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關文如聲音顫抖，張忠武也知道自己的話引起她誤會了，連忙解釋：

　　「你別太擔心，關先生沒什麼大礙，是你們隔壁的趙梅一家出事了，關先生勸架時，不小心被劃了一下，見血了，但沒那麼嚴重。」

　　竟然見血了！

　　這對關文如來說，已經很嚴重了！

　　掛了電話，她立馬收拾東西，跟雷永康和周天磊兩位副廠長說了聲後，她到廠門口等著。

　　駕駛員一來，她立馬上車，讓他快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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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說回趙梅這頭。

　　趙梅目送關文如離開，臉上怨毒的神色還未完全散去。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表情，轉身快步走回自己家。

　　林佳曼正在屋裡煩躁地踱步，看到趙梅進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一大早不哄孩子，去哪浪了？你這種女人就不是安分的！當初要不是你脫下褲子勾引我兒子，我兒子也不至於有這樣的人生，更不會因為你被降職！你就是個掃把星！還是個不知廉恥的掃把星！」

　　「！！！」聽到這些不堪的言論，趙梅雙手握拳，氣的咬牙切齒！

　　林佳曼…真的該死！

　　但為了順利完成今天的計劃，趙梅此刻隻能強忍怒火。

　　還故意讓自己臉上擠出一點疲憊和妥協，「媽，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媽？

　　林佳曼被這突如其來的稱呼嚇得一激靈，眼神立馬變得警惕，防備的看著她，「別！可別這麼喊我！我可當不起你媽！」

　　趙梅強忍著，「媽，對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跟你鬧了那麼多的不愉快，可我現在想通了，我同意帶著孩子跟你回京。」

　　「什麼？」林佳曼眼睛瞪大，難以置信，「你…你說真的？你同意回京了？！」

　　她臉上瞬間閃過狂喜。

　　但隨即被濃重的懷疑取代，聲音拔高，「不對！趙梅！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前幾天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就是死賴著不走！

　　現在突然鬆口了？你騙誰呢？！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誰給你出什麼餿主意了？！還是你想算計什麼？

　　我可警告你！你已經害了我兒子，你要是想著回京鬧韓家，讓老爺子和我愛人受影響，我可饒不了你！」

　　趙梅低下頭，做出委屈又疲憊的樣子，聲音帶著哽咽，「媽，我能打什麼主意？你也看到了，兩個孩子這樣…你兒子又不在，我在這裡舉目無親，天天被人指指點點，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她擡起頭，眼圈泛紅，「我想通了，孩子再怎麼樣，也是浩賢的骨肉，是你們韓家的血脈。

　　回京…至少有你和爸，甚至還有爺爺能搭把手，而且首都的醫院設備設施好點，也許…也許帶兩個孩子去檢查，還有希望。

　　我留在這兒！我和孩子隻有死路一條了！所以媽，我是真的想通了！」

　　她說著，眼淚真的掉了下來，看起來凄慘又無助。

　　可林佳曼還是一臉狐疑。

　　她死死盯著趙梅，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

　　趙梅知道她不信，這時擡手指了指角落兩個並排的小床，裡面躺著安靜但面容異常的孩子。

　　「媽，這兩個孩子，我一個人實在弄不了啊！餵奶、換尿布、哄睡…尤其他們這樣，哭鬧起來更麻煩…我這些天都沒怎麼合眼，真的快撐不住了！你不願意留在這，可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林佳曼眉頭緊鎖，「現在知道難了？早幹嘛去了！跟我鬧的時候想啥呢？」

　　「！」趙梅心裡氣的不行！

　　這老虔婆還蹬鼻子上臉！！

　　不過她還是繼續聲音放低，帶著懇求，「我知道，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媽，我真的願意跟你回韓家，家裡人多，能搭把手。」

　　林佳曼看趙梅哭得凄慘，又想到這兩個畸形的孩子確實需要更好的醫療條件，心裡的天平稍微傾斜了一點，但警惕心絲毫未減：

　　「哼！最好是這樣！趙梅，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耍花樣，回京後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你最好是真想通了！」

