懟完趙梅，關文如正常去廠裡上班。

　　她現在懷孕的月份雖然還小，可之前經歷過不穩，所以奶奶不讓她自己騎自行車。

　　而曾春蘭也知道她的情況，於是就回家跟自家男人提了這事。

　　張忠武知道關文如竟然懷孕了，替賀言之開心。

　　如今賀言之在前線奮戰，他的妻兒不能出事！

　　加上，賀言之是團長，本來就配備駕駛員。

　　於是，張忠武親自給駕駛員下命令，讓他負責接送關文如上下班，直到關文如安全卸貨。

　　因為有車接送自己，關文如就把自行車給了白雲，讓她和車曉妮騎車上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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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廠裡後，關文如沒去自己辦公室，而是去日常事務部門的辦公室。

　　她手裡還拿著用牛皮紙包好的工資袋。

　　見她走進來，辦公室的雷永康、周天磊和廠裡會計魏大嶽紛紛站了起來。

　　魏大嶽的桌上還放著花名冊和印泥。

　　今天是廠裡第一次發工資的日子，別說是工人們，雷永康等廠領導也激動。

　　所以一見到關文如，雷永康就笑著開口，「關廠長，你再不來，我們可就要去部隊家屬大院接人了。」

　　關文如失笑，「大家期待這一天期待了那麼久，我可不敢不來。」

　　說話間，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魏大嶽，「先清點一遍。」

　　「好。」魏大嶽把東西接過，迅速點了點。

　　確定沒什麼問題，他看向關文如，「關廠長，金額無誤。」

　　「那就好，到點了，大家也應該都到崗了，讓他們過來領工資吧。」

　　周天磊含著笑點頭，隨即打開廣播。

　　剛到廠沒多久的工人聽到領工資這樣的詞，瞬間激動，沸騰！

　　他們紛紛放下手裡的東西，趕過來排隊。

　　周天磊和雷永康負責維持秩序，讓大家有序站好。

　　雷永康擡手，「都別急，別急啊，不管誰站在前誰站在後，都有啊！」

　　眾人失笑，果然淡定了一點。

　　魏大嶽坐在桌中間，關文如坐在他身側，含著笑開口，「同志們，開始領工資了，念到名字的一個一個上前。」

　　眾人異口同聲大喊，「好咧！」

　　大家站著等，氣氛熱烈又緊張。

　　魏大嶽拿起第一個工資袋，對照花名冊高聲，「趙素芬！趙素芬來了嗎？」

　　「來了來了！」趙素芬立馬激動地從隊伍中擠出來，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我在這兒！」

　　魏大嶽微笑著遞過工資袋，「趙素芬同志，粉碎車間，基本工資28塊，加全勤獎1塊，糧食補貼2塊，一共31塊！你點點，沒問題就在這按個手印。」

　　趙素芬雙手接過，捏著那厚實的信封，手指微微顫抖，聲音哽咽，「三…三十一塊？現錢？天吶！我…我活了大半輩子，除了賣雞蛋換過幾分幾毛，還沒一次拿過這麼多…這麼多屬於自己的現錢啊！」

　　她的眼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流了下來。

　　而隊伍裡也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充滿羨慕和期待。

　　趙素芬是一個40歲的婦女，沒進廠之前，她隻能掙點工分。

　　進廠吃公糧這種事，她想都不敢想。

　　可後來她知道廠裡不限制性別，而且會考簡單的算術和識字，她就莫名想試試。

　　她小時候在地主家幫工，跟著地主家的小姐讀過書，會認不少字，還會簡單的算術。

　　於是考核那天她來了，加上她這些年一直乾重活，在搬運環節，表現非常突出，所以真的被錄取了！

　　此刻還拿到了第一次工資！

　　這一刻，拿著工資，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飄！

　　關文如能理解她們的激動，這時笑了笑，「等咱們廠子規模大了，工資還會漲的，大家好好乾！」

　　「好好！」趙素芬激動的抹淚，

　　為了不耽誤其他人，她趕緊走到一旁。

　　魏大嶽立馬喊，「下一個，李秀蘭！」

　　「這這！」一個約莫二十齣頭的女人快步上前，臉紅撲撲的，「來了！」

　　魏大嶽把工資袋遞給她，「李秀蘭，包裝車間，30塊基本工資，全勤1塊，糧貼2塊，共33塊！數一下，沒問題按手印。」

　　李秀蘭緊緊攥著工資袋，也沒有數。

　　她眼淚也湧了出來，突然對著關文如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謝謝關廠長！謝謝領導！這錢…這錢我能自己攥著了！不用再問婆婆要錢買頭繩，還能給娃扯塊新布做衣裳了！」

