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被抄家流放,颯爽嫡女在邊關蓋大樓!

第73章 一人一個大金鐲子

  她清了清嗓子,扯出一塊手帕轉在手裡,努力回憶著小時候跟著電視裡學的調子,扯開嗓子唱了起來:

  「正月裡來是新年兒啊~」

  「大年初一頭一天兒啊~」

  「家家團圓會兒啊~」

  「少的給老的拜年兒啊~」

  「也不論那男和女呀~」

  「哎呦呦呦呦呦呦~」

  「都把那個新衣裳穿啊~」

  「哎呦呦呦呦~」

  「都把那個新衣裳穿啊~」

  她的嗓子不算好,調子也帶著點荒腔走闆,但勝在聲音清亮,帶著一股子不管不顧的歡快勁兒。

  唱到「哎呦呦」的時候,還故意扭了扭脖子,做了個誇張的表情,逗得自己先咯咯笑了起來。

  謝雲景握著那兩片木闆,看著炕上那個笑得眉眼彎彎、手舞足蹈的少女,深潭般的眸子裡,漾開一圈圈溫柔的漣漪。

  他手中的木闆,下意識地跟著她的調子,敲打起來,節奏簡單卻有力,穩穩地托著她那跑調的歌聲。

  沈桃桃唱得更起勁了,她索性站了起來,左手的帕子還學著樣子比劃著:

  「正月裡來是新年兒啊~」

  「謝爺給我剝花生兒啊~」

  「剝得那花生香又脆啊~」

  「哎呦呦呦呦呦呦~」

  「吃得我心裡甜滋滋兒啊~」

  「哎呦呦呦呦~」

  「吃得我心裡甜滋滋兒啊~」

  她即興改了詞,唱得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地看著謝雲景。

  謝雲景敲著木闆的手微微一頓,擡眸對上她亮晶晶、帶著促狹笑意的眼睛。他沉默片刻,手中的木闆再次敲響,節奏未變,但那雙墨眸裡,卻清晰地映出她鮮活的身影,帶著一種近乎寵溺的專註。

  清脆的木闆聲,少女跑調卻歡快的歌聲,交織在這小小的、溫暖的屋子裡。

  窗外是寧古塔寂靜的雪夜,寒風呼嘯。窗內是跳躍的燭火,暖炕的熱氣,花生米的焦香,兩個人不成調卻無比溫馨的「二人轉」。

  沈桃桃唱著,笑著,看著那個平日裡冷峻如冰山的男人,此刻正笨拙而認真地為她敲打著簡陋的木闆,為她那荒腔走闆的歌聲伴奏。

  她忽然覺得,這個沒有春晚、沒有煙花的寧古塔除夕夜,是她兩輩子加起來,過得最溫暖踏實的一個年。

  「謝雲景……」她唱得累了,停下來,喘著氣,眼睛亮得如同天上的星子,「明年除夕,咱們還一起守歲,我教您唱全本的小拜年。」

  謝雲景停下手中的木闆,看著燭光下她紅撲撲,帶著汗珠和燦爛笑容的小臉。

  許久,他低沉而清晰地應了一聲:「好。」

  聲音不大,卻如同最鄭重的承諾,沉甸甸地落在沈桃桃心尖上。燭火跳躍,映著他深邃的眉眼,也映著她明媚的笑靨。

  大年初一的日頭難得露了臉,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糊著厚厚草泥的窗欞,在沈家的院子裡投下幾道暖融融的光斑。

  空氣裡還殘留著昨夜的酒氣和燉肉的濃香,但沈桃桃已經坐不住了。

  她裹著厚厚的棉被,靠坐在暖炕最裡頭,那隻傷臂依舊被布帶懸在兇前,可精神頭卻足得很,小臉因為興奮泛著紅暈。

  何氏和沈二嫂坐在炕沿邊,手裡還縫補著衣裳。

  「娘,二嫂,集體婚禮這事,真不能拖了。」沈桃桃聲音清脆,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開春雪一化就得辦,現在就得張羅起來,四對新人呢,事兒多著呢。」

