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誰啊？又怎麼死了？」

　　父子倆都沒想到會這樣。

　　「半山腰的劉大力家的小兒子，叫劉大牛那個。」

　　「啊，是他啊！」

　　雖然丟地籠的時候氣的咬牙切齒的放狠話，罵的也難聽，但是真沒想過丟一個地籠就盼著人家死。

　　突然知道人沒了。

　　趙東父子心裡還感覺有點怪怪的，不是說多麼的可惜這個人，就是覺得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條生命心裡空落落的。

　　尤其這個人還是一個村裡的，他們多少也有點印象。

　　開船湊近後。

　　認識的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和他們說事情經過。

　　原來，漁船最裡面的張大發家拖網上來，打開網包就掉落下來一具屍體，人已經泡的腫大的不太成樣子。

　　不過都在一個村住著，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他們依稀還是給辨認了出來。

　　趙東連忙用鉤子拉近兩船距離追著問：「不是，那怎麼確定他就是偷地籠的人啊，又怎麼會掉進海裡了？」

　　偷地籠怎麼也不至於掉海裡就淹死了吧?

　　「聽說是和別的村子人一起偷偷開船出來的，那天不是突然下暴雨了麼，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海浪卷進海裡了，

　　聽說周圍還撈到一排地籠呢，你說說那都啥天氣啊，還敢出來也是要錢不要命了。」

　　「對，他們一起出來的有四個人呢，天天偷雞摸狗不務正業的，那天我看天氣不好回來的早，和他們走個對面，沒想到是去偷網的，也真是膽子大。」

　　自己作死，這就很難評。

　　一個住在半山腰的人低聲和他們說起八卦。

　　「我說他們家怎麼天天吃海鮮，還買這買那的，天天出來顯擺，原來都是這麼來的，……嘖嘖嘖……，平常不管還慫恿出來偷，這不是害了孩子麼。」

　　「嘗到甜頭了唄，現在孩子死了，也不知道那老兩口後不後悔。」

　　「那有啥後悔的，這孩子在海裡得幾天了吧，都沒聽那兩口子說找找，隻怕還在心裡怨孩子沒偷到手吧。」

　　「我說怎麼村裡人的地籠丟了這麼多，原來真是熟人乾的，估計誰在哪一片作業，人家都門清。」

　　「哼，上樑不正下樑歪……。」

　　趙東聽得直皺眉，這都是什麼事啊，平常他也不怎麼和半山腰的人接觸，對這家人還真不了解，真真都是極品。

　　既然都撈上了船，又是認識的人，不管怎麼樣斷然沒有在扔回海裡的道理。

　　漁船紛紛啟動。

　　從最外圍開始陸陸續續離開，浩浩蕩蕩的往碼頭方向駛去，一路上除了發動機的聲響，沒有了平常互相問詢的笑鬧聲。

　　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

　　趙東就發現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可能是前面有漁船先回來報信了，離得越近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哭嚎聲。

　　應該是劉大牛的家裡人。

　　看圍觀人的數量，趙東覺得整個村子的人差不多都在這裡了。

　　漁船剛停好。

　　就聽一個女人凄厲的哭聲從人群中傳過來，「哎呀媽呀……，我的兒呀……，你咋就這麼沒了，你可讓娘怎麼活啊，痛死娘了啊……。」

　　有不少被偷地籠的人家不屑的撇嘴，小聲嘀咕。

　　「現在裝腔作勢的哭天喊地有啥用，這才過完年多久，就整這些幺蛾子出來，凈幹些偷雞摸狗的事，還專挑村裡人下手。」

　　「是唄，平常見面笑呵呵的嘴巴甜的要死，誰知道背地裡這麼壞，帶著外人偷村裡的，一家子都是壞種。」

　　聽說和實際感受是有區別的，岸上圍觀的人其實沒啥真實的感受。

　　所以說起不好聽的話，一點壓力沒有。

　　等村裡人將裹著破麻袋片子的劉大牛搬到岸上時，圍觀的所有人都住了聲，不在言語。

　　隻有劉大牛的家人撲上來，一聲聲喊著他的名字。

　　可是都那樣了，能回復才見鬼。

　　趙東站在甲闆上看了一會，趙父喊他搬魚獲下船，人死債消，丟地籠的事今天開始就翻篇了。

　　賣完貨，父子倆往家走。

　　趙東感慨，「真沒想到還死人了。」

　　「就是太貪心了，一家子都貪心，偷一次兩次的沒人追究就算了唄，還想一直偷下去啊，大家出海作業都不容易。」

　　這事也算是給他們父子敲響了警鐘。

　　水火無情，以後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多加小心，不能抱有僥倖心理，死亡真就是一瞬間的事。

　　到家他娘居然還沒回來。

　　趙東用腳丫子想也知道，他娘一定是在碼頭那群人裡湊熱鬧呢，估計一時半會的回不來。

　　真是的，啥事都好奇！

　　在家的陳秀也聽說了，見他回來迎上去接過桶，皺著眉頭叮囑，「你和爹出海都小心點，看天氣不好就及時回來，別跑出去那麼遠作業……。」

　　「好好，你不用擔心，不能給別人花我錢，睡我老婆，打我娃的機會。」

　　趙東嬉皮笑臉的逗老婆。

　　開始陳秀還沒聽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後才反應了過來，氣的伸手使勁掐他。

　　「和你說正經事呢，天天的沒正形，一點不讓人省心。」

　　見老婆真生氣了，趙東趕緊舉手討饒。

　　隨後已老實的趙東趕緊溜進屋去哄孩子，爭取好好表現一把。

　　還是大閨女好，乖乖的，尤其睡著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好看，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女，趙東想想以後要被豬拱了，就傷心。

　　趙母直到吃飯的時候才回來。

　　洗洗手坐到凳子上都顧不得吃飯，巴巴的說事情的後續。

　　別人不知道和劉大牛一起偷地籠的是誰，他家裡人可是都知道的，一路上哭哭啼啼的擡著他的屍體就找了過去。

　　聽說那人還是他們家的親戚，看著劉大牛掉海裡沒救人不說，回來了連屁都沒放一個，他家裡人還以為劉大牛和他在一起呢。

　　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不管前面關係怎麼好，以後怕是要結仇了，這中間怎麼說也隔著一條人命呢。

　　平常在怎麼不喜歡，那也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說到最後趙母嘆口氣。

　　「都是鄉裡鄉親的，偷地籠的事今後大家也不能在提了，咱們家現在也做海，你們兄弟都得小心，不行，我得過去叮囑一下老大和老二，他們可沒有你穩當。」

　　趙母看著桌上的海鮮沒啥胃口，說著風風火火的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