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資本家小姐隨軍孕三胎驚艷家屬院

番外 關紅旗vs李靜(6)

  當晚,關文如處理完公司的事務回到家中,看見關紅旗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對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發獃,連她進門都沒察覺。

  那背影,籠罩在一片沉鬱的落寞裡。

  關文如換了鞋,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我今天跟李靜見過面了。」

  「!」關紅旗猛地轉過頭,眼睛裡瞬間燃起一簇光,非常急切的問,「姐!李靜…她…她說什麼了?」

  關文如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擡眼看向他,「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嘛去了?」

  聽出姐姐的責備,關紅旗自是理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關文如知道他著急,也沒再為難他,嘆了口氣繼續開口,「行了,你先跟我說實話,你對那個趙曉梅,也就是你們班的班長,到底有沒有過哪怕一丁點超出同學…同事之外的想法?」

  「??」關紅旗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緊鎖,「姐,我怎麼可能會對我們班長有什麼想法,這些年我和李靜之間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不可能同時對兩個女孩有想法!」

  說完,他眉宇間更加困惑,「姐,我們說正事呢,你突然提我們班長做什麼?」

  關文如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真的沒什麼想法,她鬆了口氣,無奈道,「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李靜誤會了,她還以為你跟你們班長有什麼曖昧。」

  「什麼?!」關紅旗瞬間就急了,語氣帶著被誤解的煩躁,「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對趙曉梅有想法?

  她就是性格咋咋呼呼,熱心腸,在我們班人緣挺好,在公司實習也挺賣力,我覺得她工作能力不錯,所以平時也願意跟她聊聊工作上的事,但僅此而已!

  我關紅旗對天發誓,對她我沒有半點歪心思!不然讓雷劈死我!」

  「行了行了,這種話不要亂講!」關文如氣的擡手拍了他一下,「那你生日那天,她給你戴帽子,你為什麼不拒絕?你看到李靜來了,為什麼不當場解釋清楚,反而讓她誤會著離開?」

  「啊?我…」關紅旗頓時語塞了,他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我就是…覺得是同學好意,推拒了傷面子…而且我不知道李靜會在乎這種事兒,她當時說學校有事,我還以為…」

  關文如都要被他氣笑了,「你以為你以為,凡是能不能動動腦子會?你覺得!你隻覺得同學的面子不能傷,那李靜的面子呢?她的感受呢?」

  說到這,她語氣加重,「關紅旗你多大的人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人和人相處,尤其是男女之間,必須有界限!

  什麼是界限?就是讓你身邊的其他人,特別是讓你心裡在乎的那個人,清楚地知道誰才是最重要的,誰才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你模糊了這個界限,讓別的女同志產生了誤會,更讓你真正該珍惜的人受了委屈,受了傷!這在女人看來,就是渣男行為!」

  渣男這兩個字,像驚雷一樣在關紅旗耳邊炸響。

  他從未把自己和這個詞聯繫在一起過。

  他一直不覺得這件事能是個事兒,要不是這會兒姐姐提起來,他都忘了。

  在今天之前,他從未深想自己行為的不妥。

  看著關紅旗怔忪的表情,關文如嘆了口氣,語氣放緩了些,但依舊嚴肅,「李靜那孩子,心思細,重感情。她看到你跟別的姑娘舉止親近,她心裡會怎麼想?

  她疏遠你,是在保護自己,也是在等你一個明確的態度!可你呢?你這大半年做了什麼?跟她賭氣?等著她來低頭?關紅旗,你這種行為就是在把她往外推啊!」

  關文如的話,像一把鑰匙,終於打開了他心中那把鏽蝕的鎖。

  所有被他忽略的細節瞬間清晰起來…

  李靜確實是在他生日後逐漸減少了與他的見面…

  說白了,他這些年自以為是,總覺得兩人關係水到渠成,卻忘了這份感情需要安全感,而他從未真正站在她的角度去想!

