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被抄家流放,颯爽嫡女在邊關蓋大樓!

第46章 戀愛還得看別人談

  「……我當然喜歡饕餮!」

  沈桃桃清脆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讚歎。

  卻像一盆兜頭澆下的雪水,瞬間澆滅了謝雲景心頭那朵剛剛炸開的煙花。

  她壓根沒看謝雲景瞬間僵死的表情,反而極其自然地彎下腰,用力揉了揉饕餮那顆毛茸茸的大腦袋。

  饕餮喉嚨裡立刻發出極其享受的「呼嚕」聲,還撒嬌似的往她腿邊蹭了蹭。

  「你看它多好,」沈桃桃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饕餮,語氣充滿了真心實意的喜愛。

  「又威風,又聽話,關鍵時候還能救命。比某些動不動就冷臉的人強多了。是吧饕餮?」她說著,還故意用力薅了一把饕餮脖子上的厚毛。

  饕餮:「呼嚕嚕嚕……」

  謝雲景:「……」

  風雪嗚咽著卷過食堂的屋檐。竈膛裡的火依舊噼啪作響。

  妞妞還在小口啃著餅子,李大壯低頭摳著指甲縫裡的泥,文文靠在陸夫人懷裡打起了小哈欠。

  隻有謝雲景,像個被遺忘在角落的陰影。

  沈桃桃渾然不覺,依舊沉浸在擼大狗的快樂中,嘴裡還念叨著:「饕餮啊饕餮,你可真是我的好寶貝……以後就跟著我吧,頓頓有肉吃。」

  人不如狗。

  謝雲景對今日出師不利的四字總結。

  「桃兒,快來!」門外何氏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哈著白氣,興奮地喊著。

  沈桃桃被吼得一激靈,啥事這麼一驚一乍的。

  「桃桃,快看,」何氏將沈桃頭拽進倉庫,她打開一個破舊的麻袋。

  嘩!金燦燦飽滿的玉米糝子露了出來。

  再打開旁邊的袋子,是顆粒不算十分飽滿,卻很乾爽的紅豆。

  接著扒開另一個稍小的布袋子,裡面竟是圓滾滾的綠豆。

  「不止這些呢,還有不少黃豆呢。」何氏的聲音帶著驚喜的顫音,在一個裝鹽的大缸後面,竟又拖出幾口袋沉甸甸的黃豆,「這些都是上次從狄戎搶來的,你說他們咋還有這麼多豆子呢?」

  沈桃桃看著眼前金紅黃綠的各色豆子,清脆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雀躍:「狄戎就是強盜,過往商隊都會遭毒手,別說豆子了,蛤蟆都得擠出點尿來。」

  她抓起一把豆子,「娘,明天就是臘八了,咱們熬一大鍋臘八粥。大傢夥熱熱乎乎地吃下去,一起過個節。」

  黃豆袋子最多最沉,沈桃桃掂量著,眼睛轉了轉:「這麼多黃豆……除了發豆芽,娘,是不是還能做點別的?」

  「哎呦,可巧了,」何氏壓低了聲音,帶著點女人之間特有的微妙笑意,「如芳啊,以前娘家開豆腐坊的,男人們私下裡都管她叫『豆腐西施』哩。」

  「柳如芳?」沈桃桃眼前一亮,「趙老四家的?快把她喊來。」

  不一會兒,眉眼溫順的柳如芳被何氏帶了來。

  她穿著一件破舊棉襖,臉頰微微凹陷,是長期勞累飢餓的痕迹,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清亮。

  面對沈桃桃,柳如芳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如芳嫂子,」沈桃桃聲音放得柔和,眼神真摯,「聽說你做豆腐是一把好手?」

  柳如芳點點頭,又飛快地搖頭,聲音很低:「是……是會做,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如今……啥傢夥什都沒有……」

  「會就行,」沈桃桃打斷她,眼神灼灼,如同發現寶藏的探險家,「豆子咱們有的是,就缺你這雙巧手,你想不想重拾這門手藝?」

  柳如芳猛地擡頭,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欣喜淹沒。

  她看著沈桃桃指向那堆滿倉庫角落的黃豆,嘴唇哆嗦著,重重點頭,幾乎要落下淚來:「想,做夢都想,謝……謝謝姑娘給機會。我一定拿出看家的本事,保證……保證做得又嫩又香。」

