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瑾修問得這麼認真，唐凝覺得有必要回應他的認真。

　　「我後悔？」唐凝神色認真道，「我從不做後悔的事。」

　　「而且，我發現跟你結婚也不錯，你對我好就行，我受的委屈太多，已經受不得任何委屈了。」

　　紀瑾修一顆心重重墜下，終於落了地。

　　他雙手倏然鬆開，漆黑的眼眸浮起肉眼可見的柔光。

　　他按捺住內心的情緒：「這麼說，你很滿意我了？」

　　唐凝垂眸在思考，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

　　她擡眼對視：「還不錯，不管是作為丈夫，還是未來……反正，隻要你不提離婚，我不會提。」

　　過往，她隻是懼怕嚴肅的紀瑾修。

　　他好像很不喜歡她似的。

　　儘管如此，唐凝並不討厭他。

　　相處下來後，反而更喜歡他的責任感和擔當。

　　聞言，紀瑾修深邃的眼底浮起笑意來。

　　「未來的什麼？是未來孩子的父親？」紀瑾修俯身，溫熱的呼吸打在唐凝臉頰，燙得她面紅耳赤。

　　唐凝呼吸一窒。

　　她臉頰滾燙紅得幾乎滴血，被他逼近感覺空間變得逼仄，連忙擡手推他兇口。

　　「你好好說話，站好點。」唐凝咬了下內下唇。

　　她本來就白。

　　臉再一紅，真正應了那句人面桃花，像一朵嬌媚盛放的玫瑰，高貴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呵護。

　　「嗯，我會努力當合格的丈夫，還有，未來孩子的父親。」紀瑾修溢出聲笑，站直了腰身，眸色幽深如同在保證。

　　唐凝聽他的語氣，似乎對她也算滿意。

　　她一頓，眼神平靜真誠道：「紀瑾修，你如果哪天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告訴我。」

　　「我會退出，不要讓我像個乞丐。」

　　卑微地乞討一個港灣。

　　紀瑾修眸光暗了暗，「你呢？」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喜歡的人，會不會告訴我，跟我，離婚？」

　　問完，他剛才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唐凝感覺他似乎有點失落，卻沒多想。

　　他們的婚姻，本來隻是因為合適。

　　紀瑾修不想被紀爺爺催婚，而她，是紀爺爺滿意的人選。

　　紀瑾修感情生活這樣空白冷淡的人，沒時間去談感情，所以選擇了她。

　　省事。

　　「不會。」唐凝扯唇，彎眼笑，「我剛才說了，你挺合適。」

　　紀瑾修看著她純粹澄澈的笑容，內心沒了剛才的喜悅。

　　她和他結婚，隻是因為合適。

　　也是。

　　十七歲的唐凝，轟轟烈烈愛了紀寒五年。

　　又豈會說不愛，就不愛了？

　　「好。」

　　紀瑾修強壓情緒，眼神晦暗隱忍，「希望有那個機會告訴你，我喜歡的人。」

　　唐凝心臟悶悶的，溢出一絲失落。

　　轉念一想，他們本來就隻是為了結婚而結婚。

　　……

　　領證前一天。

　　「二哥，你真的想清楚了，要跟唐凝領證？」紀馨寧緊張地拉著紀寒的手，臉上滿是自責。

　　「二哥，如果你還沒想好要不要和唐凝領證，我不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妥協。」

　　紀馨寧快哭了的模樣，委屈得惹人憐愛。

　　每次一提起唐凝，紀寒陰沉的臉色夾帶不耐煩。

　　「隻有這樣，我才有辦法讓大哥放過朱厭，放過朱家。」

　　紀寒捏了捏眉心，儼然有些煩躁，沒想到唐凝的手段愈發令人生厭。

　　現在連大哥都向著她。

　　朱家想上門賠禮道歉，都被大哥拒見。

　　要知道，兩家一向有合作，這麼做難免傷和氣。

　　紀馨寧皺眉：「以前大哥不是很討厭唐凝嗎？怎麼會突然幫著她？」

　　紀寒：「可能是怕破壞兩家的合作，畢竟，他是集團總裁，會優先最大化紀家和集團的利益。」

　　紀馨寧想想也是。

　　她沒再多想，知道紀寒最討厭被人威脅，故意泫泫欲泣的模樣道：「都怪我，朱少爺是為了我才對唐凝動手，如果當時我忍下來就什麼事都沒了。」

　　「更不會害得二哥，被迫跟唐凝領證。」

　　她的話，成功讓紀寒兇腔的怒火越燒越旺，對唐凝的做法愈發厭惡。

　　「她那麼喜歡使手段，婚後我會好好給她一個教訓，讓她改改狡詐又驕縱的大小姐脾氣。」

　　紀馨寧體貼道：「二哥，我知道你隻是為了三年前的一個承諾，才答應和唐凝領證，你還那麼年輕，什麼世家小姐都任你選，我真的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早知道她會變成這樣，我就不該答應娶她。」紀寒眼神一沉，無情道，「婚後如果她屢教不改，我會立刻跟她離婚。」

　　紀馨寧聽到這句話，滿意地關了錄音鍵，眼底閃現一抹陰險之色。

　　紀瑾修陪唐凝吃了午飯，又去了公司。

　　前腳剛走，紀馨寧大搖大擺進入病房。

　　「唐凝……」

　　紀馨寧嬌美的面容絲毫沒有在紀寒面前的乖巧，滿是挑釁地看著唐凝。

　　「你可真無恥，居然威脅紀寒哥哥跟你領證。」

　　傭人認得她是紀家的三小姐，很不放心地站在那，生怕出什麼事。

　　唐凝讓她放心出去。

　　人一走，唐凝不客氣地懟回去：「你紀寒哥哥不跟你領證，酸了是嗎？」

　　「論無恥，我怎麼比得上你？真這麼不服氣，何不用三年前的手段，把他給誰了？」

　　這句話頓時令紀馨寧臉色大變，兇惡道：「你少在這胡說八道，你以為紀寒哥哥很愛你嗎？

　　如果不是因為唐家的合作，她他根本不會和你在一起！」

　　戀愛這五年，唐凝從一個明媚千金小姐的模樣，變成一個隻會爭風吃醋，面目猙獰的可憐蟲。

　　她總害怕紀寒不愛她，討厭她，對她失望。

　　因為紀寒總說她任性，說她不可理喻。

　　她努力地改變，從一個自信驕傲的性子，變成了沉默寡言，甚至乖巧的模樣。

　　唐凝的心往下墜，像是掉入冰窖變得豁然清醒。

　　她紅唇揚起嘲諷的冷笑：「他愛不愛我，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哦，我知道了，因為你變著法勾引他卻又屢屢失敗，所以狗急跳牆了？」

　　「你！」

　　紀馨寧臉色變得青紫交加，恨不得上去把她給撕了。

　　直到想起什麼，紀馨寧陰險地笑：「你聽聽，這是什麼。」

　　她把錄音點開，紀寒無情的聲音響徹病房。

　　「早知道她會變成這樣，我就不該答應娶她。」

　　「婚後如果她屢教不改，我會立刻跟她離婚。」

　　「……」

　　儘管唐凝對他死心了，可這些話還是跟尖銳的刀子一樣捅入心臟，狠狠刺痛了一下。

　　紀馨寧得意地看著她的臉色，冷笑：「聽到沒？紀寒哥哥根本不愛你……」

　　唐凝眼神變冷，抓起床頭櫃的玻璃杯，用力砸了過去，把紀馨寧砸得鮮血飛濺，慘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