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關文如像往常一樣回家陪自家奶奶吃飯。

　　等吃完飯，她在家歇了十分鐘左右就出門。

　　她今天是騎著畜牧所的馬回來的。

　　這會兒去家屬院的馬廄取馬時，遇上了顧思雨。

　　準確來說，是顧思雨在這等著她。

　　見她靠近，顧思雨臉上帶著一種刻意裝出來的同情和神秘，「文如，要去上班啊？」

　　關文如掃了她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嗯，顧同志有事？」

　　顧思雨湊近幾步，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文如，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

　　雖然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但關文如確實不想跟她扯皮，清冷的聲音打斷道，「既然知道就別往我跟前湊，我嫌膈應。」

　　「......」顧思雨臉色一僵，心裡氣的要死。

　　可她這會兒還是繼續開口，「文如，我們現在都是軍屬，應該互幫互助，我是真的想跟你成為朋友。

　　所以我在發現了一些事後，如果不跟你說，我良心不安，覺得對不起你。」

　　「呵...顧同志還有良心這種東西呢？」關文如手上動作不停，她已經把馬繩解開。

　　顧思雨雙手握緊拳頭，「不管你領不領情，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是聽萬濤說，言之這次執行的不是什麼緊急任務。

　　他之所以著急離開，是為了一個他找了四年的女同志，那女同志是他的救命恩人。」

　　關文如拿馬鞭的手微微一頓，但沒擡頭看她。

　　顧思雨見她沒反應，更來勁了，「哎...聽說那女同志長得還挺好看呢，還是文工團的女兵。

　　隻是因為家庭成分問題，現在被關起來接受審查，言之聽說之後急得跟什麼似的...這不...就著急趕過去了！嘖嘖，這情分，可真不一般吶！」

　　顧思雨眼底閃著幸災樂禍的光。

　　她觀察著關文如瞬間繃緊的下頜線，繼續火上澆油，「文如，要不是你半路逼婚，言之要娶的，可就是那位女同志了！

　　那女同志還給言之留了張什麼重要的紙條，他當寶貝似的藏著，別人碰一下他都要發大火！

　　你說，言之這得多放在心上啊？

　　文如啊，你說言之這次這麼急吼吼地去，是純粹報恩呢...還是....」

　　她故意拉長了尾音，留下無限的遐想空間。

　　「說完了？」關文如臉色冷得像冰，「你不就是盼著我和我愛人感情出問題嘛...」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冷笑出聲，「顧思雨，你說...萬濤知道你這麼關心賀言之嗎？

　　他知道你這樣捕風捉影，搬弄是非嗎？他知道你這麼『親昵』稱呼我愛人嗎？

　　我想他應該不知道，我一會兒就去找他嘮嘮。」

　　顧思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氣急敗壞，「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隻是好意提醒你，愛信不信！」

　　說完，她灰溜溜地快步回二號院。

　　就在這時，關婉欣從馬廄的另一頭出來。

　　她把手裡的帽子遞給關文如，「你這孩子，帽子都忘了。」

　　關文如扯出一抹笑，「奶奶，都聽見了？」

　　「嗯。」關婉欣親自幫她把帽子戴好，「不要聽風就是雨，要有自己的判斷，言之是責任心極強之人，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關文如點點頭，「我知道，奶奶您快回家。」

　　等關婉欣進了院，她騎著馬往前奔。

　　馬背上的她，神色凝重。

　　她相信賀言之不會背叛婚姻，可她就是難受。

　　她前世和賀言之相處了那麼多年，都不知道他有個救命恩人。

　　現在回想起來，她發現自己好像不了解賀言之。

　　今日陽光明媚，可她這心頭，還是籠上了一層難以驅散的陰霾。

　　如果賀言之真的想娶那個『救命恩人』，等他回來，她或許可以提離婚了。

　　......

　　這天旁晚，萬濤從營區回來，迎面就遇上了關婉欣。

　　萬濤連忙快走兩步，關心道，「關先生，您這是要去哪？需不需要我送您過去？」

　　關婉欣含著笑，「今天天氣好，我想逛逛這家屬院，萬政委有沒有時間，陪我這老太太一起逛逛？」

　　都是聰明人，萬濤一聽這話就知道關婉欣今天怕是刻意在等他。

　　他連忙點頭，「是我的榮幸。」

　　兩人在家屬院閑逛起來，關婉欣像是隨口閑聊，「我聽言之說你父親已經不在了，母親帶著你的兩個孩子在老家生活？」

　　「是，她們跟我大哥一家住。」

　　關婉欣臉上的笑容更深，眼神卻銳利起來，「萬政委啊，容我老太太多句嘴，做人...心裡得有一桿秤，不能厚此薄彼，寒了老母親和孩子們的心啊。」

　　萬濤心裡咯噔一下，感覺關先生話裡有話，「關先生，您這話是……」

　　關婉欣語氣依舊溫和，「你那兩個孩子也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你是當父親的，該把孩子們的學習當頭等大事！耽誤不得！」

　　萬濤有點窘迫，「我們那邊的生產大隊也有學校。」

　　「這學習啊，環境最重要！在鄉下，條件哪能跟這裡比？耽誤了功課，耽誤了前程，你這當爹的，心裡能安生？」

　　關婉欣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感同身受，「再說，哪個孩子不希望在親爹的身邊生活？萬政委，你是個有擔當的人，組織上培養你，家裡的事也得處理妥當不是？

　　容老太太我再多嘴一句，你老母親年紀大了，需要兒子在身邊盡孝道，那兩個孩子，更需要親爹的教導和陪伴！」

　　萬濤被說得額頭有點冒汗，臉一陣紅一陣白。

　　關先生句句在理，又都戳在他的軟肋上——孝道、孩子的教育。

　　他確實沒想過這種問題。

　　關婉欣看著萬濤變幻的臉色，知道火候到了。

　　她語氣又放軟了些，「萬政委，老太太我說話直，你別往心裡去，我是覺得孩子的前程耽誤不起啊，趁著現在，趕緊安排安排，把人接來。

　　咱這大院地方寬敞，總能安置下，你那新媳婦也是個明白人，會理解的。」

　　「好好，關先生，謝謝您的提醒，我一定好好考慮，思雨跟我結婚的時候也承諾會對我的兩個孩子好。」

　　關婉欣心裡冷笑了聲，但面上還是笑眯眯地，「行啦，我這老太太嘮叨完了，該回去吃晚飯了。」

　　說完，她不管萬濤有什麼表情，轉身回一號院。

　　她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顧思雨蹦躂得太歡實了。

　　她聽自家孫女說萬濤的母親和兩個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就讓他們一家人住一起，互相折磨。

　　給顧思雨找點事，她才不會閑到盯著別人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