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稍作停頓,繼續說道:
「每一位修士的道皆獨一無二,它源自於自身的經歷、感悟以及對天地萬物的理解。
有人在刀光劍影的殺伐中,領悟出以力證道,追求極緻的力量,以絕對的武力去打破世間的一切阻礙;
有人於清風明月、山川草木間,感悟出自然之道,順應天地,與萬物和諧共生,借天地之力為己用。」
媚絕塵在一旁也介面道:
「就如本座,在聖魔功法的修鍊與對世間善惡的洞察中,摸索出屬於自己的魔道。
此道以善惡為基,以本心為引,不為世俗所拘,隻為追尋那超脫之路。
這魔道並非世人所誤解的邪惡之道,而是在善惡交織間,堅守自我,探尋生命真諦的一種方式。」
霍風華笑著看了眼媚絕塵,又看向韓長空和媚月霜,接著說:
「你們要明白,感悟道的過程,便是不斷剖析自我、審視世界的過程。
當你們真正觸摸到那屬於自己的道時,便如同找到了打開化神之門的鑰匙。
可這道的感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需歷經無數磨難,在生死邊緣徘徊,在紅塵瑣事中沉澱,方能有所得。」
韓長空和媚月霜靜靜聆聽,神色凝重,心中對道的理解又深了幾分,同時也越發明白化神之路的艱難與漫長。
「我就說呢,如今我好不容易突破到了元嬰境界,可總感覺自己依舊沒能超脫凡人的範疇,雖說實力比凡人強大了許多,但冥冥之中,好像還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束縛著我,怎麼也掙脫不開。」
韓長空低聲嘀咕著,語氣中滿是困惑與思索。
霍風華聽到韓長空這番嘀咕,眼睛陡然一亮,讚許道:
「你小子還真行啊!能察覺到這種束縛,就憑這一點,你就已經遠超同階的其他修士了。」
韓長空聞言,不禁一愣,下意識地轉頭,一臉疑惑地將目光投向媚絕塵、霍風華和媚月霜三人,問道:
「月霜,難道你沒感覺到這種束縛嗎?」
媚月霜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沒有。不過我聽父親講過,一般而言,隻有到了元嬰後期,才會逐漸生出這種感覺。
而且隨著修為不斷提升,這種束縛感會愈發強烈。
有些修士能夠成功衝破這層束縛,那就意味著化神成功;
而有些修士則會被這束縛纏得太緊,最終再也沒有衝破的可能,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元嬰大圓滿的修士在坐化之際,都未能踏入化神之境。」
韓長空聽到這裡,恍然大悟,喃喃道:
「如此說來,道玄老祖就是因為這束縛太過沉重,所以才沒有機會突破到化神境界嗎?」
媚絕塵神色凝重,沉聲道: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道心的問題。就拿你問道宗的道玄來說,此人原本還是有化神機會的。
隻是因為你宗門功法的特性,讓他窺探到了太多尚未發生的事情,洩露了天機,這才導緻他所承受的束縛比常人更重。」
韓長空聽聞,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他心中暗自思忖,原來如此,看來這功法以後可不能胡亂使用了。
原本他還盤算著,等媚絕塵與其他兩位化神修士聯手抵禦飛升雷劫的時候,嘗試運用功法推演一番。
畢竟對方三人皆是化神修士,推演起來代價肯定不小。
可如今聽聞這功法用多了會增加束縛,他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心裡直犯嘀咕:
「這他娘的,還推薦個什麼勁兒啊!」
霍風華見韓長空倒吸冷氣的模樣,一臉詫異,問道:
「之前聽那個叫嚴陽焱的宗主說,你是問道宗的聖子,該不會你已經獲得了問道宗的傳承吧?」
在場皆是自己人,韓長空無奈地點點頭,說道:
「沒錯,而且我連《問道訣》都開始修鍊了,不過目前也隻能算是剛入門而已。」
霍風華緩緩捋著鬍鬚,說道:
「這《問道訣》的確是一門逆天功法,隻是修鍊起來難度極高。」
隨即,他一臉正色地告誡道:
「長空,這功法你可以繼續修鍊,但萬萬不可隨意動用,即便是突破到化神之後,也絕不能輕易使用。」
「沒錯,長空。」
媚絕塵也一臉鄭重地開口:
「這功法雖然威力強大,能夠推演許多尚未發生之事,但代價實在太大。除了會影響你化神,還會大幅減少你的壽元。尤其是推演對象的修為越高,付出的代價就越是驚人。」
媚絕塵之所以如此鄭重其事,關鍵是自己女兒才與韓長空結成道侶沒多久。
萬一自己隕落在飛升雷劫之下,而這小子再因為胡亂使用功法出事,那媚月霜在這世上就真的再無親人了。
韓長空見兩位化神大能都如此嚴肅地叮囑,哪敢再有絲毫大意。他趕忙說道:
「師父,媚前輩,您們放心吧。」
畢竟他自己也不想英年早逝,就算僥倖不死,要是變得老態龍鍾,到時候媚月霜看著心裡肯定也膈應啊。
想到這兒,韓長空不禁打了個寒顫,那副畫面光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就令他毛骨悚然,實在是想都不敢再想。
就在這時,媚絕塵突然站起身來,神色凝重地說道:
「既然事情已然商議妥當,那我便先行告辭了。霍道友,倘若此次雷劫,媚某不幸隕落,霜兒還望道友能多加照看一二。」
霍風華滿臉笑意,連忙應道:
「好說好說,霜兒畢竟也是我的徒媳,我自會悉心照料。」
媚絕塵也不再多言,深深看了韓長空和媚月霜一眼,而後微微嘆息一聲,身形一閃,剎那間便消失在庭院之中。
媚月霜望著父親離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滿是不舍與擔憂。
韓長空見狀,趕忙輕聲安慰道:
「月霜,你無需為此事太過內疚。媚前輩這般英勇無畏,敢於與天相爭,實乃咱們晚輩的楷模。不像中央大陸的那些化神修士,面對天劫,竟畏縮不前。」
話一出口,韓長空瞬間回過神來,心裡暗叫不好:
「這他娘的,不是把自己師父也給捎進去了嗎?」
他心中一陣慌亂,急忙看向霍風華,解釋道:
「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然而,霍風華的表情並未有絲毫變化,彷彿根本就沒聽見韓長空方才說的話一般。
實際上,霍風華心中的戰意早已如洶湧的潮水般澎湃激昂。
若不是一直心繫韓長空的事情,他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去嘗試渡劫飛升了。
因為他所領悟的道,唯有一個字——「戰」!
那是一種勇往直前、無所畏懼,在戰鬥中不斷突破自我、追尋極緻的道。
這份對戰鬥的狂熱與執著,如同熾熱的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燒,從未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