　　說完，她煩躁地揮揮手，「行了行了！哭哭啼啼煩死了！趕緊收拾東西！我這就去聯繫車！越快越好！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趙梅低著頭，擦著眼淚，「嗯，謝謝媽，我這就收拾收拾！」

　　林佳曼冷哼一聲，轉身急匆匆出門去聯繫回京的事宜。

　　趙梅在她身後緩緩擡起頭，淚痕未乾，但眼神裡哪還有半分凄楚，隻剩下冰冷的算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

　　她快步走到炕櫃旁，從最隱秘的角落裡摸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她動作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倒了一杯溫水，打開油紙包，將裡面白色的粉末全部倒了進去。粉末很快溶解，水看起來依舊清澈。

　　盯著水杯裡的水猶豫了片刻，趙梅一咬牙，還是下了決心！

　　她端著水杯，一步步走向角落那兩個安靜躺著嬰兒。

　　她先走到韓向東的小床邊，然後彎腰。

　　她聲音低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孩子，別怪我，你們這樣活著…也是受苦！韓家不配留後！你們就當是…早死早投胎了！」

　　說完，她咬緊牙關，有力地掰開孩子無意識緊閉的小嘴。

　　她另一隻手端著水杯，將溶了葯的水緩緩灌了進去。

　　孩子本能地吞咽著，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做完這一切，她立刻轉向韓鳳嬌的小床。

　　看著女兒發育不全的左臂和同樣可怖的臉，趙梅的眼眶瞬間紅了，但眼神裡的狠厲沒有絲毫動搖。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姓韓！就怪你們攤上那樣的爹和奶奶！下輩子…投個好胎…」

　　說完，她又做了同樣的動作，掰開嘴，灌藥…

　　趙梅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兩個孩子漸漸…直到徹底沒了呼吸和心跳！

　　她手中的杯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肩膀劇烈地聳動了一下，死死咬住自己的拳頭，才沒讓那聲嗚咽衝出來。

　　但僅僅幾秒鐘，她就強行壓下了所有的情緒，眼神重新變得冰冷而空洞。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她眼神狠了起來，連忙進屋裝行李！

　　關婉欣答應過她的，隻要她能全身而退，她就能去港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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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頭，林佳曼腳步匆匆，正急著去找部隊政委，讓他想辦法安排一輛車，送她們回京。

　　畢竟兩個孩子還小，情況又特殊，坐火車肯定不行。

　　隻是剛拐出家屬院區域沒多遠，關婉欣突然從旁邊快步走出，擋在了她面前。

　　她臉上帶著一種極其凝重…甚至可以說是沉痛的表情，哽咽開口，「佳曼！你…你怎麼還在這兒？！快！快回家打個電話回京…不對，你家沒有電話，去我家打！」

　　林佳曼被突然出現的關婉欣嚇了一跳，沒好氣地，「關姨你說什麼呢？我給誰打電話？再說了我這會兒忙著呢！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她剛來家屬大院那會兒，有心跟她們關家破冰，修復兩家關係。

　　可關婉欣和關文如並不領情，那她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現在關婉欣後悔了，想跟她套近乎？

　　晚了！！

　　這麼想著，林佳曼像一直驕傲的孔雀，撅著屁股，一扭一扭的繞開關婉欣，繼續往前走。

　　關婉欣一把抓住林佳曼的手臂，力氣大得出奇，眼神緊緊盯著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

　　「佳曼！你聽我說！你現在必須立刻去打個電話問問你愛人和公公的情況，而你也得節哀…千萬要節哀啊！」

　　「！！！」林佳曼被『節哀』兩個字砸懵了。

　　回過神，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驚怒，「節哀？！關婉欣！你胡說什麼？！你咒誰呢？！你給我說清楚！」

　　不知道為什麼，對上關婉欣發紅的眼眶，一股巨大的恐慌就攫住她！

　　她雖然看不慣關婉欣，可不得不承認，關婉欣不是一個會拿要命事開玩笑的人！

　　難道……

　　而關婉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佳曼，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可浩賢他…真的回不來！」