  關紅旗猛地擡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客廳裡格外刺耳。

  「我…我他媽就是個傻子!」

  罵完,他眼眶瞬間紅了,不是因為臉上的疼,而是心裡那遲來的鋪天蓋地的懊悔和心疼。

  「我怎麼能這麼混賬…我怎麼就沒早點想到…我讓她難過了那麼久…我…」

  他語無倫次,聲音哽咽,雙手痛苦地抱住了頭。

  關文如看著他這副樣子,既是心疼,又覺得他該受點教訓。

  她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現在知道錯在哪了,還不算太晚,總之你從現在開始給我記牢了,男女之間的交往,作為男人,更要有擔當。

  錯了就是錯了,該低頭就低頭,該認錯就認錯,不丟人!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才是真傻。」

  關紅旗擡起頭,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但眼神卻變得異常清晰和堅定。

  他用力抹了把臉,「姐,謝謝你…謝謝你點醒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一定…會把李靜追回來的。

  用他後半輩子,彌補她受的委屈。

  關文如見他確實已經懂了,便不再說什麼,又拍了拍他肩膀,「行了,那就早點睡吧,養好精力,幹什麼都有勁。」

  ……

  關紅旗幾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關紅旗那輛黑色的桑塔納就再次停在了李靜家衚衕口的老槐樹下。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坐在車裡等,而是直接下了車,手裡還提著網兜裝著的時令水果和稻香村的點心匣子,略顯緊張地站在院門口不遠處。

  恰逢李靜的媽王素芬早起出門倒痰盂,一擡眼就瞅見了這個讓她閨女傷心了小半年的「罪魁禍首」,心裡的火噌一下就冒起來了。

  她把痰盂往牆角一放,雙手叉腰,也顧不得鄰裡鄰居會不會聽見,指著關紅旗就數落開來:

  「好你個關紅旗!你還敢來?!你看看把我家小靜都折騰成什麼樣了?瘦了多少你知道嗎?啊!當初好好的,你說不聯繫就不聯繫了,現在又跑來堵門,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們家不歡迎你!你趕緊走!別再來煩我閨女了!」

  關紅旗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臉上沒有絲毫惱怒,反而更加愧疚。

  他上前一步,將手裡的東西輕輕放在腳邊,朝著王素芬深深地鞠了一躬,態度誠懇得近乎卑微:

  「阿姨,您罵得對!都是我的錯,是我糊塗,是我混賬!以前是我沒處理好,讓李靜受了大委屈。

  不管怎麼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今天來,不是想惹您生氣,更不是想逼李靜,我就是想當面跟您,跟李靜,認個錯。」

  王素芬聽到這些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他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堅定,又繼續開口:

  「阿姨,我向您保證,我關紅旗知錯了,真的知錯了!以後我一定把心思放明白,絕不再犯渾,絕不再讓李靜受一丁點委屈!請您…再相信我一次。」

  王素芬看著他這副樣子,聽著他這番掏心窩子的話,心裡的火氣消了些,但面子上一時還下不來。

  她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再罵了,但也沒說讓他進去的話,就這麼晾著他。

  沉默了片刻,她自己轉身回了院子,還把院門虛掩上了。

  一進屋,王素芬就看到女兒李靜已經起來了,正站在窗邊,顯然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李靜確實是聽到了,畢竟關紅旗的聲音不小。

  她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窗簾的一角,嘴唇抿得緊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裡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來了。」王素芬看著女兒這個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在外面呢,說是知道錯了,來認錯的,別說,態度倒是挺誠懇…」

  李靜沉默著,依舊看著窗外那個模糊而挺拔的身影,腳下像生了根,沒有挪動。

  眼看著上班時間快到了,關紅旗在門外又站了一會兒,見院裡再沒動靜,他深吸一口氣,把地上的水果和點心往前挪了挪,放到院門門檻裡邊一點的位置,然後朝著院裡提高聲音道:

  「阿姨,李靜!東西我放門口了!我先去上班了,下班我再來!」

  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向汽車,發動,緩緩駛離了衚衕。

  聽到車聲遠去,王素芬才悄悄打開院門,探出頭看了看,果然沒人了,隻有那兜鮮靈靈的水果和包裝精緻的點心匣子放在那裡。

  她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彎腰把東西提了進來。

  回到屋裡,她把東西放在桌上,看著依舊站在窗邊的女兒,語氣緩和了許多:

  「也不能把東西扔外面,我拿進來了,我看他這次,像是真知道錯了,紅旗這孩子本質不壞,就是有時候軸了點,愣了點。

  你們這麼多年的情分…唉,媽也不是非要逼你,就是覺得,怪可惜的…你還是要自己考慮清楚。」

  說真的,她確實鐘意關紅旗當女婿,加上關家人性情都不錯,當親家很好。

  如果女兒能跟關紅旗好好過日子,她也是樂見其成的。

  李靜轉過身,走到桌邊,看著那兜水果和點心,目光幽幽,半晌才低聲說,「媽,我還沒想好,你別管了,我自己慢慢想。」

  王素芬看著女兒糾結的樣子,心裡也明白這事兒急不來。

  感情上的傷,不是一句認錯就能立刻抹平的。

  她拍了拍女兒的胳膊,「行,沒想好就慢慢想,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想清楚了再說,無論你怎麼選,媽都支持你。」

