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睡覺前，人才散去，院子裡才安靜下來。

　　躺在床上趙東感慨。

　　「哎，終於安靜了，村子裡的人什麼時候膽子都這麼大了，居然不用動員就都摩拳擦掌的想要去貸款，……嘖嘖嘖……變化真大。」

　　在趙東的印象裡，就算這事傳出去，最多也就村長這些能接觸到國家政策，多多少少懂一點裡面這些彎彎繞繞的人會心動。

　　沒想到。

　　連周吉祥、張大發、趙來發……，他們這些人也過來打聽，並且超級感興趣的樣子。

　　莫不是現在就印證了偉人的那句話？

　　先富帶動後富，大家共同緻富？因為自己的決定，讓村子裡人膽子變大了？

　　陳秀把門關好，窗戶也檢查一遍，才爬上床笑著說道:「大家日子現在越過越好，你都敢去貸款，人家為啥不敢，天塌了有大個的頂著。」

　　趙東一手拍著閨女的小屁股哄睡，挑眉看著老婆，「合著我是小白鼠了唄。」

　　「啥小白鼠大黑鼠的，我跟你說啊，家裡現在貸了那麼多錢出來，你可不許亂花，到時候咱們還要還上去的。」

　　「知道，錢在你那裡，我天天不是出海就是在家裡幹活，忙都忙不完，哪有時間亂花。」

　　「哼，你還少亂花錢了。」

　　陳秀也隻是給男人打個預防針，就是真要幹點啥也管不住，女人都這樣，嘴上愛叨叨個沒完。

　　趙東伸手去摸老婆。

　　「哎呀，老實的睡覺吧，我這兩天不方便。」

　　「哎，睡覺吧！」

　　趙東也不能浴血奮戰，這要是上了，不就成紅蘿蔔了麼，聽說對女人還不好，老老實實睡覺吧……。

　　這一天跑來跑去的也不得閑，他翻個身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床趙東推門出去風大的很，差點給他吹回到屋裡，掛著的風鈴被吹的丁零噹啷響個不停。

　　「這個天應該沒人去鎮上信用社貸款吧，騎車子都要騎不動。」

　　趙東嘟囔一句，同時還有點慶幸自己昨天就把事情辦好了，不然多耽擱一天，變故就多了一分。

　　竈房一陣炒菜的聲音傳過來，趙東過去瞄了一眼，娘和老婆在煮飯。

　　和老人一起住，怎麼說呢？

　　好壞參半吧！

　　辦事的時候不方便，但是家裡的活，他們是真的幫忙幹，而且這時候的老人都是閑不住的，眼裡有活，不少幹。

　　趙母轉身舀水倒進鍋裡，見老三直愣愣的站在門外，忍不住嘮叨起來。

　　「休息你就賴床不起，隔壁你哥他們和你爹他們早就開船去避風港了，然後順路去信用社貸款……。」

　　趙東擡頭看看黑壓壓的天空，沒管他娘前面嘮叨的，隻問自己想關心的。

　　「這個天還去信用社了啊？」

　　「嗯，都去了。」

　　「還挺積極的……。」

　　陳秀端著飯菜上桌催促他，「別發愣了，趕緊洗洗吃飯。」

　　「兒子呢？還在睡？」

　　剛剛起床他看到閨女還在睡，出來一直沒看到兒子，蹲在院子裡邊刷牙，邊含糊不清的問了句。

　　「嗯，也該醒了，我上樓去看看他。」

　　趙東吃完飯沒啥事，在門口看孩子們瘋跑瘋鬧，大風吹的他們東倒西歪的，想要好好站著都困難。

　　這天氣像是憋了一場大的，趙東不知怎的就想起小時候大水進到屋裡這事。

　　越想越不放心，想著回去先準備一下，把東西都收拾收拾搬樓上去，要是雨水小海浪小頂多麻煩點，再搬下來。

　　剛轉身。

　　就看到阿健拎著一個竹篾編織的雞籠子，晃晃悠悠的走過來，裡面時不時地還有「咕咕」聲，應該是給燕子坐月子準備的。

　　趙東比較好奇的是這人居然沒去貸款，跟屁蟲突然不跟了？

　　不科學啊！

　　還是現在把孩子第一位，其他的都是浮雲？不重要了？

　　「哥，哥，你起來了。」

　　阿健也看到趙東了，離得還有一段距離，提著雞籠子邊喊邊小跑過來，突然的加速裡面的雞有點被嚇到，在籠子裡不老實的動起來，咕咕叫的也更頻繁。

　　趙東沒繼續走，站在原地等他過來，等阿健近了一點才問他，「你沒去貸款啊？」

　　阿健笑著的臉立刻垮了下來，「阿嫲不讓去，說用大船貸款出來也是我們幾個平分，多少錢，回來分給我就好了，去了也是添亂。」

　　「那你這是去哪了？買的雞？」

　　阿健提高手裡的雞籠子，「這個啊？半山腰三叔特意給燕子養的雞，留著坐月子吃，算日子就是這一兩天，我先去給拿下來。」

　　說到這裡阿健的臉都皺巴成了一團。

　　「哥，你說說這該死的颱風來的多不是時候，我們家燕子正好這兩天要生孩子，它還來湊熱鬧，到時候外面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的，屋裡燕子在生孩子，我想想都害怕……。」

　　阿健要當爹了本來就緊張，現在又趕上這樣的天氣，更是緊張的不行。

　　現在可算是逮到趙東可以宣洩，扒拉扒拉的說個沒完。

　　生孩子這事別說阿健了，但凡是個男人也幫不上忙啊，趙東隻能拍拍阿健肩膀，做個知心大哥哥的角色，好好寬慰他。

　　畢竟自己是兩個孩子的爹，算是過來人，雖然當時也隻是背景闆，啥都沒幹上。

　　啥事都不禁念叨，好的不靈壞的領，貸款的人回來後，天色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電燈泡也在閃了兩下後徹底罷工。

　　「啊……啊……黑……。」

　　珍珠好像被嚇了一跳，抓著陳秀的胳膊爬過去，鑽到了她懷裡。

　　舟舟從屋裡瘋跑出來大喊，「阿嫲，爹娘，停電了，停電了，快點點上蠟燭。」這種事他可願意幹了。

　　搬來凳子爬上去，拉開抽屜拿兩根蠟燭出來，接著跑到趙東身邊讓他點燃。

　　他又用小手擋著，小心翼翼的往桌子那邊走，生怕動作大一點，蠟燭熄滅。

　　停電最忙的就是這個臭小子。

　　趙東站起來去在院子裡，整個村子都陷在一片黑暗中，半山腰和村子裡的方向還能聽到罵聲。

　　「踏馬的，颳風下雨就停電……。」

　　「什麼情況，又停電了，他大爺的，這狗屁電拉上以後三天兩頭的停一停，真幾把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