  可那欣喜瞬間又被現實澆滅,「可是……沒石磨啊,沒法磨豆子……」

  「石磨……」沈桃桃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兇有成竹,「包在我身上,石頭山裡多的是。缺啥咱就造啥。」

  沈桃桃當即蹲在地上,抄起一塊燒過的木炭,在凍得硬邦邦的泥地上就畫了起來。

  石臼、石盤,上扇鑿出圓孔和磨齒,下扇固定,中心要插根木軸……線條簡單卻清晰明了。

  何氏和柳如芳看得嘖嘖稱奇,這等費力氣又需巧思的物件,在沈桃桃眼裡竟像搭積木一樣簡單。

  圖紙一落定,沈桃桃直接找上了趙老四,「帶上幾個力氣大的兄弟,照著這個樣子,給我鑿兩盤合用的石磨出來。」

  趙老四看著那清晰的圖形,再瞄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柳如芳,咧嘴一笑,「得嘞,沈姑娘放心,小的這就去,管保鑿得又快又好。」

  山裡的石頭凍得硬如生鐵,叮叮噹噹的鑿石聲在風雪天裡顯得格外鏗鏘有力,是沉悶冬日裡難得的一股勃勃生氣。

  趙老四帶著幾個壯漢,依著沈桃桃那張圖,用幾塊巨大的青石,硬生生鑿出了一套大石磨。

  巨大的石磨盤立在後廚外面搭的簡易棚子裡,柳如芳看著,眉眼裡是壓也壓不住的喜色。

  趙老四不用她說,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的胳膊,走到磨前,「芳兒,這推磨是力氣活兒,交給我,你隻管看著豆子往下漏的速度,隨時舀水添豆子就成。」

  這是心疼她呢,柳如芳臉上笑意更濃,羞澀地咬著嘴唇點點頭。

  趙老四握著磨盤上粗糙的木柄,低吼一聲,全身肌肉發力,沉重的磨盤轉了起來。

  柳如芳站在磨盤邊,不時添一把黃豆進去,加一勺水。

  趙老四喘著粗氣,那石磨盤在他手下發出沉重的摩擦聲,大滴大滴的汗水砸在腳下的雪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一群靠在牆根躲風雪的流放漢子看著這邊,眼神兒在趙老四和柳如芳之間滴溜溜地來迴轉悠。

  不知誰起鬨地喊了一嗓子:「喲……老四,給柳娘子拉磨吶?牲口也沒你這麼賣力氣的……」

  趙老四頭也沒擡,推磨的動作絲毫不緩,悶雷般的嗓音響徹雪地:「老子樂意,當牛做馬當騾子,隻要是為了芳兒,我咋滴都成。」

  人群裡「轟」的一下爆開大笑。

  「聽見沒。」

  「老四可寶貝人家呢。」

  「柳娘子,使喚他,炕上也當驢使喚他……」

  柳如芳整張臉「騰」得紅透了,像染了一整盒最艷的胭脂,恨不能把頭埋進石磨盤裡去,手裡舀豆子的瓢差點抖掉。

  沈桃桃蹲在食堂的凳子上「吃瓜」,邊嘿嘿笑,邊用手肘杵了杵謝雲景,「哎,冰塊臉,看見沒?」

  她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看戲的興奮勁兒,眼睛還黏在那邊,「這戀愛啊……嘖嘖嘖……還得是看別人談才有意思。」

  戀愛?談?

  謝雲景夾菜的筷子在空中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沈桃桃又開始說稀奇古怪的詞了。

  他早已放棄去深究她嘴裡那些聽不懂的怪詞兒,反而能憑著語境和她的神態,模模糊糊抓個大概。

  就像此刻,「戀愛」約莫就是……男女之間那點黏黏糊糊的眉來眼去、讓人看著牙酸又莫名……有點嚮往的勾當。

  他不動聲色地將那土豆送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咀嚼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隨著沈桃桃的視線,也落在了窗根下那對男女身上。

  趙老四那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柳如芳當磨盤的憨傻勁兒,柳如芳那欲語還休的嬌羞,確實……有點意思。

  他側過臉,看向旁邊蹲在凳子上,一臉「嗑到了」的興奮表情的沈桃桃。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裡,此刻全是看別人好戲的促狹。