  李靜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空蕩蕩的衚衕口,心裡亂糟糟的,那顆沉寂了許久的心,終究是被這笨拙而直接的舉動,攪動起了漣漪。

  ……

  接下來的日子,關紅旗像是上了發條的鐘錶,精準而執著。

  每天清晨,他的車總會出現在衚衕口,下班後,也總能看見他在院門外等候的身影。

  王素芬的態度,也從最初的眼不見為凈,到後來偶爾會隔著門說一句「來了?」……

  再到最後,甚至會打開院門,嘆著氣招呼他,「外面站著讓鄰居笑話,進屋裡等吧,喝口水。」

  關紅旗總是感激地笑笑,卻很少真的進屋,多半還是站在院裡,目光時不時飄向李靜那扇緊閉的房門。

  他不再多說什麼,隻是用這種近乎笨拙的堅守,宣告著自己的悔意和決心。

  ……

  日子一晃到了九月,學校開學了。

  開學第一天清晨,李靜推著那輛二六式女式自行車剛出衚衕口,就被關紅旗堵了個正著。

  他今天沒開車。

  他看著她,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持,「我送你去學校。」

  李靜垂著眼睫,整理著車把上的包,聲音平淡,「不用了,我騎自行車就行,很方便。」

  「我送你。」關紅旗態度很堅持,這會兒站在她面前,腳步不動。

  李靜擡起頭,對上他執拗的眼神,心裡有些煩亂,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關紅旗,你真的不需要這樣。」

  「需要。」他回答得斬釘截鐵,「我覺得需要。」

  兩人在晨霧微涼的衚衕口僵持著,最終,李靜抿了抿唇,不再看他,特意繞開他,然後用力一蹬腳踏,騎上了自行車,匯入了上班的人流。

  關紅旗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沒有去追。

  李靜還以為他放棄送自己上班了,誰知道第二天一早,她再次推著自行車出來時,驚訝地發現關紅旗身邊也多了一輛半新的二八大杠。

  他一隻腳支在地上,看到她出來,臉上露出一個帶著點緊張的笑容。

  「我陪你一起騎過去。」他說著,不由分說地也騎上了車,調整速度,與她並排而行。

  李靜愣住了,下意識地想蹬快些甩開他,可他的車技顯然很好,總能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側後方半個車輪的位置。

  「你……^_^」她忍不住開口,眉頭微蹙,「關紅旗你到底想怎麼樣?」

  清晨的風拂過兩人的面頰,關紅旗騎得很穩,目光直視前方,聲音卻清晰地傳到她耳中,「我不想怎麼樣,我就是想送你上班,想陪你一起走這段路。」

  說完這話,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非常誠懇,「李靜,我知道,我傷你心了,我說再多道歉,你可能都覺得蒼白,所以,以後我做,你看,你看我怎麼做就好。」

  李靜抿嘴,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聽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繼續道,「你想什麼時候原諒我,都行!一年,兩年,十年,我都等,但我會對你好,不會再讓生氣了,這句話,我說到做到。」

  李靜握著車把的手緊了緊,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緊抿的嘴唇和陽光下格外認真的側臉輪廓,她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加快了蹬車的頻率。

  關紅旗沒有再說話,也默契地加快了速度,依舊保持著那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像一名忠誠的護衛,沉默地騎行在她的身側。

  初秋的晨光灑在熙攘的街道上,兩輛自行車並排前行,車輪碾過路面,發出細碎的聲響。

  一個固執地想要彌補,一個心亂如麻地逃避,卻又無法徹底拒絕這份笨拙而熾熱的靠近。

  通往學校的這條路,似乎因為身邊這個人的存在,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李靜也到底也對他每天接送這事兒有很大的抵觸。

  ……

  關紅旗陪著李靜騎自行車上下班的日子,一晃就過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裡,李靜雖然嘴上還是不說原諒,但態度明顯軟化了。