　　「！」林佳曼的臉瞬間慘白。

　　嘴唇哆嗦起來…

　　關婉欣又繼續道，「他犧牲了！就在前線！剛傳回來的消息！說是遭遇了敵人埋伏！人…人已經沒了！」

　　「不！不可能！」林佳曼如遭五雷轟頂！

　　她的眼睛猛地瞪到極緻，瞳孔裡充滿了極緻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她身體劇烈一晃，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直直向後倒去。

　　關婉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林佳曼癱軟的身體，讓她不至於摔倒：

　　「佳曼你挺住！挺住啊！我知道你受不了！但人死不能復生！你愛人和你公公遭受的打擊也不小，你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了！你得撐住啊！」

　　林佳曼被關婉欣半架著，整個人彷彿失了魂。

　　過了好幾秒，她又搖頭，「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巨大的悲痛和打擊讓她徹底崩潰。

　　片刻後，她突然用力推開關婉欣，「放開我！我要去找首長！我要問清楚！我不信！我不信我兒子沒了！一定是弄錯了！我要親自去問！」

　　她轉身就要往營區方向沖！

　　關婉欣再次一把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佳曼！你現在不能去營區，你得回家找趙梅！」

　　「放開！」林佳曼拚命掙紮，歇斯底裡，「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兒子！我要問清楚！我哪有空管那個小蕩婦！你放開！！」

　　關婉欣帶著一種刻意的焦急，「糊塗！！你現在去找首長有什麼用？！消息都傳回來了！你現在最該做的不是找首長，是趕緊回家！阻止趙梅犯罪！！」

　　林佳曼掙紮的動作猛地一頓。

　　關婉欣語速極快，「我昨天不小心看見趙梅在院門口收了個小包裹！

　　她鬼鬼祟祟的扔掉那包裹皮，我好奇就去撿起來看了看，我發現是有人給她寄了一瓶葯，這葯要是讓小孩吃了…能緻死！

　　我當時沒多想！可現在想想突然後怕，她一直覺得那兩個孩子是怪物，那種葯萬一被用在兩個孩子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林佳曼下意識想說，那兩個怪物死不死，她一點也不在乎！

　　可關婉欣又繼續提醒她，「佳曼，你想想啊，趙梅她恨浩賢，更恨那兩個怪物似的孩子，她一直覺得是孩子拖累了她！

　　現在浩賢沒了…她會不會想不開？或者…想徹底擺脫這兩個包袱？！可這兩個孩子可是浩賢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唯一的根啊！！」

　　唯一的血脈…

　　唯一的根…

　　這幾個字像重鎚砸在林佳曼心上！

　　她瞬間聯想到趙梅對兩個孩子厭惡的態度，聯想到她突然的妥協…

　　巨大的恐懼和寒意瞬間席捲全身！

　　「趙梅！！」林佳曼回過神就準備往家沖！

　　關婉欣突然從自己後腰處摸出一把沉甸甸的手槍，不由分說地塞進林佳曼的手中！

　　林佳曼感覺手中突然被塞進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下意識低頭一看，瞳孔驟然收縮，「槍？」

　　她像被燙到一樣，本能地想把槍甩出去。

　　關婉欣死死按住林佳曼握著槍的手，力氣大得驚人，「萬一趙梅真的狗急跳牆，非要對兩個孩子做什麼，你關鍵時候拿出來，能嚇住她，還能救兩個孩子，佳曼啊，一定要救兩個孩子，別讓韓家絕了後！」

　　林佳曼頭腦發熱發昏！

　　兒子犧牲…孫子孫女可能要被趙梅毒死…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她情緒崩潰。

　　於是她不再猶豫，將槍柄死死攥緊，瘋狂地朝著家的方向衝去！

　　關婉欣站在原地，看著林佳曼緊握著手槍消失在拐角，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擡腳慢慢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