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賀勝vs席幸運(2)
席幸運既然已經決定要主動出擊,她直接就付出行動。
這天,她準備先滲透賀勝的日常生活。
賀勝的宿舍一如既往地充斥著鋼鐵直男的氣息。
軍裝、訓練服隨意搭在椅背上,書桌上文件和各種軍事書籍堆得有些淩亂,雖然不算骯髒,但絕對稱不上整潔。
賀勝正對著一份訓練計劃皺眉,敲門聲響起。
他頭也不擡,「進!」
隻片刻,席幸運穿著一身乾淨的便裝,端著一盤洗好的蘋果,笑吟吟地推門進來,「賀營長,周末還在用功呢?來,吃點水果,補充維生素。」
賀勝擡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盤紅彤彤的蘋果,沒說什麼。
席幸運放下果盤,眼神就開始在房間裡掃描,很快鎖定了那幾件沾著泥土和汗漬的軍裝。
她挑了挑眉,自然地走過去,抱起那堆臟衣服,「你這衣服都快能立起來了,我拿回去幫你洗洗,下午給你送過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賀勝卻猛地站起身,語氣有些生硬,「放下!」
「?!」席幸運腳步一頓,回頭看他,臉上還是帶著笑。
她看著他不自然的神色,「跟我還客氣什麼?你以前在家的時候,邋遢得襪子都找不著成對的,我又不是沒見過…」
賀勝打斷她,眉頭緊鎖,「那是以前!席幸運,我現在是三十歲的大男人,我自己會洗,而且你一個女孩子,幫男人洗什麼衣服,你這雙手也不是洗衣服用的!」
說話間,他走過去,想從她手裡把衣服拿回來。
誰知席幸運卻抱得更緊。
她收斂了笑容,語氣認真,「你自己洗?上周你突然胃疼得半夜縮在走廊,要不是我巡房發現,給你送了葯,你是不是就打算硬扛到天亮?」
賀勝被戳到糗事,臉色有點不自然,聲音也拔高了些,「那是意外!老毛病了,我心裡有數!而且胃疼而已,又不是雙手斷了,哪用得著你幫我洗衣服!席幸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而且你給我記住了,家裡人把你養的那麼好,你敢給男人洗衣服試試,我把你手打斷!」
說完,他再次伸手去奪衣服。
席幸運側身躲開,執拗地看著他,「我偏要管!賀勝哥,你看看你這屋子,看看你一忙起來就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我不管你誰管你?」
賀勝被她這理直氣壯的態度氣笑了,指著她鼻子,「你…你真是反了天了!我告訴你,要是讓關女士和席叔叔他們知道,你跑來給我洗衣服收拾屋子,我這屁股非得被他們混合雙打,打開花了不可!你想害死我啊?」
他這次不再客氣,直接上手,把衣服搶回來扔到一旁,然後迅速抓住席幸運的肩膀,半推半搡地把她往門外送。
席幸運掙紮著,腳抵著門框,「賀勝!你放開我!我就幫你做點事怎麼了?小時候你幫我打架、幫我寫作業的時候,怎麼不說這些?」
賀勝力氣比她大得多,毫不費力地把她拔出門檻,「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你是軍醫,我是營長,注意影響!回去待著去!」
說完,不等席幸運再反駁,他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還從裡面利落地插上了插銷。
「!」席幸運被關在門外,氣得跺了跺腳,對著緊閉的房門揮了揮拳頭,「賀勝你給我等著!!」
門內,賀勝背靠著門闆,聽著外面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擡手揉了揉剛才被席幸運抵得有些發疼的兇口,低聲嘀咕了一句,「這丫頭…比以前難纏多了,以前至少還肯聽話。」
......
安穩的日子又過了半個月。
這天,窗外夕陽西沉,將房間鍍上一層暖橙色的光暈。
賀勝剛結束為期三天的野外拉練,帶著一身塵土和疲憊,坐在處置床沿上。
他挽起的袖子下,小臂和手上有幾處明顯的擦傷和刮痕。
席幸運穿著白大褂,低頭專註地用鑷子夾著蘸了碘伏的棉球,小心地為他清理傷口。
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業,微涼的指尖偶爾不經意地觸碰到他滾燙的皮膚,帶來一絲細微的戰慄。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賀勝看著席幸運的側臉,心頭莫名一軟,習慣性地用帶著疲憊沙啞的嗓音感嘆,「還是妹妹知道心疼哥,不過你別哭啊,這點擦傷不算事兒,不處理都行。」
席幸運白了他一眼,「你看不處理試試?以後不管什麼樣的傷口,都得處理。」
她面上雖然沒什麼情緒,但剛剛賀勝的那句『妹妹』還是像一根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地紮進了她的心口。
一股酸澀的委屈和無力感瞬間湧了上來。
妹妹…在他眼裡,她永遠都隻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妹妹嗎?
她這麼多年的追隨、陪伴,甚至如今處心積慮的接管他的生活,他都感覺不到嗎?
哎!
她垂下眼瞼,掩蓋住眸底翻湧的情緒。
等幫他處理好傷口,她眼角的餘光瞥見處置室門口,她的戰友李娟正站在那裡。
李娟似乎是在找賀勝,眼神恰好落在她和賀勝這邊,帶著一種看好戲的探究。
想起李娟對賀勝感興趣,一股破釜沉舟的衝動猛地攫住了席幸運。
她受夠了這種妹妹的身份!
如果溫和的滲透他看不懂,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敲碎他固守的認知!
想到這,她忽然擡起頭,在賀勝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身體微微前傾,柔軟的唇瓣極輕地印在了他的臉頰上。
「!!!!」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賀勝整個人僵住了,瞳孔驟然收縮,大腦一片空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轉瞬即逝的、溫熱柔軟的觸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不遠處的李娟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絲不甘的冷笑,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世界恢復了運轉。
賀勝像是被滾燙的開水濺到,猛地從床沿彈跳起來,因為動作太猛,身後的椅子被他撞得哐當一聲倒在地上,在寂靜的房間裡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顧不上其他,連退了兩步,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才停下。
手不自覺捂著剛剛被親到的臉頰,那裡彷彿還在發燙。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慌亂和無措,說話都結巴起來,「席…席幸運!你…你胡鬧什麼!」
席幸運已經站直了身體,臉上沒有一絲羞澀或後悔,隻有一種豁出去的…玉石俱焚般的坦蕩。
她直視著賀勝驚慌的眼睛,聲音清晰而堅定,一字一句地砸向他,「我沒有胡鬧,賀勝哥哥,我想要跟你處對象,我喜歡你,隻是你傻,一直沒看出來而已!」
她的話像一道驚雷,直直劈在賀勝頭頂。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又猛地漲紅,眼神複雜地變幻著,有難以置信,有兄長權威被挑戰的惱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恐慌的情緒。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教訓的話,卻發現腦子裡一團亂麻,一個字也組織不起來。
最終,他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著,幾乎是狼狽地,語無倫次地丟下一句,「你…你瘋了!我們是兄妹,你…簡直是胡鬧!」
說完,他再也顧不上倒地的椅子和未處理完的傷口,幾乎是落荒而逃,撞開處置室的門,腳步淩亂地沖了出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處置室裡,隻剩下席幸運一個人,和那把倒在地上的椅子。
她緩緩蹲下身,扶起椅子,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有眼底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火焰。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之間那層名為兄妹的窗戶紙,被她親手捅破了。
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