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看到他在這太意外。

　　尤其他還親自給爺爺擦身。

　　看樣子，應該剛擦完。

　　「我先收拾下，你等我。」紀瑾修收拾好東西，拿回洗手間。

　　唐凝內心複雜。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那件事。

　　紀瑾修這麼做，是個女人都會感動得不行。

　　「醫生說有時間多跟爺爺聊聊天，有利於幫助爺爺蘇醒。」

　　紀瑾修又回到她身旁，一邊放下袖子。

　　「紀瑾修……」

　　唐凝站在床尾，目光專註看著爺爺。

　　紀瑾修動作一頓，久久擡起眼皮睨她，「怎麼了？」

　　唐凝很輕嘆出一口氣，往外走：

　　「你出來一下。」

　　紀瑾修眉心微不可察蹙了蹙。

　　整理好袖子，內心掙紮了一番，才走出去。

　　他面帶輕鬆，關切道：「看你有點憔悴，是不是太累了。」

　　「你這兩天接手集團，事情難免會多，爺爺這邊我找人守著，你不用太擔心。」

　　他安排細緻，嗓音一如既往溫和。

　　唐凝的心絲絲拉拉地扯著，酸澀難耐。

　　她討厭這種，鈍刀割肉的感覺。

　　發生那些事後，還不如乾脆結束。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隔三岔五齣現在她面前。

　　不斷提醒她，那些發生的過往。

　　「以後別來了。」唐凝手握了握拳，淡淡開口。

　　紀瑾修神情微變，全當沒聽見。

　　「以後有空我會多過來陪爺爺說說話，希望能儘早恢復。」

　　唐凝本不想發脾氣，卻沒忍住：

　　「我說，你別來了。」

　　紀瑾修想當沒聽見都不行了，「唐凝，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難道你不想爺爺快點醒來？」

　　唐凝態度強勢了些許：「我會來陪他說話，你說的那些事，我都會做。」

　　「還有，我已經安排好人照顧爺爺，不需要你操心。」

　　「如果你要繼續做這些，我會給爺爺轉院。」

　　紀瑾修沉默。

　　眉心擰成川字紋。

　　唐凝轉身回病房，不帶一絲猶豫。

　　紀瑾修想進去，想想還是放棄。

　　下一秒。

　　關上的病房門又忽然打開。

　　「唐凝。」

　　紀瑾修剛才還低沉的臉色，忽然又躍上悅色。

　　唐凝冷淡的面容，丟給他一件西裝外套。

　　「拿走你的衣服。」

　　她又退回病房，關上門。

　　紀瑾修：「……」

　　他無奈站了會，才轉身離開。

　　剛下樓，接到沈雲翔來電：「在醫院？」

　　他在露天停車場，看著停車位裡熟悉的豪車及車牌。

　　紀瑾修淡淡的嗯聲傳來：

　　「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了，在你停車位這邊，過來吧。」

　　掛了電話。

　　紀瑾修眼底浮起詫異。

　　他知道沈雲翔不是主動的性子。

　　現在主動找他，八成有事。

　　他很快趕去停車位。

　　遠遠的，看見站在車旁的男人。

　　隻見沈雲翔穿著白色西裝，站在餘暉之下，整個人如清輝明月。

　　紀瑾修步伐飛快，以為事情跟唐老爺子有關。

　　「別告訴我，是老爺子有什麼事。」

　　紀瑾修面容綳著，眼底幽暗透著詫異。

　　沈雲翔瞥他眼，「跟你老婆有關。」

　　紀瑾修正色：「什麼事？」

　　「你們紀氏背地裡，都做什麼勾當了？」沈雲翔盯著他，語出驚人。

　　唐凝在病房陪著爺爺。

　　就像醫生說的，要陪他說說話，給他按按摩，活絡放鬆肌肉。

　　這些事平時護工會做。

　　但唐凝有空會過來，想自己做。

　　剛才紀瑾修給爺爺擦身，這讓她始料未及。

　　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在不經意間泛起漣漪。

　　「大小姐……」

　　周叔來到她身旁，慈和的面容帶著抱歉之色，

　　「紀總今天來求我，說想跟老爺子說說話，我才答應了。」

　　「沒事，以後他來，別搭理就是了。」唐凝沒有怪他，何況周叔一向對爺爺忠心。

　　周叔鬆口氣，「多謝大小姐，以後我會多加註意。」

　　他猶豫著看了看唐凝，到底是沒多嘴。

　　就是覺得可惜。

　　明明連老爺子都對紀總讚不絕口，卻不知為何，好端端的鬧成今日這樣。

　　唐凝回到新買的沁園小區樓下。

　　江城發來微信：「大小姐，明天約了客戶吃飯，下午還有個例會。」

　　唐凝看完，打字回復，「好，知道。」

　　她收起手機，進入大樓等電梯。

　　忽然一道身影緩緩靠近，在她身邊停下。

　　察覺不對勁，唐凝瞟過去，頓時眸色一沉。

　　「你跟蹤我？」

　　紀寒頂著幾分憔悴，卻也仍舊帥氣的臉站在她身旁，聞言急忙解釋。

　　「沒有，你別多想，我隻是一直在這等你，剛才你進來，沒看見我而已。」

　　唐凝想起上次在這碰到他，「所以來這蹲我？你還真是出息。」

　　她面色冷淡，言語間都是諷刺。

　　尤其身上的氣息，自信張揚。

　　與之前相比，大相徑庭。

　　「唐凝，我知道唐爺爺出了事，這件事或多或少跟我都有關係，我真心來給你道歉。」紀寒態度誠懇，跟過去每一次，都有所不同。

　　但唐凝不信他，更不想廢話。

　　「道歉可以，隻是，我不接受。」

　　電梯門打開，唐凝果斷走進去。

　　「唐凝……要怎樣你才相信，才肯原諒我？」

　　紀寒著急喊道，卻怕她不高興，不敢進去。

　　唐凝面色冷漠，全當沒看見他。

　　沒再回應半句，直到電梯門關上，徹底隔絕了視線。

　　唐凝看到紀寒，想到父親和獵達合作案一事。

　　如果這件事真跟紀氏有關，想要調查仔細，恐怕要從紀寒身上下手。

　　再過兩日，是她起訴紀寒和紀馨寧一案開庭的日子。

　　紀寒在這個節骨眼來找她，顯然是為了求她諒解。

　　第二天一早，唐凝來到公司詢問江城調查進展。

　　江城怪不好意思，「暫時沒查到什麼，還要再等等。」

　　「不過你要我查鐳曼，這邊查到了。」

　　江城一一彙報，下結論道：「紀氏給奧孚投資不少，就連鐳曼的客戶，全都轉頭跟奧孚合作。」

　　「背地裡一些操作，明眼來看，鐳曼就算沒有這一場火，公司都撐不下去。」

　　「而且……」

　　「而且什麼？」唐凝看他欲言又止，追問了句。

　　江城根據多年的職場經驗，幾乎斷定道：「奧孚之前明確拒絕無法跟我們合作，可後來又改口，可能跟紀氏有關。」

　　「我還查到奧孚違約，賠付的錢都是紀總拿的。」

　　唐凝翻看文件的手一頓，猛然擡頭，難以置信看著江城。

　　所以，紀瑾修一直在背後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