  謝雲景狀似隨意地開口,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哦?那你……談過嗎?」

  「噗……咳咳咳!」沈桃桃正美滋滋地吸溜著麵條,被他這直擊靈魂的問題嗆了個正著。

  麵條差點從鼻孔裡噴出來,她捂著嘴咳的驚天動地,眼淚都飆出來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帶著控訴的眼睛瞪向謝雲景。

  「談?」她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種咬牙切齒,「談個屁,老娘倒是想談,還沒等找個順眼的帥哥花前月下麼麼噠呢,哐當一下,就穿到這凍得人蛋疼的鬼地方了。」

  她越說越氣,揮舞著手裡的筷子,彷彿在戳著那該死的命運,「活一輩子,連個帥哥手都沒摸著,血虧!」

  謝雲景的長睫顫了一下,麼麼噠……凍得人蛋疼……摸手……他自動過濾掉這些過於生猛的形容詞,隻抓住了核心意思:沒心上人,就被流放了。

  「嗯。」他心裡一喜,輕輕應了一聲,聲音低沉得幾乎被食堂的喧囂淹沒,卻又清晰地傳入沈桃桃耳中,「那……咱倆差不多。」

  「嗯?」沈桃桃剛把嗆出來的眼淚抹掉,聞言猛地扭頭,瞪圓了眼睛上下打量著謝雲景,臉上寫滿了「你逗我呢」的狐疑,「差不多?您逗我玩呢?」

  她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謝雲景的下巴,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我讀書少你別騙我」的促狹,「我可是讀過書的,史書上白紙黑字寫著呢,你們這些天潢貴胄冠禮之後,宮裡就得安排通人事的侍寢丫鬟。美其名曰『教導人事』,那陣仗……嘖嘖嘖……環肥燕瘦,任君採擷。您跟我說差不多,騙鬼呢。」

  「騰」的一下,謝雲景那張俊臉燒到火紅。

  他別開臉,避開沈桃桃探究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窘迫:「……冠禮之前……就被發配寧古塔了。」

  「啊?」沈桃桃嘴巴張成了個圓圓的「O」型,足以塞進一個土豆。

  她愣愣地看著謝雲景那罕見地流露出狼狽和羞赧的側臉。

  信息在她腦子裡飛速串聯,重組。

  他,一個被剝奪了皇子身份,倉促流放,連「人事」都沒來得及被「教導」的……少年郎。

  她,一個從現代穿來,還沒來得及體驗職場曖昧就被扔進流放犯堆裡的……母胎單身狗。

  巨大的荒謬感和找到了組織的狂喜瞬間淹沒了沈桃桃。

  她一把就抓住了謝雲景擱在膝蓋上的手。

  謝雲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想抽回,卻被她攥得更緊。

  「哎呀呀呀……」沈桃桃激動得語無倫次,眼睛亮得能當燈泡使,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另一隻手還用力地拍打著謝雲景的胳膊,「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

  她用力搖晃著兩人交握的手,像是在進行某種結盟儀式,「搞了半天,咱倆都是母!胎!solo!啊!」

  母胎……solo?

  這個他完全猜不到意思。

  「就是你是個打娘胎裡出來……就沒沾過女人的……雛兒。」沈桃桃貼心地解釋。

  這個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得謝雲景腦子裡嗡嗡作響。

  「胡……胡言亂語!」他豁然起身,玄色大氅帶翻了身下的凳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他看也不敢再看沈桃桃一眼,更顧不上周圍被這動靜驚得投來的詫異目光,幾乎是落荒而逃。

  沈桃桃被他這劇烈的反應弄得一愣,隨即看著他那幾乎同手同腳離去的背影,再回味一下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母胎solo」,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好像……一不小心……把這位高冷謝爺的底褲……給扒了。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看著自己那隻還殘留著謝雲景體溫的手,又看看門口消失的背影,再想想他那張紅得滴血的臉……

  「噗嗤……」一聲,沈桃桃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彎下腰,在食堂鼎沸的人聲和瀰漫的飯菜香氣裡,爆發出一陣毫無形象可言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母胎solo……哈哈哈……謝雲景……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謝雲景站在門外,聽著身後食堂裡傳來的狂笑聲,隻覺得臉上那點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熱度又「騰」的一下燒了起來。他狠狠磨了磨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沈、桃、桃,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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