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之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特有的冷硬。

　　「關文景同志。」

　　關文景被賀言之的氣勢懾住，下意識挺直了背，「妹夫，怎…怎麼了？」

　　李桂麗捂著臉，也驚魂未定地看著去而復返的賀言之，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賀言之眼神掃過李桂麗，最終釘在關文景臉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酷，「我賀言之，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媳婦文如，是我拿命護著的人，奶奶是我敬重的長輩，她老人家剛走，骨灰未寒。

　　可你這個媳婦，無理取鬧，無法無天，無非就是覺得沒人能收拾得了她。

　　今兒我就把話放這，你們兩人回去之後沒有乾淨利落地離婚，徹底斷絕關係…」

　　他微微前傾，逼近關文景，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我保證，以我現在的身份和手段，會讓她在西北…不，在任何地方，都過得生、不、如、死！」

　　李桂麗瞬間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篩糠般抖了起來！

　　關文景是震驚於賀言之的狠絕。

　　連一旁的關元修、秦悅、關紅旗都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著賀言之！

　　賀言之說完，不再看他們一眼，彷彿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回吉普車，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引擎發動，吉普車捲起一陣塵土，絕塵而去，留下死寂和一片驚駭。

　　秦悅最先反應過來，看著遠去的車影，又驚又怒，帶著哭腔指責：

　　「他…他怎麼能這樣說話？！這…這也太霸道了！太不近人情了！都是一家人啊！至於嗎？！文景是他大舅哥啊！」

　　關紅旗立刻反駁，帶著對賀言之的絕對維護，「媽！姐夫做得對！做得好！對付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害死奶奶還敢惦記遺產的人，就得這樣！不這樣，有些人永遠不知道怕！永遠拎不清！」

　　關元修臉色鐵青，看著失魂落魄的大兒子和癱軟在地的李桂麗，眼中充滿了失望和厭惡。

　　他指著關文景，聲音冰冷，「你！還有她！趕緊收拾東西！立刻給我離開農場！看著你們就心煩！滾！

　　他這話，連帶著對大兒子關文景也充滿了不喜和遷怒。

　　秦悅搖頭：「唉，其實也沒那麼…」

　　關紅旗看著還在試圖為李桂麗說話的秦悅，隻覺得一陣心累和失望，「媽，您真的…唉！我也走了！部隊還有任務！」

　　他不再看母親，對著父親點了點頭，「爸，我走了！您保重！」

　　關紅旗也轉身去拿背包，大步離開。

　　下次休假，他不來了，直接去姐姐那。

　　讓媽媽自己想，最好她能想通，不然以後恐怕還會因為奶奶的遺產問題，鬧什麼幺蛾子！

　　在關紅旗離開之後，關文景也沒臉待下去，而且他已經下定論心了，回去之後，一定要申請離婚。

　　不管會有什麼後果，他都認！

　　跟李佳麗，他真的過不下去。

　　原來李佳麗折磨他自己也就算了，如今還折磨他的家人，甚至為了所謂的『家產』無理取鬧，連臉都不要了。

　　一想起奶奶和妹妹失落的眼神，他的心就跟被刀插了一樣。

　　他真的忍不了了！

　　所以秦悅勸他多留兩日，他也不聽，進屋拜了拜奶奶後，他拎著行李，拖著李佳麗就走。

　　……

　　農場那邊後續有什麼情況，關文如不知道，也不在乎。

　　回去這一路，賀言之和關文如換著開。

　　五天後，他們終於回到了家屬大院。

　　吉普車緩緩停在家屬大院一號院門口。

　　賀言之先下車，小心地扶著關文如下車，又把三個有些蔫蔫的孩子抱下來。

　　同院的曾春蘭、梅丹丹，還有稍遠些的夏合娜孜正好在。

　　看到車回來，都下意識地望過來。

　　當看到隻有賀家一家五口，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們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互相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

　　曾春蘭放下手裡的菜籃子，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聲音放得很輕，「小關，回來啦？路上辛苦了吧？關…關奶奶呢？怎麼沒一起…回來啊？」

　　關文如臉色蒼白，眼神帶著未散盡的悲痛，她看著幾位熟悉的軍屬，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

　　「春蘭嫂子，我奶奶她…走了…在定蘭農場…安詳地走了…」

　　儘管有預感，但親耳聽到，幾位軍屬還是瞬間紅了眼眶。

　　梅丹丹捂住嘴，眼淚立刻掉了下來，「關奶奶多好的人啊，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夏合娜孜也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關奶奶是好人，是去享福了。」

　　曾春蘭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關文如的手臂，聲音也帶著哭腔，「小關啊，節哀啊！關奶奶真是…真是大善大愛的好人！這些年在大院裡，可幫了我們大傢夥兒不少忙，我們竟然沒有送她最後一程。」

　　梅丹丹連連點頭，「是啊！我那會兒生老二坐月子，家裡亂成一鍋粥，是關奶奶天天來幫我帶孩子，還給我熬湯…她老人家心善，見不得人受苦…」

　　夏合娜孜也紅著眼附和道，「我家毛娃上小學之前都是關奶奶幫忙照看，她老人家心腸好！隻可惜…這年頭好人都不長命…」

　　曾春蘭摸了摸關文如的胳膊，「關奶奶不僅心善，還特別明事理，誰家有個小矛盾，她總能說句公道話，讓人心服口服…咱們大院，真是少了位好長輩啊…小關，你可得保重身體，關奶奶在天上看著呢，肯定希望你跟孩子們都好好的。」

　　關文如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著奶奶的好，看著她們真誠的眼淚，心頭湧起一陣酸澀的暖流。

　　她用力點點頭，聲音帶著感激，「謝謝…謝謝嫂子們，我奶奶她確實一直記掛著大家，大家都要好好的。」

　　曾春蘭又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臂，「嗯！節哀順變！有啥需要幫忙的，隻管開口！千萬別跟我們客氣！」

　　梅丹丹和夏合娜孜也連忙點頭，「對對！有事兒一定說話！」

　　賀言之默默地站在關文如身後，無聲地支持著她，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