　　她的話引起了女工們一片心酸的共鳴和激動的低語。

　　關文如頷首，「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女同志們也能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我們不比男同志差，婦女能頂半邊天，這不是口號而已，大家一起努力！」

　　女工們立馬大喊，「對！婦女能頂半天邊！」

　　魏大嶽笑了笑，「下一個，車振興，庫管部門運輸員，28塊基本工資，全勤1塊，糧貼2塊，共31塊。」

　　「車曉妮…」

　　「白雲…」

　　「花小雨…」

　　隊伍前進著，領到工資的人個個喜笑顏開，許多女工都忍不住抹眼淚，互相展示著手中的工資袋。

　　花小雨領了32塊，激動地走到關文如面前，「關廠長！關廠長！我…我…」

　　在廠裡，她都是喊『關廠長』。

　　這會兒的她激動得說不出話，隻是雙手把工資袋緊緊貼在兇口，眼淚嘩嘩地流。

　　關文如站起身，眼眶也有些發紅，「小雨嫂子，話不多說，你給大丫二丫小丫開了個好頭，她們一定以你為榮，以後也會知道靠自己雙手掙錢，到底有多硬氣！」

　　花小雨用力點頭，「嗯！硬氣！真硬氣！關廠長，要不是您帶著我們辦這個廠，我們這些婦女，哪敢想自己能掙工資，能當工人啊！」

　　她這話說完，旁邊另一位女工抹著淚附和，「是啊關廠長！以前在家就圍著鍋台轉，手心朝上問男人要錢。現在不一樣了！咱自己能掙錢了！腰杆子都硬了！謝謝您，謝謝廠裡領導！」

　　越來越多的女工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表達著感激和喜悅，場面十分感人。

　　魏大嶽看著這情景，再看看桌上迅速減少的工資袋，嘴角也忍不住勾出笑。

　　錢！

　　是個好東西！

　　看大家那麼激動，關文如擡起手，示意大家先安靜，「各位，我先前想著辦這個廠，不僅僅是為了生產飼料，更是為了讓咱們公社的人，尤其是咱們的婦女同志，有機會靠自己的雙手，掙一份體面，掙一份尊嚴！這比什麼都強！」

　　魏大嶽已經發完工資了，他合上花名冊，也動容地開口，「關廠長說得對！這第一個月的工資，意義太大了！大傢夥兒的幹勁，這下更足了！」

　　陽光下，工人們緊緊攥著自己人生第一份工廠工資，臉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光彩和對未來的希望。

　　關文如看著他們，露出了欣慰而堅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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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資的事情解決了，關文如回到辦公室，正準備拿出紙筆計算幾個公社的牛羊量以及飼料量。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尖銳地響起。

　　自從接過賀言之的電話，每次電話一響起，關文如都很激動，立馬拿起，「喂，這裡是飼料加工廠廠長辦公室。」

　　她心裡期待，多希望電話那頭是賀言之。

　　隻可惜，要讓她失望了。

　　聽筒裡傳來部隊首長張忠武嚴肅而急促的聲音，「小關，是我，張忠武！」

　　「！」關文如一愣，立刻坐直，神色也嚴肅起來，「首長，您是有什麼事嗎？」

　　張忠武，語氣異常凝重，，「小關，我已經讓駕駛員過去接你了，你現在立刻放下手頭所有工作！馬上！馬上回一號家屬大院！」

　　關文如心頭猛地一跳，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攫住她，「首長，是不是我奶奶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奶奶的計劃有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