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之這話讓顧思雨臉一白，下意識反駁，「言之…我…我這也是為了好，她要真生不出孩子，你們…」

　　「關你屁事？！」賀言之第一次這麼不給女同志面子，他神色陰沉得嚇人，依舊將關文如護在身後。

　　這會兒聲音冷得似乎能凍死人，「顧思雨同志！請注意你的言辭！今天是我賀言之的大喜日子，不是你散布謠言、搬弄是非的地方！

　　我愛人的身體如何，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任何人無關！更不需要向你彙報！」

　　關文如下意識看他側臉，嘴角微微勾起，無論是哪一世的賀言之，都是那麼好！

　　好到她恨不得將他藏起來。

　　顧思雨被下了面子，臉色發白。

　　還不等她說什麼，就又聽賀言之繼續開口，「如果你今天是來祝福的，我歡迎，如果是來搗亂的，請你立刻離開！」

　　顧思雨被賀言之當眾如此嚴厲的呵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尤其是看到周圍人投來的不贊同甚至譴責的目光，她更是羞憤難當，嘴唇哆嗦著還想說什麼。

　　萬濤見狀，趕緊上前打圓場。

　　隻見他一把拉住顧思雨的胳膊，語氣嚴厲，「顧營長！你喝多了！走走走，我陪你去醒醒酒！」

　　他一邊說著，一邊半強制地將滿臉不甘的顧思雨拉離了現場。

　　有了這個小插曲，雖然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但很快，在首長和戰友們的刻意帶動下，場面又重新熱鬧起來。

　　大家默契地不再談論那個話題，紛紛舉杯向新人送上祝福，彷彿剛才的不愉快從未發生。

　　關文如心情倒沒怎麼受影響。

　　她畢竟也不是心態不穩的年輕人了。

　　等婚宴結束後，賀言之牽著關文如的手，在一眾戰友們的起鬨和祝福聲中，回到了他早已準備好的新房。

　　也是巧合了，還是一號院裡的那間。

　　推開房門，關文如不禁眼前一亮。

　　房間顯然被精心布置過。

　　牆壁粉刷得潔白，窗戶上貼著紅色的窗花，床上鋪著嶄新的印著鴛鴦戲水圖案的床單和被面。

　　一張書桌，兩把椅子，還有一個嶄新的暖水瓶和一對印著紅喜字的搪瓷缸子。

　　雖然簡樸，卻處處透著用心和溫馨，與韓家那間陰暗逼仄的屋子形成了天壤之別。

　　「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賀言之看著她，眼神溫柔，帶著一絲期待，「看看還缺什麼，明天我再去添置。」

　　關文如搖搖頭，心裡暖融融的，「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

　　「累了一天了吧？我去燒了熱水。」

　　賀言之說著，指了指牆角那個嶄新的搪瓷盆和毛巾，「你先坐會兒，我去沖個澡，身上都是酒氣。」

　　他說著便拿了換洗衣服進了狹小的衛生間。

　　很快，裡面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關文如坐在鋪著新床單的床邊，打量著這個充滿賀言之氣息的小空間，心裡充滿了踏實感和對新生活的憧憬。

　　過了一會兒，賀言之穿著乾淨的軍綠色襯衣和長褲出來了，頭髮還濕漉漉地滴著水，整個人散發著清爽的皂角香氣和水汽。

　　他看向關文如，眼神溫柔，「水應該熱了，你去洗洗吧，解解乏。」

　　關文如點點頭，拿了準備好的乾淨衣服走進衛生間。

　　溫熱的水流沖走了一天的疲憊和喧囂，也讓她紛亂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那個關於不能生育的問題，像一根小刺，她覺得有必要和賀言之坦誠地談一談。

　　半個小時後，關文如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穿著一件紅色的確良襯衫，襯得皮膚愈發白皙。

　　賀言之正坐在書桌前看書等她，見她出來，便放下書，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毛巾，柔聲道，「坐下，我幫你擦乾，不然容易頭疼。」

　　關文如順從地坐在床沿。

　　賀言之站在她身後，動作輕柔而仔細地幫她擦拭著長發。

　　他的手指偶爾會碰到她的頭皮和脖頸，帶來一陣陣微麻的觸感。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皂香和一種無聲的溫情。

　　沉默了片刻，關文如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言之。」

　　「嗯？」賀言之手上的動作沒停，應了一聲。

　　「今天…顧思雨說的那件事…」她頓了頓，感覺到身後男人的動作似乎慢了一拍，「我身體…確實有些問題，以前…傷過身子…醫生是說…大概率是很難再有孩子了。」

　　她說完，微微垂下頭，等待著身後那人的反應。

　　即使知道眼前的賀言之絕不會在意，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一絲緊張。

　　賀言之擦頭髮的手徹底停了下來。

　　房間裡安靜了幾秒。

　　然後，關文如感覺到他繞到了自己面前，緩緩蹲下身來，視線與她平齊。

　　他的表情異常認真，沒有絲毫的驚訝或失望，隻有滿滿的心疼和堅定。

　　他握住她的雙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地說道，「文如，你聽好了。」

　　「我賀言之娶你，是因為你這個人！是因為你是關文如！是我找了那麼多年的『藍天』！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有沒有孩子，一點都不重要！」

　　「正好！」他甚至語氣輕鬆了一些，試圖緩解她的不安，「我這份職業，常年不在家，任務來了說走就走，要是真有了孩子，所有擔子都得壓在你一個人身上，那才叫真的受累！我捨不得！」

　　「現在這樣正好！就我們兩個人，我能更好地照顧你，你也輕鬆些。」

　　他擡起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拇指摩挲著她的肌膚，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

　　「我什麼都不求，隻求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好好待在我身邊，這就夠了，明白嗎？」

　　他的話語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虛假，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真誠和篤定，像最溫暖的力量，瞬間擊潰了關文如心中最後的一絲陰霾和試探。

　　巨大的感動和愛意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鼻尖發酸，眼眶發熱。

　　她看著眼前這個蹲在自己面前…用最樸實卻最動人的話語安撫她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猛地俯下身，主動吻上了他那張還在不斷訴說著承諾的唇！

　　這個吻，充滿了感激、愛戀和毫無保留的交付。

　　賀言之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眼中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和熱情。

　　他立刻反客為主，深深地回應著她，雙臂收緊，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毛巾掉落在床邊，無人理會。

　　新婚之夜的溫情與熱烈，才剛剛正式開始。

　　窗外，月色正好，溫柔地籠罩著這個充滿了愛意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