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

　　海城。

　　下午時分，太陽已經開始朝著西方的地平線偏移，再過兩個小時，天就黑了。

　　醫院門口。

　　長發身影剛剛踏出醫院門口，他身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腳步停頓下來，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將電話接通了。

　　「爺爺。」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很快，這道長發身影的臉上，便露出了微微笑容，他尊敬接話：「是小舟考慮不周，讓爺爺擔心了。」

　　「爺爺，晚上見。」

　　掛斷電話。

　　長發身影擡起頭，一張俊美到極緻的臉上，表情已經恢復了如常神色，他微微眯眼，盯著已經移動到西邊方向的太陽，涼薄的唇角勾了勾：「走吧，去機場，回歐洲。」

　　跟在長發男人身後的青年低頭：「是，大人。」

　　醫院。

　　謝斐所在的病房內。

　　隨著他的蘇醒，一群為了他專程從全國各地集結來了醫學大佬們，已經迅速出現在這間病房，給他做了全面檢查。

　　一小時後。

　　聽著醫生宣布謝斐失去了幾乎所有記憶，並且心智也降為六歲孩童階段。

　　李大爺紅著眼睛，盯著病床上正饒有興緻把玩自己手臂上輸液針管的謝斐，滿臉不忍：「醫生，我們謝先生的病，真的沒辦法治了嗎？他還這麼年輕，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希望不大。」這次手術的主刀專家也不由得嘆息一聲：「我們能做的，隻有儘力而為。」

　　很快。

　　在檢查完謝斐的情況後，這群專家就退出病房，迅速集合醫療團隊去做治療方案了。

　　原地。

　　李大爺紅著眼睛，走到謝斐身邊。

　　謝斐的腦袋上還纏著紗布，他年輕的面孔上掛著茫然跟對周圍事物的好奇。

　　看到李大爺接近，謝斐坐起身，朝著李大爺的鬍子就抓了過來。

　　李大爺沒躲，任由謝斐抓著他的鬍子玩兒。

　　隻是，沒過幾秒鐘，李大爺滄桑的眼眶裡，就有眼淚在打滾了。

　　他擡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謝先生，您放心吧，老頭子我說什麼也得把您治好！」

　　謝斐像是聽不懂他的話，歪頭盯著李大爺眼角的淚光，然後皺起了眉，嫌棄地鬆開手，又不肯跟李大爺親近了。

　　謝斐醒了。

　　但他卻傻了。

　　消息傳到賀厲存耳中時，他剛好跟蔣翩枝抵達實驗室。

　　「怎麼了？」蔣翩枝擡頭，朝著賀厲存正在盯著的手機瞥了一眼，她的角度，並不能看清屏幕上的內容。

　　賀厲存平靜將手機收好，平靜摟過蔣翩枝的腰：「沒什麼，走吧。」

　　蔣翩枝點頭，沒有追問下去。

　　可緊接著。

　　她的手機也響了。

　　是遠在夏國海城的蘇龍，打來的跨國電話。

　　看到這個號碼，蔣翩枝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想都沒想，迅速就將電話接通了。

　　她清楚，一定是有師哥的最新消息了，否則，蘇龍不會輕易打電話打擾她。

　　接通電話。

　　果然與蔣翩枝猜測想差不多。

　　電話那頭，蘇龍急急開口：「老大，您讓我關注的那個謝斐，他醒了！不過，他的情況不太好，他的部分腦功能受損嚴重，目前已失去了大部分記憶，隻剩下六歲兒童的心智了……」

　　蔣翩枝的腳步僵在了原地。

　　她表情僵硬，緩了很久，才再次開口：「……他在醫院的所有檢查資料能拿到嗎？如果能拿到的話，給我發郵箱吧。」

　　「好的老大，這個簡單！我這就去辦！」

　　電話掛斷了。

　　蔣翩枝的臉色卻並沒有恢復如常，她勉強擡頭，看向賀厲存。

　　不等她開口，賀厲存就垂著眼皮先一步出聲了：「謝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的情況有些麻煩，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聯繫醫院那邊，給他辦理跨國轉院手續。」

　　「……看樣子，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蔣翩枝愣愣盯著賀厲存，她又停頓了兩秒鐘：「這麼說，我師哥身邊的醫生，也是你幫忙找的。」

　　昨天她聯繫過黃校長。

　　從黃校長口中，她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謝斐身邊有夏國頂尖的醫學院士，正在負責謝斐的病情。

　　賀厲存剛才的話，剛好讓她將兩者聯繫起來。

　　賀厲存停頓了兩秒鐘，才回答：「嗯。」

　　蔣翩枝：「那你剛才收到的簡訊，是不是關於我師哥的信息。」

　　賀厲存：「……嗯。」

　　空氣有些尷尬。

　　蔣翩枝深呼吸了一下，她擡眼，仔細盯著賀厲存的雙眸：「襲擊我師哥的人，調查到了嗎？」

　　她剛才，其實特別想追問賀厲存為什麼要瞞著她。

　　就在這句話說出口的前一秒。

　　她想到，她也有事瞞著他。

　　索性罷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他總歸也是為了她著想才隱瞞的。

　　比起追究賀厲存為什麼隱瞞她這件事，她倒是覺得，現在更重要的是，調查清楚是誰襲擊的謝斐。

　　話音落下。

　　賀厲存遲疑了一秒鐘，乖乖回答：「對方的反偵查意識極強，目前還沒調查到有用線索。」

　　這句話的背後，是無數成員調查了幾天的結果。

　　這個答案，在蔣翩枝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連賀厲存的人都沒調查到線索麼……

　　這麼說，這次的襲擊事件，不可能是一件意外事件了。

　　盯著蔣翩枝皺起來的眉，賀厲存安慰她：「剛才你應該也知道了，謝斐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其實，他現在的狀態，未免就是壞事。」

　　這句話，有些意味深長。

　　蔣翩枝瞬間擡眼：「你的意思是，我師哥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

　　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到其他可能。

　　這次，賀厲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眼神依舊平靜，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他溫和開口：「走吧，外面冷，一會該感冒了。」

　　兩人對視了兩秒鐘。

　　蔣翩枝沒有再開口追問，她點頭：「好。」

　　兩人十指相扣，並排走進實驗室，又各懷心事。

　　不過有一點，她想，暫時還是先不要接師哥回歐洲比較好。

　　因為。

　　在夏國，賀厲存的人還能保護一下師哥。

　　等回了歐洲，一切就變得更加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