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賀言之掛了電話，關文如從空間拿出白面饅頭，香氣撲鼻的西紅柿燉牛腩以及一份清炒小油菜。

　　然後她去喊了車曉妮和白雲。

　　如今，車曉妮在粉碎與配料車間，也是吃上公糧的人了。

　　關文如帶著車曉妮和白雲進辦公室。

　　白雲笑嘻嘻地湊到桌邊。

　　車曉妮看著那油亮誘人的牛腩，明顯愣了一下，有些局促。

　　她現在沒有肉票，家裡也沒有肉了，吃了文如的肉，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上。

　　白雲已經被關文如投喂習慣了，所以沒想那麼多。

　　一看到桌上的東西，她雙眸發亮，「哇！姐，今天有硬菜！西紅柿燉牛腩！香死我了！」

　　車曉妮還想著找什麼借口離開呢，關文如已經把饅頭遞給她，又把筷子塞她手裡，「快坐下！嘗嘗味道怎麼樣。」

　　最終，車曉妮也沒辦法拒絕。

　　白雲迫不及待夾了肉放進嘴裡，「姐！這牛腩聞著太香了！曉妮姐，快吃快吃！」

　　看出車曉妮有些不自在，白雲利落地給車曉妮夾了一大塊牛腩到她碗裡，「曉妮姐，你別光看著，也別跟我姐客氣！使勁吃！」

　　「就是！」關文如笑著點頭，「曉妮，千萬別客氣，這牛腩燉得爛，多吃點。」

　　車曉妮看著碗裡的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文如，謝謝白雲，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等發了工資，她再想辦法給文如補上。

　　三人安靜地吃了一會兒。

　　快吃飽時，車曉妮像是忽然想起似的，看向白雲問道，「哎，對了白雲，你今天怎麼沒去找席醫生啊？平時這個點，你不是總愛往衛生隊跑，找他問東問西的嗎？」

　　「哦…」白雲嘴裡塞著饅頭，含糊地說，「席醫生今天沒在衛生隊，他跟著陳大夫去其他生產大隊巡診了，得晚上才回來吧。」

　　席慕凡去哪…白雲都知道？

　　是她主動問的…還是席慕凡怕她會白跑一趟，主動說的？

　　車曉妮拿著筷子的手發緊，故意露出促狹的笑意，「這樣啊…我說你今天中午怎麼見人影了，不過…白雲你跟席大夫這天天見面的，處得可真好，你們倆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到時候可得請我們吃喜糖啊！」

　　關文如一愣，意外的看了眼車曉妮，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出來。

　　而白雲也猛地一愣，差點噎住，「咳…」

　　她趕緊咽下食物，毫不猶豫地擺手，「曉妮姐！你說什麼呢？！沒有的事兒！我跟席慕凡同志就是純潔的革命友誼！一起學習進步，互相幫助！絕對、絕對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你可別亂說啊！」

　　車曉妮挑了挑眉，語氣帶著點調侃，「是嗎？革命友誼？你看文如跟席大夫也是革命友誼，她可沒有天天往衛生隊跑，也沒有天天見面呢！」

　　關文如夾菜的動作又微微一頓，擡眼看向車曉妮，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她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

　　車曉妮今天這話…有點刻意了！

　　處處在提醒白雲往那方面想！

　　她其實是想著白雲年紀還小，而且和席慕凡認識的時間才幾個月，就應該慢慢相處。

　　感情大多都是處出來的，可車曉妮這麼一挑明，白雲上心之後，肯定會不自在，甚至會刻意跟席慕凡保持距離。

　　她剛想說什麼，白雲就又擺手，「那不一樣，我姐姐是結婚了，而且我姐夫愛吃醋，我姐可不能跟席慕凡常見面。」

　　見白雲有點著急了，關文如趕緊給她夾了塊肉，「曉妮跟你開玩笑呢，你們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我和席慕凡是非常鐵的朋友，你是我妹妹，他也把你當妹妹照看，你們能處好，我挺放心的。」