  上下班的路上,會跟他聊幾句學校裡的趣事,學生們的調皮,也會在他遞過準備好的溫水時,低聲道一句謝謝。

  關紅旗心裡漸漸有了底,以為隻要自己堅持下去,鐵杵總能磨成針。

  可他萬萬沒想到,潛在的「威脅」來得這麼快。

  這天下午,他因為公司事情處理得順,比平時早了一些來到李靜學校門口。

  剛把自行車停好,就看到李靜和一個戴著眼鏡模樣斯文的男同事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教學樓裡走出來。

  那男同事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欣賞和熱情,正把手裡的一個筆記本遞給李靜,嘴裡說著:

  「李老師,你這堂課講得真好,這個教案能不能借我參考學習一下?明天中午食堂我們碰面,我正好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李靜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擡眼就看到了校門口臉色瞬間繃緊的關紅旗。

  她心裡莫名一虛,剛要對同事說什麼,關紅旗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先是沖著那男同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目光就牢牢鎖在李靜身上,那眼神裡的危機感和佔有慾幾乎要溢出來。

  他沒多說什麼,隻是輕聲對李靜道,「下班了?那我們走吧。」

  那男同事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看了看關紅旗又看了看李靜,對李靜問道,「這是?」

  李靜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兩人的關係,隻是笑了聲,「朋友。」

  這同事也不是個傻子,瞬間就聽懂了,然後他訕訕地拿著筆記本走了。

  李靜也看了眼關紅旗,想了想就先走。

  關紅旗迅速跟上。

  回去的路上,關紅旗異常沉默,蹬車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不少。

  李靜跟在他後面,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影傳來的焦躁和不安。

  ……

  這股沉默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關紅旗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下午剛過四點,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直接開車衝到了當時首都城裡唯一一家能買到鮮切花的高級友誼商店,精心挑選了一束開得正盛的紅色月季,用漂亮的玻璃紙包裹著,然後又飛車趕到李靜學校。

  正值放學時分,學生們和老師們魚貫而出,校門口熙熙攘攘。

  關紅旗深吸一口氣,捧著那束在當時看來極其紮眼和浪漫的鮮花,徑直走到教學樓門口,目光精準地找到了正要走出來的李靜。

  在所有學生和老師好奇驚訝的目光注視下,關紅旗挺直了脊樑,像是回到了在部隊操練的時刻,用那足以穿透嘈雜聲浪的洪亮而堅定的聲音,朝著李靜的方向,一字一句地喊道:

  「李靜同志!我關紅旗以前是個笨蛋!是個糊塗蛋!我現在知錯了!徹底知錯了!請你一定要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洪亮的聲音在校園裡回蕩,瞬間,所有的喧鬧都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不知是哪個調皮的學生先帶頭,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和起鬨的口哨聲!

  這個年代,如此大膽直接的當眾告白,簡直是聞所未聞!

  李靜整個人都僵住了,臉頰唰地一下紅得像他手裡的月季花,連耳朵尖都滴血似的紅。

  她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等回過神,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衝過去,一把拉住關紅旗的胳膊,也顧不上那束花了,低著頭,用盡全身力氣拖著這個罪魁禍首,逃離了這片讓她社會性死亡的地方。

  身後還有不少學生的歡呼聲響起。

  ……

  兩人一路幾乎是跑回了李靜家所在的衚衕口,直到周圍沒了熟人,李靜才氣喘籲籲地停下,甩開他的胳膊,又羞又惱地瞪著他:

  「關紅旗!你…你瘋了嗎?!在學校門口!那麼多人!你讓我以後怎麼去上班!」

  關紅旗也被她拉得氣喘,但眼神卻亮得驚人,他緊緊抱著那束有些淩亂卻依舊鮮艷的花,看著李靜因奔跑和羞惱而泛紅的臉頰,第一次坦誠布公地開口:

  「我沒瘋!我就是急了!我怕我再不說,再不讓你知道我的心意,你就真的被別人搶走了!」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聲音低沉而清晰,「李靜,我大學那個女同學,是我班長,叫趙曉梅,我和她除了正常的同學、工作關係,什麼都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是我蠢,是我感覺不到你的心情,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太自以為是,太理所當然,以為你永遠會在那裡,不會離開!」

  他深吸一口氣,將心底積壓已久的懊悔和盤托出,「生日那天我沒拒絕她給我戴帽子的行為,是我不對!後來跟你賭氣,冷著你,更是大錯特錯!

