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賀言之、關文如和三個孩子圍坐在小桌旁吃早飯。

　　氣氛有些安靜。

　　三胞胎今天格外乖巧，小口小口地喝著粥，大眼睛時不時偷瞄媽媽。

　　大寶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碗裡最大的一個包子夾到關文如碗裡，「媽媽，吃這個！這個肉多！」

　　二寶趕緊把自己剝好的雞蛋也放到媽媽碗裡，「媽媽吃雞蛋！吃了就有力氣！」

　　小寶努力舀了一勺自己碗裡的粥，顫巍巍地遞到關文如嘴邊，「媽媽，啊…小寶喂你喝粥！喝了粥粥就不難過了！」

　　關文如看著碗裡堆起來的食物和兒子們小心翼翼…充滿關切的眼神，心中酸澀又溫暖，連日來冰封般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極其微弱的笑意。

　　她張開嘴，接受了小寶的投喂。

　　關文如聲音還有些沙啞，但柔和了許多，「謝謝寶貝們…媽媽自己吃。」

　　賀言之看著妻子終於肯吃東西，眼底的擔憂稍緩，給三個兒子遞了個讚賞的眼神，「對，要讓媽媽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

　　三胞胎用力點頭，自己也大口吃起來。

　　吃過早飯，一家人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坐上車，再次開往定蘭農場。

　　車子停在關元修夫婦住處外。

　　……

　　屋裡，簡陋的桌子上放著關婉欣的骨灰盒。

　　關文如一家、關元修夫婦、關文景夫婦、關紅旗肅立。

　　氣氛沉重肅穆。

　　關文如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裡多了一絲被孩子們暖化的柔和。

　　三胞胎異常乖巧，吃飯時哄媽媽，此刻也安安靜靜地站在媽媽身邊。

　　賀言之拉著三胞胎的手，走上前一步，聲音沉穩，「大寶二寶小寶，來，給太姥姥磕個頭，告訴太姥姥，我們會好好照顧媽媽，也會好好長大。」

　　三胞胎很聽話，乖乖地跪下，像模像樣地磕了三個頭。

　　大寶：「太姥姥，大寶會乖！會保護媽媽！」

　　二寶：「太姥姥，二寶也會乖！幫媽媽幹活！」

　　小寶：「太姥姥…小寶想你了…你要乖乖的哦…」

　　說著說著，小嘴又有點癟。

　　關文如看著孩子們，淚水再次盈滿眼眶，但她強忍著沒讓它落下。

　　關文如緩緩跪下，深深地磕了三個頭。

　　她直起身，看著骨灰盒，聲音不大，「奶奶，我帶孩子們來看您了，您放心…我會好好的…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們，也會…把日子過好！您的話我都記在心裡，我會活成您的驕傲！」

　　她說完，靜靜地跪了一會兒，彷彿在與奶奶做最後的告別。

　　賀言之上前，輕輕扶起關文如，握住她的手，「奶奶會看到的。」

　　等祭拜完，出了屋。

　　關元修紅著眼眶對賀言之道，「言之，你們…這就回宿萳了？」

　　賀言之點頭，「嗯，爸，您和媽多保重身體。」

　　秦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上前，往三胞胎口袋裡塞了幾塊水果糖，「路上開慢點，到了…給家裡來個信兒。」

　　關文如看了母親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嗯，爸媽，哥，紅旗，我們走了。」

　　賀言之抱著小寶，關文如牽著大寶二寶，一家五口轉身，朝著吉普車走去。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他們即將踏上歸途，帶著對逝者的思念，也帶著繼續前行的勇氣。

　　可還沒等他們上車，李桂麗猛地一步上前，攔在關文如面前，聲音尖利：

　　「等等！事兒還沒完呢！關文如！奶奶的東西，你打算就這麼獨吞了？！趕緊拿出來！該平分的一分都不能少！

　　關文景瞬間暴怒，一把抓住李桂麗的胳膊往後拽，聲音壓抑著狂怒，「李桂麗！你還有完沒完！給我滾開！別在這丟人現眼！」

　　李桂麗用力甩開關文景，像塊膏藥一樣粘在原地，指著關文如，「我丟人？她關文如霸佔老人遺產就不丟人？！今天必須說清楚！分錢！分東西！」

　　關文如停下腳步，緩緩擡起頭。

　　她沒有看李桂麗，冰冷的目光直射向關文景，嘴角勾起一抹極冷的笑意，「關文景，你要媳婦，就沒有我這個妹妹。」

　　這句話像冰錐，刺得關文景渾身一顫！

　　關文如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刺骨的寒意，「奶奶是病重沒錯，但沒人氣她，她走不了那麼快！

　　你媳婦，她害死了奶奶！

　　你，可以繼續跟她過日子。

　　但別讓她出現在我面前！

　　更休想踏進首都關家的門半步！不然…」

　　她盯著關文景的眼睛，一字一頓，「我讓你連關家的家門都進不了！我說到做到！」

　　秦悅被女兒話裡的狠絕嚇到，忍不住上前一步勸道，「文如！你…你這說得也太嚴重了！都是一家人…」

　　關紅旗立刻打斷母親，斬釘截鐵地站到姐姐身邊，「媽！我姐說得對！一點不嚴重！這種人就不配進我們家門！」

　　李桂麗被關文如的話徹底激怒，跳著腳尖叫，「你算老幾？！你一個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憑什麼霸佔關家的東西！憑什麼不讓我進門！關家的東西就該是兒子的！是文景和紅旗的！你憑什麼獨佔？！」

　　關文如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出聲，眼神裡充滿了不屑和憐憫：

　　「潑出去的水？呵…李桂麗，我關文如從來就不是水！我是關家的女兒！你自己生在一個重男輕女…把女兒當水的家庭裡，那是你的悲哀！

　　別拿你那套噁心人的規矩來套我關家！奶奶的東西，給我的就是我的！你這種下三濫的殺人兇手…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李桂麗被關文如的氣勢和話語堵得氣血上湧，理智全無，口不擇言地尖叫，「放屁！你就是強盜！你就是仗著賀家勢大欺負人！我跟你拼了！」

　　說著，她竟要撲上來撕扯！

　　啪！！！

　　一個極其響亮…用盡全力的耳光狠狠扇在李桂麗臉上！

　　力道之大，直接將她打得踉蹌幾步，跌坐在地！

　　關文景站在李桂麗面前，雙眼赤紅，兇膛劇烈起伏，指著地上的她，聲音因為極緻的憤怒和失望而顫抖嘶啞：

　　「李桂麗！我真的受夠你了！你給我聽清楚了！回去！回去我們就離婚！我關文景沒你這種媳婦！滾！現在就給我滾！別髒了我奶奶安息的地方！滾！！！」

　　李桂麗捂著臉，被打懵了，也徹底嚇傻了。

　　看著暴怒的丈夫和周圍關家人冰冷厭惡的目光，她心瞬間慌到頂點。

　　賀言之面色陰沉，要不是關文景先出了手，他今天怕是要破了不打女人的規矩。

　　他這時先將妻兒安頓進車裡，忽然轉身回到關文景和李桂麗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