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外面響起敲門聲，舒悅回頭看去，程小英站在門口，臉上帶着笑意，面色也紅潤了不少。

　　“姑姑。”

　　舒悅起身，拉着程小英，正要說話，才想起，這裡是李向陽的辦公室，他還在這裡呢，她們倆在這閑話家常實在是不太好。

　　“你們在這說說話，我去外面收貨，也跟倉庫打個招呼，不會有事的。”

　　李向陽識趣的起身離開，他在這裡待下去并不合适，還不如去做自己的事情，至于程小英，他打個招呼就能解決的問題，也不是大事。

　　“小悅，你怎麼來了，媽還好嗎？我最近都忙着上班，沒時間去看她，等我放假，我就過去，還有，我跟着曹姐做衣服，這段時間掙了好幾十塊，隻可惜沒帶在身上，下次我給你送過去，說好了，我給媽養老，這些錢我都給你。”

　　程小英看到舒悅也是很高興的，有工作以後，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願意開口說話了，也不擔心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她，再加上有曹姐在身邊，她好像也有了底氣，住的地方，有人來打聽，她結婚了沒，有沒有孩子，都有曹姐把人罵走，工作上也越來越得心應手，反正，她自己也沒想過，她的生活，竟然可以過得如此的輕松自在。

　　最重要的是，除了廠裡的工作，曹姐最近畫了不少樣式的衣服，全都讓她給做了出來，每一件都是不一樣，都是别人過來找曹姐量體裁衣，曹姐會根據每個人的身材和形象，專門設計，再讓她給做出來，生意很好，跟在曹姐身邊，不僅長了見識，還掙了不少錢。

　　那些些據在她手裡的時候，她真的是激動得不行，說出去誰信啊，活到她這個年紀，她的手裡，從來沒有超過兩塊錢的時候，小的時候在娘家，偶爾會得到個幾分幾毛錢，後來嫁了人，錢都在男人的手裡，她的手裡，從來就沒有過錢，偶爾男人高興了，會給她個幾毛錢，還得奚落一番。

　　像現在這樣，自己掙的錢，全都握在自己手裡，她想交房租，曹姐不要，她想交夥食費，曹姐也不要，隻讓她安心住着，把家務活全給包了，就當是抵房租，不管她說什麼，曹姐也沒收她的錢。

　　程小英已經攢了不少錢，現在看到舒悅，她就想着，得把錢全給舒悅帶回去，程老太跟着舒悅他們生活，舒悅他們自己還得養兩個孩子，全禹靠程景川一個人的工資，城裡不比農村，能自己種地，城裡什麼都要買，她也沒有孩子，除了要給程老太養老，她的錢，想着都給舒悅的孩子們花。

　　如果沒有舒悅，她也不可能會有現在的生活，有錢掙是一方面，主要是她整個人都想開了，以前那些鑽牛角尖的問題，她再也不想了，不過就是離了個婚，隻要活着，她就能過得下去，還得越過越好才行。

　　“姑姑，我想着過來看看你，就帶着小澈過來了，天氣熱，外公擔心小澈受不了，就留在家裡幫我帶一會，奶奶挺好的，在家屬院有人陪着一起說話，還有上小院可以種菜，她很好，你不用擔心，等你放假，可以去機械廠找陳權，讓他告訴你怎麼坐班車，或者，讓他給景川打電話，我們就來接你去看奶奶。”

　　舒悅把程小英的問題全給回答了一遍，也沒忘記錢的問題。

　　“至于姑姑掙的錢，自己攢着，以後總會用得上，奶奶那裡，我跟景川在，不用你擔心，我們來給奶奶養好，這是寫在分家協議裡面的，是我們的責任。”

　　聽到舒悅這麼一說，程小英很不贊同。

　　“媽有我這個女兒，哪能讓你們這些小輩養老，我那兩個哥不要臉，我可做不出這種事情。”

　　程小英堅持要給程老太養老，哪怕是在農村，沒有工資，她也會下地多掙工分，把母親的口糧給掙出來，現在都已經有工資了，怎麼可能還把養老的問題，甩給兩個小輩，兩個哥哥不管老母親，她可做不到。

　　“姑姑，你現在還年輕，不如想想個人問題，帶個對象回去，奶奶肯定更高興。”

　　舒悅笑着打趣，程小英趕緊擺手：“嫁人這件事，嫁過一次就夠了，再嫁一次，誰又能保證，一定能過得好。”

　　已經經曆過一次婚姻的程小英，現在最不相信的，就是嫁人，以前是覺得，像她這樣二婚的女人，别人口中的破鞋，再婚的話，隻會被人嫌棄，與其被人挑挑揀揀，指指點點，不如不要去想再婚的事情，現在跟曹姐住在一起之後，是發自内心的覺得，女人一個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可以自己掙錢，沒有必要再婚受委屈。

　　“姑姑，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支持你，再嫁的話，咱們就選個好男人，不嫁的話，等你老了，我和景川不會不管你，我們是一家人。”

　　舒悅拉着程小英在辦公室說了一會話，都是些家長裡短，不想耽誤工作，也不想影響李向陽，全程也就二十分多分鐘，程小英回了工作崗位，舒悅出了辦公室，跟李向陽道了别，離開了紡織廠。

　　也就一個巷子的路程，舒悅察覺到後面有人跟着，她正在考慮要不要進空間觀察一下的時候，那人在身後，叫了一句。

　　“别擔心，我不是壞人，隻是想确認一下，我們是不是舊相識。”

　　聽出了是王鐵串的聲音，舒悅慢慢轉身，看到了戴着帽子的男人，幾個月不見，他的皮膚更黑了些，可能是因為一直在貨車上，沒有好好收拾自己，下巴長出了胡子，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

　　“是你，對吧？”

　　雖然是疑問句，可話裡的意思很肯定，他在黑市見過不少人，這些年也經曆過不少的事情，自認也有些認人的本事，尤其是面前這個人，全靠着她給了幾批糧食，才讓他在黑市站穩了腳跟，哪怕隻能認出一雙眼睛，可他還是堅信自己不會認錯，剛才看到舒悅回頭，那雙眼睛，跟他記憶裡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