  看到你跟別人站在一起說笑,我嫉妒得快要發瘋!我才明白我失去了什麼!李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難過了那麼久…」

  聽著他這番毫無遮掩的坦白,看著他眼中真切的痛苦和後悔,李靜冰封的心防,在這一刻,轟然碎裂。

  她一直倔強地仰著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可此刻,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毫無徵兆地洶湧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兇前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迹。

  她終於等到了。

  等到了他清晰的解釋,等到了他笨拙卻熾熱的挽回,等到了他放下所有驕傲的道歉。

  看著她洶湧的淚水,關紅旗慌了神,想伸手替她擦,又不敢唐突,隻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一遍遍地說:

  「別哭…李靜,你別哭…都是我的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李靜沒有理會他的慌亂,隻是任由眼淚流淌,彷彿要將這大半年所有的委屈心酸和等待,都在這無聲的哭泣中徹底沖刷乾淨。

  看著李靜無聲落淚,關紅旗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發慌。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入懷中。

  起初,李靜的身體還有些僵硬,試圖掙脫,但關紅旗的手臂堅實而溫暖,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力道,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安撫受驚的孩子。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李靜,真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我用一輩子來挽回!來對你好!」

  在他笨拙真誠的安撫下,李靜積蓄了大半年的委屈和心酸,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她不再掙紮,將臉埋在他帶著皂角清香的兇前,肩膀微微抽動,任由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哭聲變成了細小的抽噎。

  感覺到懷裡的動靜小了,關紅旗這才微微鬆開她,但雙手仍扶著她的肩膀。

  他低頭看著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和鼻尖,心裡軟得一塌糊塗。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東西,遞到李靜眼前。

  那是一個金屬邊有些磨損的鑰匙扣,上面掛著一個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透明玻璃球。

  玻璃球裡,靜靜地躺著一片已經乾燥,顏色卻依舊帶著些許暗紅的楓葉。

  李靜的視線模糊地落在那個小物件上,先是茫然,隨即,瞳孔微微放大,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關紅旗的目光溫柔地凝在鑰匙扣上,「還記得這個嗎?八一年秋天,我們一起在圖書館複習。

  你撿了這片楓葉,說好看,隨手就夾在了我那本《政治經濟學》裡。

  後來書還了,我把葉子留了下來,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個小玻璃球裝上,一直帶在身邊。」

  他擡起眼,深深地看著她,彷彿要望進她靈魂深處,「李靜,我不是後來才醒悟,有些東西,我早就放在了心裡,隻是我自己太蠢,太久都沒弄明白那到底有多重要。」

  李靜獃獃地看著那片被封存在玻璃球裡的楓葉,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

  那個秋高氣爽的下午,圖書館窗外搖曳的楓樹,她撿起這片葉子時雀躍的心情,和他當時看著她時,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她以為這隻是她單方面珍視的回憶,以為他早已忘記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她從未想過,這個她隨手送出的小玩意,竟被他如此珍而重之地保存了四年,日日帶在身邊!

  直到這一刻,親眼見到這枚承載著過往時光的鑰匙扣,親耳聽到他這番話,她心中最後的那點冰封的芥蒂,那點不確定和安全感缺失,才徹底地土崩瓦解,消融殆盡。

  原來,他不是後來才回頭,他的心裡,一直都有她的位置。

  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本該親密無間的時光。

  一股酸楚又無比甜蜜的熱流湧上心頭,淹沒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擡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向眼前這個同樣眼眶發紅,緊張地等待著她宣判的男人。

  沒有再猶豫,沒有再賭氣,李靜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握住了那個裝著楓葉的鑰匙扣,也連同握住了他拿著鑰匙扣的大手。

  然後,她向前一步,主動地回抱住了他,將臉頰重新埋進他溫暖的兇膛,用一種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個簡單的音節,聽在關紅旗耳中,卻宛如天籟!

  難以言喻的狂喜瞬間擊中了他,讓他渾身一震,幾乎要控制不住地跳起來!

  他手臂猛地收緊,將她更深地嵌入自己懷裡,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聲音因為極緻的激動而哽咽,「靜…我的李靜…你終於…終於肯原諒我了!」

  他在她耳邊一遍遍低喚著她的名字,彷彿怎麼叫都叫不夠。

  衚衕口偶爾有下班歸來的人經過,投來好奇善意的目光,但他們誰都沒有在意。

  夕陽的餘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緊緊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開彼此。

  錯過了這麼多年,還好,終究是抓住了。

  未來,還有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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