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之騎馬的速度第一次那麼快。

　　三十分鐘後，他和關文如終於抵達家屬大院。

　　馬停下來後，關文如還想自己下馬，賀言之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二話不說就把她抱下來。

　　還直接公主抱，大步進一號院。

　　此時，院裡有不少軍屬聚在一起聊天，關奶奶也在其中。

　　聽到院門口的動靜，大家看過來就發現了賀言之和關文如。

　　見賀言之抱著關文如，表情還很嚴肅，大家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呢，臉色都變了。

　　關奶奶驚得站起來，連忙迎過來，「文如！這是咋弄的？這大冷天的！掉河裡了？」

　　曾春蘭也一臉擔憂，「就是啊，這是咋的了？」

　　被她們盯著，關文如有些不好意思，「奶奶，嫂子們別擔心，沒事兒，我就是不小心弄濕了衣服，不打緊。」

　　「奶奶，嫂子們，我先帶她進去換衣服。」賀言之已經快步進了家門。

　　將關文如放下來，他二話不說就去拿了關文如的臉盆。

　　他又麻利地提起暖壺往臉盆裡兌熱水，用手試試溫度，「文如，趕緊的，把濕褲子鞋襪都脫了，簡單擦洗一下，換上乾的，我去給你拿乾淨的衣服。」

　　關文如：「……」

　　「你別忙活了，我自己…」

　　賀言之不容分說，把兌好的溫水盆端進衛生間，又將她推進去，「快點！別磨蹭，凍著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跟著一起進門的關奶奶也趕緊上前，「對對對，聽言之的！快點換下衣服，用熱水擦擦身子。」

　　關文如也感覺到冷，她還來著大姨媽呢。

　　於是她把門關上，迅速換下衣服。

　　賀言之從卧室給她找了套乾淨的衣服，包括貼身衣物。

　　從櫃裡拿出她的貼身衣物時，他的臉頰又忍不住發熱。

　　等他從屋裡出來，關奶奶若有所思看了看他的神色。

　　意識到什麼，她含著笑道，「言之，炕都是熱的，一會兒文如出來你讓她先上炕暖暖，千萬別著涼了。」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

　　……

　　衛生間裡的關文如很快就洗好了，她敲了敲門，然後打開一條縫，把手伸出來。

　　雙耳通紅的賀言之把手裡的衣服放到她手中。

　　等她換好出來，賀言之立刻上前。

　　賀言之：「上炕去捂著，半個小時後再去草場。」

　　說話間，他不等關文如反應就已彎下腰，一手抄過她腿彎，一手攬住她後背，穩穩噹噹地把她橫抱起來。

　　關文如：「……」

　　她無奈！

　　她隻是跌坐在河裡，弄濕了衣服而已，又不是不能自己走。

　　「放我下來！」

　　賀言之就當聽不見，抱著她大步走進兩人的卧室。

　　他小心地將她放在燒得暖暖的炕上，拉過厚實的棉被嚴嚴實實地蓋到她身上，一直蓋到下巴。

　　「老實待著，捂暖和了再說。」

　　關文如無奈，不過在被窩裡是真舒服。

　　她難得放鬆下來，也才想起來，「對了，你剛剛怎麼會去那邊？」

　　「找你。」

　　「找我做什麼？」兩人中午才一起吃了飯。

　　有什麼事不能等晚上她回來再說？

　　「你該不會又要出任務了吧？」想到這個可能性，關文如有些激動，想坐起來。

　　賀言之及時將她按回去，而他也藉機俯下身，雙手撐在炕沿，將她圈在身前，目光沉沉地鎖住她的眼睛，「不是出任務，文如，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兩人的姿勢未免有些曖昧了，「那就…聊，不過你先起來。」

　　賀言之卻一動不動，黑不見底的目光盯著她，聲音低沉而清晰，「你先告訴我，你對那位席慕凡是什麼意思？喜歡他？」

　　「怎麼可能！」關文如脫口而出，「我們同學很多年了，關係挺好的，但僅此而已，跟男女之間的喜歡一點也不搭邊。」

　　得到這個答案，賀言之鬆了口氣，「那就好，那我們談談這個家。」

　　關文如挑眉，「你說。」

　　「對不起，婚姻的開始，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那會兒我覺得自己被算計了，心中有不甘，對你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請你原諒我！

　　可自從你來隨軍，你的性子，你的為人處事，你的落落大方，都深深吸引我，其實我不知道你就是藍天之前，對你已經有好感了。

　　得知你就是我找了幾年的人，我就隻有一個念頭：跟你踏踏實實、好好過一輩子。」

　　關文如呼吸微窒，他這……算是在表白了吧？

　　賀言之繼續道，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切：

　　「關文如同志，我想跟你做真正的夫妻，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心裡有話能說，冷了熱了能互相照應著，不是搭夥過日子，不是相敬如賓，不是晚上分被窩睡，是真正的…我的妻子。」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盯著身下的人，「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本來，他是想著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兩個人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可突然出現的席慕凡讓他有了可怕危機感。

　　關文如很優秀，家屬大院的嫂子們大多都喜歡她，後勤部的人也對她讚不絕口，生產大隊長的兒子車振興看她時的眼神也不一樣。

　　他怕了，怕自己不緊緊抓她，她會被別人抓走。

　　那個席慕凡跟她是多年好友，如今還特意到這來插隊。

　　都是男人，席慕凡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來。

　　席慕凡和她認識、相處的時間長，比他更了解她，知道她愛看什麼書…喜歡吃什麼…

　　加上今天匆匆一見，他也得承認，那個席慕凡長相清秀，斯斯文文的，確實很容易得到女同志的好感。

　　所以他著急了，著急得到關文如的承諾。

　　關文如望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緊張、急切，還有那份笨拙卻滾燙的真誠……

　　她心底那份藏了許久的愛意，此刻像被點燃的燈芯，驟然明亮溫暖起來。

　　一絲笑意在她唇邊漾開，帶著點羞澀，又帶著點豁出去的勇氣。

　　「那就…當真夫妻吧。」

　　她聲音很輕，卻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她本來就是敢愛敢恨的性子，兩人前世錯過太多年了，這一世就這樣吧。

　　不扭捏了！

　　這麼想著，她微微仰起頭，柔軟的唇瓣飛快地印在賀言之的嘴角。

　　賀言之：「！！」

　　這蜻蜓點水般的觸碰讓他渾身猛地一僵，彷彿被電流擊中。

　　下一秒，他眼底瞬間翻湧起風暴般的情緒，所有壓抑的渴望和驟然湧上的狂喜衝垮了理智的堤壩。

　　他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關文如的下巴，阻止了她任何退縮的可能，然後…

　　狠狠地…

　　深深地…

　　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