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秀和李時儉是在晚上回來的，那時烏漆嘛黑，張蔓月都要睡覺了，聽見有人敲門。

　　她走過去開門，就見到他們倆拉著馬車回來。

　　「你們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明天早上才過來呢。」

　　葉明秀笑著說道：「還不是小儉惦念你，想要早點回來陪你，我們就趕回來了。」

　　張蔓月美滋滋地看向李時儉。

　　李時儉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先進去再說。」

　　進屋去也是冷鍋冷竈，連熱水都沒有。

　　張蔓月：「你們吃過東西了嗎？」

　　葉明秀：「我們吃了燒餅，你別忙活了，快坐下來休息吧。」

　　李青玉和李青禾從房間跑出來，奔向葉明秀，「娘，你回來啦。」

　　「娘，我們好想你呀。」

　　雖然隻是兩天沒有見面，但她們感覺過去了好久好久。

　　隻是她們答應過嫂子，不能哭鼻子，她們才忍住不哭的。

　　現在娘就在面前，她們就忍不住了。

　　葉明秀也想念兩個閨女，她們可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過呢。

　　原本聽見她們要自己回來，她一顆老母親的心碎得稀裡嘩啦的，感覺閨女不要自己了。

　　現在看來，孩子還是很捨不得她的。

　　心裡奇異的湧上一種滿足感。

　　李時儉去打了水洗手洗腳，走回房間時看了張蔓月一眼，正在跟葉明秀說話的張蔓月，乖乖跟著回了房間。

　　正準備說話呢，誰知道忽然彎腰要吐。

　　李時儉對她這一動作太熟悉了，立馬捧著痰盂，張蔓月對著痰盂就是一陣狂吐。

　　好不容易等她吐完了，李時儉給她倒了杯水，張蔓月聳了聳鼻子，推開他的手，「這水有味道。」

　　李時儉：……

　　這不就是白水，能有什麼味道。

　　他使勁聞了聞，半點味道都聞不到。

　　「你漱漱口。」

　　張蔓月看見他皺著眉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關我的事，是孩子不喜歡。」

　　她原本沒這麼難受的，自從周紅玉教她按摩，她每天按揉內關穴，孕吐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見到父親太興奮了，害得她大吐特吐起來。

　　「這兩天我都不怎麼吐了，你一來我反應這麼大，肯定是孩子聽到你的聲音太興奮了，所以才會這樣。」

　　李時儉：……

　　他到現在都很難理解，那麼小小一個孩子，能聽懂自己說的話。

　　把水杯遞到張蔓月的嘴邊，張蔓月憋住氣，喝了一口，漱口之後吐進痰盂裡。

　　李時儉看見她臉色不好，說道：「你早點睡吧。」

　　把痰盂拿出去倒了，洗涮乾淨，保證沒有一丁點味道，這才洗手，把痰盂拿回房間。

　　張蔓月躺在床上看著他，夜色迷濛，她就看著李時儉把痰盂放在床尾，又去關門，檢查窗戶，心裡忽然很感慨。

　　直到李時儉躺在她的身邊，將人摟在懷裡，她才有了一種踏實感。

　　緊緊抱住李時儉的腰，「這麼久沒見，孩子好想好想你。」

　　李時儉聽見這話，心軟得一塌糊塗，揉了揉她的腦袋，「孩子他娘想不想？」

　　張蔓月把腦袋埋進他的兇口，「嗯。」

　　「我也想孩子……和你。」

　　他隻說想孩子，在張蔓月發飆前一秒才說想她。

　　張蔓月知道他故意逗自己，給了他一下子，「真是討厭。」

　　李時儉挨了一下子，人沒有生氣，還笑了起來。

　　「好了，睡覺吧，明天還要去祭祖。」

　　張蔓月現在一點不困，但是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困意一點一點湧上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等她醒過來，李時儉已經不在身邊了，堂屋傳來說話聲，聽著好像人挺多。

　　她起床出到外邊，看見李家的長輩都過來了，她站著聽了一會，他們在說立碑的事。

　　這個事她幫不上什麼忙，或許他們也不需要自己幫忙，她沒有參與討論，出去開始洗漱。

　　葉明秀和李青芸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今天要立碑，活兒重，得讓大夥兒吃飽了才好乾活。

　　一大早她們就開始起床做包子，還熬了一鍋濃稠的白米粥。

　　看見張蔓月進來，葉明秀笑著說道：「月月醒過來了，趕緊洗臉，吃點東西。」

　　「好。」

　　張蔓月洗漱好，剛吃了個包子，堂屋那邊就招呼著要上祖墳了。

　　葉明秀把做好的饅頭裝進筐子裡，擡著上了馬車。

　　李青芸也拿了一筐子包子，招呼大家先吃東西。

　　大夥兒看見包子，眼睛都亮起來了。

　　喲，還是肉餡的，真香呀。

　　他們平日裡哪能吃到肉包子，一個個恨不得多長兩隻手，多長一張嘴，才好吃東西。

　　大家吃飽喝足，相互吆喝著上祖墳去了。

　　出了院門，張蔓月看見門外停著一輛牛車，上面放著一口大缸，裡邊裝著水，旁邊還放著一隻捆好的豬。

　　「這是做什麼？」

　　葉明秀跟她解釋，這些東西要拿到祖墳去，殺豬祭拜。

　　他們去到祖墳，石碑已經提前送過來了，有好幾個人開始吹吹打打跳大神。

　　張蔓月從來沒見過這場面，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旁邊李於榮在殺豬，處理好了之後，把豬頭擺在祭品的最前面，特別隆重。

　　吉時到了，李時儉過來上香，對著祖宗恭恭敬敬三拜，把香奉上。

　　族裡的青壯年把石碑立起來，一塊石碑有三百多斤快四百斤，大夥兒要把石碑立起來，可費了不少功夫。

　　今天的要立的石碑多，得有二十多塊呢，一個個累得氣喘籲籲，但大夥兒心裡十分高興。

　　給老祖宗立碑，這是多榮耀的事，他們村子頭一份的體面呀。

　　村子裡誰不誇他們一句有孝心，說出去都長臉呀。

　　葉明秀在負責燉肉，看見時間差不多了，招呼大家先過來吃點東西。

　　大家拿著碗去打了肉湯，大口大口吃著肉，還吃著饅頭，感覺再累也值得了。

　　張蔓月也一手拿著饅頭，一手拿著一根排骨，吃得很香。

　　這麼多人一起在野外吃東西，她的胃口居然好了不少，吃起東西來，沒有噁心堵胃的感覺。

　　李時儉走了過來，坐到她的身邊，「怎麼樣，還難受嗎？」

　　「今天還好，沒覺得那麼難受了。」

　　他把袖子擼上去，身上沾了不少土，頭髮上還沾著雜草，可他看起來一點不狼狽，反而有種落拓的美。

　　長得好的人就是佔便宜呀，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情況，他都是這麼惹眼。

　　張蔓月：「要是我們以後的孩子，能長得跟你一樣就好了。」

　　李時儉看著她笑，「怎麼，你覺得我長得好？」

　　「當然啦，你肯定長得好，孩子要是長得像你，以後就不用愁了。」

　　「我倒是想讓孩子像你，長得又好看，人又能幹，還聰明。」

　　「我哪有這麼好。」

　　話雖是這麼說，張蔓月卻笑得很開心。

　　在旁邊坐著的李青芸，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真是酸倒牙了。

　　這對小夫妻，根本不管別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