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賀言之找一個女同志找了四年，關文如的心情還是受到影響。

　　不過她好歹也是活過一世的人了，這點感情上的事對她影響不大。

　　她接下來幾天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天一早她去放牧，又遇上了車曉妮。

　　「文如，我爸爸讓我告訴你，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我們生產大隊一定接收白雲同志。」

　　關文如臉上露出笑意，「真的太謝謝了。」

　　「害！我們之間別那麼客氣。」車曉妮神秘兮兮的湊近她，「猜猜看，我還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你？」

　　關文如挑了下眉，「你哥相親了？」

　　「哈哈哈哈」車曉妮仰天大笑，「你怎麼會猜這個...我哥要是同意跟人相看就好了！可惜他從來都不願意。」

　　「那你說的好消息是什麼？」

　　車曉妮不再搞神秘，「我爸爸說我們生產大隊沒有知青點，所以知青來了就安排進牧民家住下。

　　如果以後來的知青多，再讓公社想辦法建知青點，也是巧了，我家就有兩個空著的小氈房。

　　我爸媽說，到時候就安排你妹妹住進我們家的氈房。」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關文如臉上的笑意更甚，「太好了！曉妮，真的謝謝你們。」

　　「害，都說啦，別那麼客氣，而且我還想著...你妹妹以後住在我們家，你肯定會經常來找她，我就能經常跟你玩啦。」

　　關文如笑笑，「好，不管我妹妹住不住，我肯定經常去找你。」

　　「嗯？」車曉妮眨眨眼，「什麼意思？你妹妹要是不住的話，她想住哪？」

　　「我怕我妹妹來了之後，人生地不熟，不敢一個人住進生產大隊，如果她不想住生產大隊，反正我家還有空房間，就讓她住我家。」

　　「原來如此。」車曉妮也是女同志，能理解，她點點頭，「那就看你妹妹的意思，反正哪都有她住的地方。」

　　......

　　中午，魯國棟和一個新來的飼養員吃過飯就來替關文如。

　　關文如先回家吃了午飯。

　　她下午沒去放牧，而是去和王大貴等飼養員剪羊毛。

　　為了剪羊毛，今天有部分羊沒放出去。

　　關文如戴上醫用口罩，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這些口罩還是她去衛生隊要的。

　　雖然戴了口罩，但一進來，她還是能聞到一股濃烈的、帶著體溫的膻臊味。

　　此時的羊棚有幾十頭羊，它們擠在一起，毛茸茸的背脊起伏著，發出此起彼伏的「咩咩」聲。

　　已經在羊棚的王大貴等人見她進來，紛紛打招呼，「小關你來了。」

　　「我來了，剪的怎麼樣？」說話間，關文如目光掃過棚內。

　　有幾個飼養員正跟羊『作鬥爭』。

　　因為這些羊一點也不配合。

　　動作唯一嫻熟的也就王大貴。

　　看他們這樣，關文如笑了聲，「大家克服一下，我們得趕在開春前，把這批羊的『老棉襖』給卸了！剃乾淨，羊舒坦，毛也歸庫。」

　　她目光落在最緊張的張建軍身上，「你小心點，別讓蹄子招呼了！」

　　張建軍臉騰地紅了，「好！」

　　關文如之前就教過他們怎麼剪，這會兒沒再多說，她有電動推子。

　　所以這會兒跑到角落，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開始給羊剃毛。

　　也不知過了多久，新飼養員李大牛和孫有福兩人瞅準一頭體型健碩、毛色灰白相間的母羊。

　　李大牛張開蒲扇般的大手，猛地鉗住羊脖子，孫有福則迅速抓住兩隻前蹄。

　　那母羊受驚，後蹄拚命蹬踹，揚起一片草屑灰塵。

　　「建軍！搭把手，抓後蹄！」李大牛吼著。

　　張建軍連忙衝過去，學著孫有福的樣子，笨拙地彎腰去抓那母羊瘋狂踢騰的後腿。

　　他剛碰到那粗壯的蹄子，母羊猛地一個後蹬！

　　「哎喲！」張建軍手裡剛握緊的那把嶄新剃刀脫手飛出，「噹啷」一聲脆響，打著旋兒落在幾步外的乾草堆裡。

　　「哈哈哈！」另一飼養員王德發哈哈大笑起來。

　　他手裡的煙都快被他笑掉。

　　孫有福也無奈失笑，「毛小子！看見沒？讓你抓蹄子，沒讓你跟它掰腕子啊！」

　　其他人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張建軍又羞又窘，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捂著手腕，低頭就要去撿那剃刀。

　　「都別笑了！」關文如這時已經站起來，眉頭皺著。

　　她的聲音不高，卻像冰淩墜地，瞬間壓住了棚裡的鬨笑。

　　而她一說話，人也已如箭般衝到了掙紮的母羊側後方。

　　她身體微弓，左臂迅捷勒住母羊的脖頸，右膝蓋精準地頂住它的肩胛骨下方。

　　她利用全身的重量和巧勁，將狂暴掙紮的母羊穩穩地側壓在地。

　　「王德發！」關文如瞪了眼他，「把煙掐了！羊怕火氣熏！」

　　她的膝蓋死死壓著羊身，那母羊還在徒勞地扭動，四蹄亂刨。

　　王德發被這不容置疑的命令噎得一愣，下意識把煙滅了。

　　「大牛！」關文如緊接著下令，聲音帶著一種戰場指揮般的乾脆，「壓住它後腿！別讓它蹬！」

　　「是！」李大牛反應極快，用整個上半身的力量死死壓住母羊兩條粗壯的後腿。

　　孫有福也默契地撲上去按住前蹄。

　　狂暴的母羊終於被徹底制服，徒勞地喘著粗氣，圓睜的眼裡滿是驚恐。

　　王大貴這時走過來，他親自給這母羊剃毛。

　　等他剃完，關文如等人這才鬆手。

　　因為維持一個姿勢久了，她脖子有點不舒服，這時跟王大貴說了聲就去外面活動活動。

　　等她一走，王德發忽然不甘道，「不是...她以為自己是誰啊？不過是一個編外的飼養員，真以為自己穿了身軍裝就是個軍人了？她不過就是一個資本家大小姐！

　　要不是因為嫁給了賀團長，她算個屁啊？她剛剛居然敢用那樣的語氣命令老子，老子…老子要不是看在賀團長的面子，非給她點顏色瞧瞧。」

　　王大貴眉頭皺緊，「你有病吧？小關也沒說錯，我都告訴過你們，在棚裡不許吸煙，你趁我不注意犯了錯，你還有理了？」

　　還不等王德發說什麼，關文如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你要給我什麼顏色瞧瞧？」

　　王德發：「……」他神色僵硬起來。

　　關文如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會去跟部長說，你不適合待在這裡。」

　　「你憑什麼？」王德發猛的瞪她，「你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真以為自己說了算？」

　　「我說了算不算……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說完這話，關文如轉身去了部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