家那裡是不是站了好些人在撒網撈魚。」

　　屋裡響起一陣嘮叨聲。

　　男人知道家裡婆娘起來了，他推開家門站在路上往山腳下張望，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房子門前都是水，就連院子裡也都是……。

　　房子像是建立在水中一樣，大門口外的道上站著的人真的像是在撈魚。

　　男人確定自己沒看錯。

　　「磨磨蹭蹭的幹啥呢，快點過來先看看，他們幾個那不緊不慢的樣子不像是出事，要是真的在撈魚我也下去看看，撈上來點自己吃拿去賣都行，怎麼也比你們討小海強……。」

　　「來啦，來啦，死老頭子催什麼催，我不得穿好衣服在出來麼，總不能光著就出來找吧，哪呢？哪有撈魚的？這麼勤快？天沒亮就開始撈上魚了？」

　　男人說她一句，女人八百句反駁的話等著他。

　　好男不和女鬥。

　　沒理會家裡婆娘說的那些沒用的廢話，指著趙東家方向給女人看。

　　「還真像是在撈魚，住在山腳下離海邊近也挺好的，你看看有好事都他們先發現，你說說最近左一件事右一件事的，他們比咱們多賺了多少啊……。」

　　男人沒好氣的說道:「哎呀，現在說那個，有危險還是人家先遭殃呢，別磨嘰，快點把傢夥事給我找出來，下去看看能不能也撈幾條。」

　　「好好，現在去給你找，水也不知道有多深，你下去小心點，別走的太遠……。」

　　男人是自己的，女人不放心的嘮叨幾句。

　　「知道，知道……。」

　　男人就是上次看到山腳下有亮光，好心下去要幫忙的人，這次他沒敲別人家的門喊他們一起。

　　接過女人遞過來的漁網和桶，快步的往山下走，大雨把路面衝出一條深溝，走路要格外的注意。

　　隔壁的阿健和三兒這一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這海水漲進屋裡，精神高度緊繃，一點睡意沒有，眼睛就一直盯著窗外。

　　見雨小了，心才落回肚子裡。

　　「三哥，你聽外面是不是我哥他們的聲音，好像說什麼大魚，走走走，三哥咱們也出去看看……。」

　　屋門大門被封死，兩人出入都是爬窗爬牆。

　　阿健大大咧咧的話落自己就利落先出去了，連後面的三兒也沒管，徑直趴在牆上往趙東屋裡看，然後又看向大門口。

　　這一看就看到趙東站在到膝蓋深的水裡撒網，阿健激動的扯著叫人，「哥，哥，有魚嗎？你們怎麼還想到出來撈魚了，等等我馬上也出來。」

　　然後他利索的下牆，邊往回跑邊喊:「三哥，三哥，我哥他們還真在撈魚，拿網和桶，咱們也出去撈幾網，回來給燕子熬魚湯喝，阿嫲說吃這個下奶……。」

　　屋裡燕子已經醒了，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生了個人，盯著孩子看滿臉的不可思議。

　　聽到外面阿健的話羞紅了臉，心裡充滿了幸福感。

　　三兒還沒出去呢，他相對來講還是很穩重的，想著進屋和李奶、叔叔說一聲，就慢了一步。

　　還沒等爬出去呢，就聽阿健在那裡咋咋呼呼的，眼睛瞬時亮了起來。

　　「他們怎麼想到要撈魚的？」

　　阿健在棚子裡找網具，家裡阿嫲收拾東西放在哪裡他都門清，頭也不回的說道:「可能是出來看到水裡有魚了吧。」

　　「阿健，給我也拿張網。」

　　「啊？叔你也出去撈魚啊？」聽到吉祥叔的話，他詫異的回頭確認。

　　「嗯，這都趕上了可不得出去拋兩網看看，要是運氣好也許能撈到大貨呢。」原本周吉祥看外面的雨小，想著回半山腰報個平安。

　　這聽說能撈魚，乾脆先不回去了，也要留下來撈魚。

　　呵呵，男人至死是少年，一點不假。

　　在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一個捕魚佬的心，真的可以拋開一切的，滿腦子隻有釣魚。

　　李奶踮著小腳顫顫巍巍的站在窗戶往外看，交代他們小心點，別去水深的地方，就在家門口……。

　　等人都爬牆出去了才住口，然後又去看孫媳婦和重孫子。

　　自從燕子生了，小老太太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

　　這邊阿健和三兒前後腳出來，沒著急去拋網撈魚，先去看每個人身邊的桶裡都有什麼魚獲。

　　「卧槽，你們出來多久了啊？大大小小的魚都撈了小半桶了，還是不是兄弟了？怎麼不喊我一聲，這麼不夠意思，哼，絕交。」

　　趙東翻個白眼懶得和他說話，像阿海一樣，都是幼稚鬼。

　　胖子撈了一會有點累了，往後走兩步，站在水裡靠在牆上，和阿健鬥嘴起來。

　　「哼，稀罕一樣，絕交就絕交，瑪德，幫你抗洪救災怎麼不說絕交，我還不用冒著大雨出去幹活了呢，累個半死……。」

　　「就是，就是，阿健你小子忘恩負義。」

　　「呸，不幹活，想的美。」

　　他們那邊笑鬧著，三兒沉默不語的已經拋出第一網，漁網在半空中張的又大又圓，漂亮的不了。

　　等收網上來，旁邊幾人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三兒高興的驚呼出聲，「哎我，哎我，紅鯛，紅鯛，我撈上來兩條紅鯛，還有兩條海鱸魚，哈哈哈……還真有大貨啊……。」

　　聞言阿健也不在說了，拿著網興沖沖的過去，和他們排排站，桶裡打點水放到身邊，然後往手上吐口唾沫搓一下。

　　「三哥運氣真好，看我的，看我的……。」

　　周吉祥也大步走過去，站在隊伍的最末端，轉角就看到了半山腰的老熟人，瞬時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