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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鷹嘴寨

  走在他身前的小趙連忙側身,用身體擋住他,

  小李沒有倒下,可這一傾一挺的動作,卻讓肩頭的槍傷猛然撕裂,

  冷汗「唰」地從額頭、鬢角、脊背湧出,順著臉頰滑落,混著塵土,在臉上劃出幾道灰痕。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隻有喉嚨裡壓抑的一聲悶哼洩露了痛楚。

  小李喘息片刻,又咬牙跟上,雙腿顫抖得幾乎支撐不住身體。

  身旁的小趙見狀,急得眼眶發紅,卻也無能為力,他自己更是傷上加傷。

  顧清如見狀,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幾個面無表情的匪徒:

  「幾位同志,我們雙手被綁,山路又險,實在難以行走。小趙和小李還帶著傷,這樣下去,不等到了地方,人就得先廢了。不如先給我們鬆了綁,大家都能省些力氣。」

  「我們逃不了,這荒山野嶺,前後都是你們的人,我們能往哪兒跑?若真因綁著手摔死在路上,豈不是壞了你們的大事?」

  話音未落,一名押後的匪徒怒吼一聲,掄起槍托就要上前砸她:

  「臭娘們還敢討價還價?!」

  「住手。」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眾人一靜,是那蒙面匪首。

  他站在前方高處,目光冷冷掃來。

  片刻沉默後,他緩緩點頭:「她說得沒錯。死人沒用,傷殘也會耽擱我們的行程。鬆綁。」

  此話一出,幾名手下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用匕首割斷了四人手腕的繩子。

  束縛一除,顧清如立刻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腕。

  小趙靠了過來,用自己還算完好的手臂,扶住了小李的另一側胳膊。

  他看著小李因疼痛而蒼白的臉,低聲說,

  「再堅持一會,咱們就得挺住。這點傷,死不了人。」

  小李點點頭,強忍疼痛站直身體,悄悄對顧清如投去感激的一瞥。

  一行人被匪徒押著,在陡峭崎嶇的山道上艱難前行近半小時。

  這半個時辰的攀登,對小趙和小李來說,無異於一場酷刑。

  山路陡峭,荊棘叢生,每一步都牽動著傷口。

  還好在車上顧清如給他們做了處理,不然他們堅持不了這麼久。

  他們毫不懷疑這群匪徒心狠手辣,在路上若是走不動,會做出殺人拋屍的行徑。

  終於,當一行人翻過最後一道山樑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裡,竟是一個隱匿於萬山腹地、與世隔絕的廢棄防空雷達站。

  顧清如猜測,這是這些年中蘇關係緊張,在邊境線修建的眾多防空前哨之一。

  應該是駐守此地的部隊撤離,此處被廢棄之後,才被這群匪徒佔據。

  整個基地由堅固的混凝土澆築而成,幾棟低矮的廠房和雷達基座在如同沉默的巨獸。

  依稀能看見地下掩體的入口,以及連接著各個工事的交通壕。

  最關鍵的是,這裡似乎還保留著儲水系統和老舊的發電設備,隻要稍加修繕,就能形成一個自給自足的獨立王國。

  而通往基地的唯一通道,是一條僅容一輛小汽車勉強通過的狹窄峽谷。

  兩側的崖壁如同被刀削斧劈過,高聳入雲,形成一道天然的絕壁天塹,真正做到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匪徒們顯然對這裡了如指掌。

  在峽谷的入口處,他們用沙袋堆砌了一個簡易的工事,一挺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來路,兩名匪徒正抱著槍,這是他們的明哨。

  顧清如的目光掃過兩側的崖壁,

  在那看似光滑的岩壁上,有幾個人工開鑿的洞穴,洞口被藤蔓和陰影巧妙地遮掩著,若非她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幾乎無法察覺。

  那裡,就是他們的暗哨,藏匿著狙擊手,居高臨下,掌控著整個通道的每一寸土地。

  押解他們的匪徒進入門崗時吹了聲口哨,短促而刺耳,像是向黑暗中的同夥報信,又像是在炫耀這固若金湯的「鐵門」。

  隨即,他大搖大擺地一揮手:「走!進谷!」

  四人被粗暴的推搡著,一步步踏入這條狹窄峽谷。

  兩側峭壁森然聳立,陽光被割成一線,風在石縫間嗚咽迴旋。

  顧清如低頭跟著前面的匪徒前行,目光卻悄然掃視著山寨。

  這裡明哨暗崗交錯林立,戒備森嚴;既有全副武裝的守衛,也有面無表情、步履蹣跚的勞工。看起來等級分明,秩序森然。

  穿過兩道關卡後,他們被帶到基地深處,推進一間低矮陰冷的石屋。

  門「哐當」一聲,鐵門從外鎖死,隔絕了最後一絲光亮。

  黑暗中,濃重的氣味先撲鼻而來,

  是由濃重的血腥、黴變、排洩物混合而成,令人作嘔的氣息。

  十幾道微弱的呼吸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彷彿垂死者的喘息。

  屋內,十幾名俘虜蜷縮在牆角,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眼神麻木。

  有人聽見動靜,微微擡頭看了一眼,隨即又將頭埋進雙膝,彷彿連希望都已耗盡。

  顧清如慢慢適應黑暗後,借著高處透下的微光,迅速掃視一圈,選了一個靠近通風口、遠離門口的角落坐下。

  小趙和小李互相攙扶著踉蹌走過來,駱嵐緊隨其後。

  四人默默圍坐,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多數人手腳戴鐐,腕踝處皮開肉綻,血痂層層疊疊;他們從面容上看來,更像是當地牧民。

  而他們四人中,小趙和小李的情況很不好。

  小趙面色慘白,失血過多讓他指尖冰涼;小李肩頭的傷口仍在滲血,子彈深嵌其中。他們心裡都清楚,之前的包紮和止血,是顧清如悄悄處理的。可她方才故意假裝暈倒,分明是不願暴露這份善意。於是兩人默契地閉口不言,誰都沒有提起。

  他們剛剛坐定,還沒有歇息好,突然,門外門鎖嘩啦作響。

  所有俘虜立刻下意識往角落縮去,屏住呼吸,鴉雀無聲。

  下一刻,門外響起粗啞的吼叫:「能動的都給我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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