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兩人在病房待了兩個小時左右，兩名穿著制服的公安人員來了。

　　他們神情嚴肅，仔細詢問關婉欣…關於今天這事兒的經過。

　　來之前，他們已經問過曾春蘭等目擊證人了。

　　李公安看著病床上左臂纏繃帶的關婉欣，輕聲開口，「關婉欣同志，請你詳細描述一下今天上午在韓家發生的經過，特別是林佳曼同志持槍前後的情況。」

　　關婉欣臉色蒼白，帶著劫後餘生的虛弱和後怕，娓娓道來。

　　她的說辭和曾春蘭等軍屬說的差不多。

　　兩名公安認真記錄過後就合上筆錄，對關婉欣和關文如說了幾句後就離開了。

　　又過了兩個小時左右，首長張忠武也來了病房看望關婉欣。

　　等張忠武和自家奶奶說了兩句，關文如主動問道，「首長，林姨自殺時，我奶奶就在屋裡，這會不會有什麼責任？我就怕韓家人過後以各種奇葩理由找我奶奶的麻煩。」

　　張忠武立馬錶態，「他們敢！你們不用擔心，韓家人不敢鬧，而且他們還得向關先生道歉！

　　公安詢問了其他幾位在場的目擊者，她們的說法跟關先生基本一緻，都看到林佳曼同志情緒崩潰後持槍意圖自殺。

　　關先生奮不顧身上前阻止，在爭奪過程中槍響，林佳曼同志不幸中彈身亡，關先生也因此受傷。

　　現場痕迹和彈道初步勘驗也支持這個說法。

　　子彈是從林佳曼太陽穴射入，符合近距離自戕的角度和特徵。

　　關先生手臂上的傷是擦傷，符合近距離爭奪槍支時被流彈或槍口噴焰擦傷的情況。

　　而且公安也已經查明了，趙梅確實託人購買了一種特殊的葯，昨天才收到包裹。

　　趙梅的父親曾上交過幾把勃朗寧式手槍，型號和今天屋裡那把槍屬於同一批，所以那槍應是趙梅的。

　　今天這一切都是她們婆媳鬧矛盾，惹出來的禍事，與任何人無關。

　　所以韓家人有什麼資格找你們麻煩？你們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在！」

　　關婉欣臉上適當的露出悲痛和自責，「其實今天這種情況，我動作能再快一點…力氣再大一點…也許就能救下佳曼了。」

　　張忠武嘆息一聲，「關先生您無需自責，在當時那種極端混亂和危險的情況下，你能不顧自身安危衝上去阻止，已經是見義勇為的行為。

　　林佳曼同志非要尋死，誰也攔不住，幸好她連開數槍，沒傷到您要害，下次您可不能這麼不管不顧往上沖了。」

　　關婉欣紅著眼，點頭。

　　張忠武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他又說了幾句就先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關婉欣臉上的悲痛和自責瞬間消失，恢復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塵埃落定的輕鬆。