　　聽到關文如這話，車曉妮眼眸微黯，不過也接著她的話說道，「對，我跟你開玩笑呢。」

　　白雲抿嘴，「哦…這種玩笑可不好笑啊，萬一被八卦的嬸子們聽到了，她們肯定會傳出點什麼。」

　　車曉妮給她夾了塊肉，「那我以後不提了。」

　　白雲點頭，默默吃飯，思緒已經飄遠。

　　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臉上露出困惑和思考的神情。

　　難道…她真的和席慕凡走得太近了？

　　連曉妮姐都這麼想…

　　生產大隊的嬸子們指不定怎麼想了！

　　……

　　心裡裝著事，白雲隻覺得這一下午過的好慢。

　　等下了班，她都忘了跟關文如說一聲，直接回了大河灣生產大隊。

　　她拿出關文如中午給她的番茄燉牛腩，偷偷摸摸去了席慕凡的住處。

　　以往她都大大咧咧的來，現在卻像做賊，需要避開別人的視線。

　　這個時間，席慕凡也剛巡診回來。

　　看到她拿著鋁製飯盒過來，他眉頭挑了下，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到來，他指了指一旁的桌子，語氣自然：

　　「坐那等會兒，我去燜個米飯，我這裡還有雞蛋，我去…」

　　「不用不用，我今天不跟你吃了，這裡有兩個饅頭，夠你吃了！」白雲把兩個飯盒放到桌上，「還有一份是西紅柿燉牛腩，我姐做的，可香了！」

　　席慕凡有些意外她今晚不跟自己搭夥，「謝謝。」

　　白雲擺擺手，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嗐，客氣啥！那個…席慕凡同志，問你個事兒唄？」

　　席慕凡挑眉，「所以你也學會你姐那招，用美食賄賂我？」

　　白雲眨了眨眼，「那倒不是！」

　　她沉默下來，斟酌著開口，「你…你最近心情怎麼樣？都挺好的吧？」

　　「？？」席慕凡微微一愣，隨即露出溫和的笑，「挺好的，這段時間跟著陳大夫學了很多，巡診也能幫到老鄉，很充實，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聽到他說挺好，白雲像是鬆了口氣，語速快了些，「挺好就好！我就放心了！」

　　「？？」席慕凡眼眸眯了起來，她放心什麼？

　　白雲沒看到他的眼神，趕忙幫他打開飯盒蓋子。

　　她這段時間老往席慕凡這跑，給他送這送那的…

　　其實是因為她覺得之前跟他說她姐要離婚那事兒，讓他可能有點想法了。

　　後來她姐和姐夫感情那麼好，現在又懷上了，她這心裡吧…總覺得有點對不住他！

　　就好像給了他錯誤希望似的！

　　所以她就想對他稍微好點兒，補償一下…

　　不過吧…她總來找他，給他送吃的，好像是走得有點太近了！

　　今天在廠裡，曉妮姐都誤會了！

　　席慕凡見她沒有說下去，忍不住問，「你放心什麼？」

　　白雲沒心沒肺的嘿嘿一笑，「沒什麼，席慕凡同志你快吃，珍惜這次飯菜，以後你可就沒這個口福了！」

　　席慕凡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我今天聽到了一些話，覺得挺有道理的，咱們兩人走的太近了，我怕別人再說閑話，對我們的影響都不好！」

　　席慕凡眉頭皺的更緊。

　　白雲下定決心似的，又道，「所以！席慕凡同志，以後我可就不給你送東西了啊！咱倆得…嗯…保持點距離！

　　這樣對大家都好！不過你放心！咱們都是知青，在這地方可以說是相依為命的！

　　你要是有啥需要幫忙的，不管是學習上的還是生活上的，你直接找我！我肯定幫你！絕對不含糊！」

　　席慕凡聽到她說保持距離，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有瞬間的凝滯。

　　但他很快垂下眼簾，再擡起時已恢復了平靜，聲音平穩，「好，我明白了，這樣也好，謝謝你今天的牛腩，也替我謝謝文如，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白雲壓著聲音，「我過來的時候沒讓人看見，回去的時候我小心一點，肯定也沒人知道。」

　　說話間，她就已經到了門口，「那我走了啊，你趕緊趁熱吃，我姐做的這個肉可香了！對了，飯盒你給振興哥，讓他回家的時候帶回去！」

　　說完，她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席慕凡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作，眼神有些空茫。

　　她說的保持距離，連還飯盒這種事也不能有了？

　　這哪是保持距離，擺明了是不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