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鹹不淡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楚天表情冷肅，彷彿審判小鬼的閻王，「黑臉，咱不用龍首唱了，咱自己黑。」
「讓伏龍殿辦了刑堂，抓一批恃強淩弱、欺行霸市，作姦犯科的。」
「具體刑法，你們擬定……我就一個要求，要狠，狠到人心惶惶，讓人怒氣衝天上龍首那邊告狀。」
說完，楚天看了眼鏡妹，解釋道，「論官面腔調，你們比我們在行。」
「再一個，得讓所有人知道，伏龍殿這三個字不能，也不會淩駕在律法之上。」
薛四豎了大拇指，「格局。」
呼啦，錢老擡手推搡了這血族當家的，嫌棄道，「甭馬屁精，回去歸置歸置手底下的人，甭添亂。」
「這刑法，我先說一句……自己人反了過錯，加倍嚴懲。」
「就這麼著吧。」楚天有點煩，甩胳膊往走廊盡頭走，「回趟家，挺高興的，不想弄這些個。」
「讓孫雲熙張羅一桌……我先跟家裡人聚聚，咱晚上不醉不歸。」
「正事，明天再說。」
噗嗤。
眼鏡妹沒繃住樂，癡迷的眼神盯著楚天的背影，「俗了，也真實了，也更讓我崇拜了？」
「怎麼個理？」薛四笑呵呵的問。
眼鏡妹知道這笑什麼意思，卻不在乎，一戳薛四心口，「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卻拋家舍業，一生戎馬為江山，我不該崇拜？」
「趕緊幹活吧。」
「風馬牛不相及的人，還調侃我。」
「嘿，這丫頭。」薛四被懟的沒半句話，氣呼呼的。
這氣氛卻因為薛四的臉，緩和了……也在這會兒，屋門開了，那跋扈的鄭雲，平靜了許多。
他看向了年長的錢老，直接問，「我不該死，是麼？」
「嗯。」錢老應了，罪不至死是實情。
鄭雲又問，「躲不過，是麼？」
錢老也點了點頭，「就算活了，你的行為也影響了伏龍殿主的潛伏，這關乎種族生死，不死也是一輩子監禁。」
鄭雲點了點頭，還笑了，「我死了，算為國捐軀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媽麼？」
鄭雲知道自己活不成，絕望了……臨了，想用這死，換個人生圓滿。
「算。」錢老也沒誆騙。
他淡漠的眼神，盯著鄭雲，「若幹年後，如果大夏萬族團結一心，你那些骯髒的罪行，都可以被抹去。」
噠！
蕭破天把一摞資料扔在了地上……他是小輩，插不上話，這會兒卻強行插了一句。
「你的事，不死也差不多了。」
鄭雲心知肚明，咧嘴一笑，「我知道，也不是談條件的……就是說，我配合你們，你們戲能更好一點不是？」
還是談條件……就是這籌碼，可憐又可悲。
鄭雲豎起了三根手指，「三天，能隨了我心意麼……我不想要四眼姑娘，我有愛人。」
「我……」
「滾，到日子了自己回來。」蕭破天下了口訓，扭頭沖錢老、薛四躬身，「您二老跟殿主說一嘴，這小子死的不可惜。」
「稍後，我會去龍首那邊走一趟……各忙各的，我先過去了。」
門外的聲音，屋裡楚天，聽了個清清楚楚……想不聽，實力不允許啊。
他嘆了省，抱著念念泛起了嘮叨，「我有心結，也不在這上面。」
「問問聖嵐，四眼各族各個勢力之間離心離德，多可怕。」
「不說別的……四眼但凡團結一點，我都不可能順順利利的，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見了，才知道什麼是真可怕。」
一族的事，關係著數億人的生死，楚天能沒心結麼？
心結也不是殺誰，誰無辜。
而是擔心，這樣的手段，能不能有效的，讓人族在實力躍遷的同時，凝成一股繩。
再一個心結。
是伏龍殿，該不該去幹涉這個事……
幹涉了，伏龍殿是什麼角色？
如果，有人覺得伏龍殿和龍首平起平坐……那像鄭雲一樣跋扈的人，絕對不會少。
張三在伏龍殿任職，那張三的七大姑八大姨，能繃住了不吹噓麼？
「爸爸，皺眉變成老頭子咯。」念念不知道大人的事，更不知道人族、四眼如何。
她小手兩隻，一左一右捋順了楚天的眉頭，笑嘻嘻道，「媽媽說，回家了不許說工作的事。」
「要笑。」
理，是這麼個理。
可身居高位，還扛了這樣的擔子……楚天心裡亂，卻露出了愉快的笑。
他掐了念念的臉蛋，「好，不談工作。」
「去那邊，去那邊！」念念一聽這話，終於敢行使女兒的特權了。
她捧著楚天的臉，爬到了楚天的肩膀上，一手按著楚天的腦門，指向西屋。
「快，爸爸去。」
「好。」楚天笑呵呵的，看了眼陸雨彤，「兒子呢？也叫回來。」
說著，楚天扛著女兒，走向了西屋……這屋，是倆孩子的學習房間。
牆角擺著鋼琴，中堂擺了筆墨紙硯。
牆上，還貼了不少字畫。
念念歡喜極了，拍著楚天的腦門，「爸爸猜，哪一個是念念的第一名。」
「這個？」楚天掃了一眼牆上的字畫，心裡就有數了。
可他故意指了一張歪七扭八的，還十分篤定，「這個肯定是念念的作品。」
「不是不是，那麼醜，這個才是我寫的。」念念指了牆上掛的高高的字，上面寫著『天道酬勤』。
念念炫耀的口氣，眼眉都挑起來了，「拿了全國書法大賽一等獎呢。」
「老師說，我長大一定是書法家。」
楚天心裡的驕傲勁兒，比拿下四眼還驕傲。
他仰著頭，看著騎在肩膀上的閨女，眼裡藏滿了寵溺，「念念想當書法家麼。」
「不。」念念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小小孩子，卻一臉堅決的樣子，她揮動小拳頭說道，「我要像爸爸一樣，做個超級英雄。」
「別。」楚天脫口而出。
可他又不忍壞了閨女的夢，隻能改口說道，「加油，念念是最棒的。」
「多棒？」這聲音，來的突然，也真真的讓人心裡一寒顫。
是天方鬼修的聲音。
楚天腳下一股涼風從腳掌直上天靈蓋，眼神也泛起了殺意，「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