　　她看向關文如，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切塵埃落定了！

　　……

　　家屬大院一下死了四個人，弄的大家人心惶惶，一陣唏噓。

　　接下來這一個月，整個家屬大院安靜的詭異，就連花小雨那難纏的婆婆張阿婆都不敢跟花小雨大聲說話了。

　　而這一個月，公安那邊也已經給這案子結案。

　　趙梅毒死兩個嬰兒…林佳曼擊殺趙梅後自殺…

　　人證物證齊全。

　　林佳曼和趙梅以及兩個孩子去世的消息被韓老爺子告訴了韓浩賢。

　　韓浩賢得知這消息後，人變得渾渾噩噩。

　　韓老爺子本意是想讓韓浩賢回來一趟，可韓浩賢得知消息後竟然主動去執行任務。

　　犧牲了！

　　關文如得知他犧牲的消息，心中的恨意終於徹底消失！

　　終於…她的仇終於報了！

　　……

　　這一個月來，關文如的日子正常過，心情一天比一天好。

　　這天傍晚時分，她剛下班，拎著布包走進大院。

　　院子裡，曾春蘭和梅丹丹等軍屬正圍著小煤爐烤火取暖，夏合娜孜在稍遠處晾曬衣物。

　　曾春蘭眼尖，最先看到關文如，大聲招呼，「喲！關廠長回來啦！今兒廠裡忙不？」

　　「還行，不怎麼忙！」關文如笑著走近，「這天兒可真是見冷了。」

　　不知不覺已經步入了十一月份。

　　梅丹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關文如腹部，招呼她坐下，「快過來暖和暖和！你這身子…看著好像又顯了？「」

　　夏合娜孜走過來，也仔細打量著，「就是啊，小關你這才剛過倆月吧？」

　　關文如摸了摸肚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兩個多月，馬上三個月了。」

　　曾春蘭湊近一步，聲音洪亮，「這看著可不像三個月的，丹丹你是軍醫，你說像不像？這出懷的架勢，少說也得四個月往上數了！」

　　夏合娜孜也點頭，「是啊，這肚子圓鼓鼓的，是比一般三月的大不少！」

　　剛從家裡走出來的花小雨拍了下手，「會不會是雙胎？我老家隔壁的阿嬸，當初懷雙生子的時候，也是顯懷特別早，特別大！」

　　梅丹丹見過的孕婦多，但也比較謹慎，「這可不好亂猜，個人體質不一樣，不過小關你這肚子確實…比一般同月份的要明顯些！隻可惜我們衛生隊條件不夠，目前還沒辦法幫你查是不是雙胎。」

　　關文如被大家說得有點懵，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我聽說能懷雙胎，一般是家族遺傳，我家和他家，沒聽說有這遺傳啊！」

　　曾春蘭嗓門更大了，「嗨！這遺傳不遺傳的，誰說得準！我看小雨說得有門兒！文如你這肚子，瞞不住人！你想想，是不是吃得特別多？特別容易累？」

　　花小雨也趕緊點頭，「對對對！雙胎就是比一個的累得快，肚子也大得快！」

　　夏合娜孜滿臉笑容，「要真是兩個巴郎子，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小關，到時候你可有得忙嘍！」

　　就在這時，曾春蘭突然興奮道，「唉呀，我突然想起個事兒，我曾在集市上，碰到個老中醫！

　　那老先生，可神了！頭髮鬍子都白了，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

　　聽旁邊賣菜的老李頭說，這老中醫祖傳的把脈功夫特別厲害，尤其擅長給婦人診脈，是不是雙胎，一搭脈就能摸個八九不離十！」

　　關文如眼睛一亮，明顯心動了，「嫂子，那中醫真能把出是不是雙胎？」

　　曾春蘭拍著兇脯，「應該可以的，那老李頭說他兒媳婦當年懷相奇特，就是這老先生給摸出來的雙胎，後來真生了倆大胖小子！準得很！

　　文如，你這肚子看著就不一般，要不…咱也去找老先生給瞧瞧？心裡也好有個底兒！」

　　關文如撫摸著隆起的肚子，臉上帶著期待和一絲忐忑！「也好，那我們趕集那天去看看？」

　　「行啊，等趕集那天，我帶你們去找他！」

　　……

　　關婉欣和關文如也確實關心是不是懷了雙胎的問題，於是這周趕集，兩人趕緊請曾春蘭帶她們去找那位老中醫。

　　曾春蘭帶她們去集市附近一條稍僻靜的小巷裡。

　　這位老中醫家庭成分不好，現在住在牛棚。

　　見到曾春蘭，老中醫雙眸微亮，「妹子，你來了。」

　　曾春蘭把背簍遞給他，「老先生，你先吃點東西。」

　　這老中醫也不跟她客氣。

　　等他吃完，曾春蘭才開口說明來意。

　　這老中醫立馬凝神，為關文如把脈。

　　他微閉雙眼，手指輪流搭在關文如左右手腕寸關尺上，沉吟良久，眉頭微蹙又鬆開，反覆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