  何氏放下針線,臉上露出欣慰又有些感慨的笑容:「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春娘那孩子……苦了這麼多年,總算能名正言順地進咱沈家門了。」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你是不知道,大山那憨貨,總半夜偷摸往春娘那小木屋跑,雖說這流放地沒那麼多講究,可……總歸是不好看。咱沈家,以前在京城也是體面人家,這禮數……不能丟。」

  沈桃桃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就是,所以這流程,一樣都不能少。娘,現在該走哪一步了?」

  何氏想了想,掰著手指頭:「按老禮兒……得先合八字,訂婚,你大哥的八字咱家有,春娘的……得問她要。回頭我讓大山去說。合好了八字,再去請陸夫人給看看日子,定個吉期。」

  「八字?」沈桃桃眨眨眼,「這個好辦,娘,您這就去問春娘要。我大哥的八字您肯定知道!咱們這就去找陸夫人。」

  何氏被女兒的急性子逗笑了:「你這丫頭!大年初一,陸夫人那兒怕也忙著呢……」

  「哎呀,娘,事不宜遲嘛。」沈桃桃催促著,「這可是關乎大哥大嫂一輩子的大事,馬虎不得。」

  何氏拗不過她,隻得起身去找沈大山要春娘的八字。沈大山一聽要合八字,黝黑的臉膛瞬間漲得通紅,搓著手,吭哧吭哧半天才把春娘的生辰說出來。

  何氏記下,又拿了沈大山的八字,揣在懷裡,風風火火地就拉著沈桃桃往陸夫人暫住的小院去了。

  陸夫人剛起身不久,正在院中侍弄幾盆暖棚裡移栽過來的耐寒藥草。見何氏母女急匆匆趕來,聽完來意,她溫和一笑,凈了手,請她們進屋。

  屋內葯香裊裊。陸夫人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邊緣磨得光滑的龜甲,又拿出幾枚磨得鋥亮的古銅錢。她將寫有沈大山和春娘八字的紅紙置於案上,神色沉靜,口中念念有詞,手指掐算。

  龜甲在炭盆上輕輕炙烤,發出細微的噼啪聲。銅錢被依次拋起落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何氏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陸夫人的動作。沈桃桃也屏住呼吸,心裡默念著「大吉大利」。

  片刻之後,陸夫人緩緩睜開眼,臉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天作之合,乾造坤造,陰陽相濟,五行流通。尤其這子孫宮……豐盈飽滿,主多子多福,家宅興旺。」

  「真的?」何氏猛地站起身,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調,「多子多福。好,太好了!陸夫人,謝謝您……謝謝您。」她雙手合十,對著陸夫人連連作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徹底落回了肚子裡,臉上笑開了花。

  從陸夫人那兒出來,何氏腳下生風,整個人都透著喜氣洋洋的勁兒。她回到沈家小屋,立刻和沈父說了好消息。然後就開始翻箱倒櫃,從炕櫃最深處一個裹了好幾層油布的包袱裡,珍而重之地取出幾匹料子。

  一匹是水紅色的細棉布,顏色鮮亮;一匹是靛藍色的厚實斜紋布;還有一匹是帶著暗花的綢緞料子,雖然邊角有些磨損,但在這苦寒之地已是稀罕物。

  「大山……大山!」何氏揚聲喊來沈大山,把料子一股腦塞進他懷裡,「快,給春娘送去。告訴她,這是娘給的,讓她自己綉嫁衣。別捨不得用,家裡還有,緊著她用,要繡得漂漂亮亮的。」

  她又轉身,從牆角一個半人高的粗陶缸裡往外掏東西:一大塊腌的油光發亮,足有十幾斤重的野豬後腿肉;兩布袋顆粒飽滿的大米;一籃子碼得整整齊齊的白面大饅頭;最後,何氏咬了咬牙,又從自己貼身的小荷包裡,摸出兩枚磨得光滑的銀角子。這是她壓箱底的體己錢。

  「這些……都算聘禮。」何氏指著地上堆成小山的物件,「告訴春娘,咱沈家娶媳婦,絕不寒磣,讓她安心待嫁。」

  沈大山看著地上那堆實實在在,分量十足的聘禮,再看看爹娘臉上那不容置疑的鄭重,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用力點點頭,抱起料子,扛起肉,拎起米袋和籃子,小心翼翼地捧著銀角子,像個滿載而歸的獵人,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春娘的小木屋大步走去。

  沈桃桃看著大哥那副傻樂呵的背影,心裡也為春娘高興。但她轉念一想,總覺得還差點什麼。肉、糧、布、銀子……都有了,可……首飾呢?哪個新娘子出嫁,能沒件像樣的首飾壓箱底。

  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擡腳就踹了旁邊正啃著凍梨的沈小川一腳:「二哥,別吃了,趕緊去把謝爺請來,就說……就說家裡燉了肉,請他過來吃午飯。」

  沈小川被踹得一個趔趄,差點把凍梨掉地上,委屈巴巴地擡頭:「小妹,大年初一請他吃飯?人家現在正在巡防呢,好多事忙乎,哪有時間……」

  「讓你去就去,哪那麼多廢話。」沈桃桃杏眼一瞪,「趕緊的,跑著去。」

  沈小川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問,把凍梨往懷裡一揣,一溜煙跑了出去。

  何氏看著女兒,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桃兒,這是……想他了,找個由頭讓他來?」

  「娘,您想哪去了。」沈桃桃臉一紅,隨即正色道,「我是為了大嫂,您看,咱這聘禮,肉、糧、布、銀子,樣樣實在,可唯獨缺了件像樣的首飾。大嫂嫁過來……怕是連個銅簪子都沒有吧。」

  何氏臉上的笑容淡了,嘆了口氣:「是啊……可這鬼地方……唉……」

  「所以啊,」沈桃桃一拍炕沿,「我猜謝爺那兒,肯定有好東西,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該有點寶石玉器壓箱底的,我去給大嫂要個金鐲子來當聘禮。體面!」

  「金鐲子?」何氏嚇了一跳,隨即又有些心動,但更多的是擔憂,「這……這怎麼行?謝爺的東西……咱們怎麼能開口要?太……太失禮了。」

  「哎呀,娘,我不白要。」沈桃桃狡黠一笑,像隻偷到油的小狐狸,「我用東西跟他換,用我的圖紙換。」

  「圖紙?」何氏一愣,隨即想起女兒那些神乎其技的圖紙……那些可都是千金難買的寶貝。

  她猶豫了一下,看著女兒篤定的眼神,最終緩緩點了點頭:「那……那你可得好好說,別惹惱了人家……」

  旁邊一直安靜聽著的沈二嫂,聽到「金鐲子」三個字時,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其強烈的羨慕。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手腕。當初她嫁給沈小川時,婆婆也給了她不少首飾,可惜……抄家流放時,為了打點獄卒,全都沒了。在這苦寒之地,能吃飽穿暖已是奢望,金鐲子……她連想都不敢想。

  她默默低下頭,將那點羨慕和酸楚深深藏了起來。

  沈桃桃何等敏銳,立刻捕捉到了二嫂那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微小的動作。她心頭一軟,揚聲說道:「二嫂,大嫂有的,你也有。到時候,我給你也要一個金鐲子,大嫂二嫂,一人一個。都體體面面的。」

  沈二嫂猛地擡起頭,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慌亂,連連擺手:「不不不,桃桃,使不得,我……我都嫁過來這麼久了,哪還能要這個。那是給大嫂的……是應該的,我……我不要……」

  「什麼不要,」沈桃桃打斷她,「你也是我們沈家的媳婦,明媒正娶的,當初流放路上,你跟著吃了多少苦。現在肚子裡還懷著沈家的骨肉呢,更要有個像樣的首飾,這事我說了算。大嫂有的,你也有。」

  沈二嫂看著沈桃桃那為她撐腰的模樣,聽著那句「明媒正娶」和「沈家的骨肉」,一股感動猛地衝上心頭。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就湧了上來。

  她再也忍不住,撲過去緊緊抱住了沈桃桃,瘦弱的肩膀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聲音哽咽:「桃桃……謝謝你……謝謝……」

  就在這時,小屋的門簾被掀開。

  沈小川帶著一身寒氣鑽了進來,嘴裡嚷嚷著:「小妹,謝爺來了……」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自己媳婦正抱著妹妹哭得稀裡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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