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詫異開口：「家裡不是一直支持小輩們自由戀愛嗎？怎麼還會讓大哥聯姻？」

　　她說完又拿手指撓了撓陸遠舟的手心：「我不冷，不用這麼用力呀。」

　　陸遠舟順著她的話，鬆了些力氣。

　　時染歪頭想了下，片刻才似想明白：「是姑姑覺得大哥年紀到了，想讓他成家是嗎？」

　　見他點頭，時染沒再說什麼，隻是心裡還在想這個事情。

　　在自己和陸遠舟結婚前，陸家小輩連帶著上一輩，年紀最小的陸遠舟，都沒有一個要成家的意思。

　　長輩們著急，也是難免的。

　　之前姑姑確實一直催著大哥談戀愛，應該是大哥一直沒什麼想法，所以姑姑才考慮到聯姻。

　　豪門聯姻雖然常見，但會幸福嗎？

　　時染皺皺眉頭，又清楚這事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陸遠舟垂眸，看出來她還在思考聯姻這事。

　　他語氣隨意，問了一句：「你怎麼看？」

　　「我？」時染奇怪，但還是答，「這個事情，還是要看大哥的意思吧。」

　　她垂了下眸子，為這未知的事情有幾分擔憂。

　　落在陸遠舟眼裡，卻有幾分落寞之意。

　　他目光落向遠處，眸光化作沉沉霧靄。

　　看不清深處的情緒。

　　人都說初戀難忘，但方遲作為時染初戀，陸遠舟從沒有過，她會忘不掉這樣的想法。

　　可林陽不一樣。

　　他們……

　　陸遠舟思緒隨著女孩掙脫自己的手，飛奔向遠處而來的兩人，而回歸原位。

　　他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擡腳跟上。

　　「姑姑～」

　　時染原本就清甜的嗓音，打著旋的落進耳中。

　　陸悠一身乾淨利落的半休閑職業裝，齊肩發一邊被別在耳後，更顯幹練。

　　饒是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妝容依然得體，再加上保養得當，明明兒子都二十七了，她看上去好像連四十都不到，但成熟知性的氣質，卻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看見時染跑過來，她鬆開手裡的行李箱，張開雙臂，將小姑娘抱了個滿懷。

　　「好久不見呀，染染。」

　　時染感受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和母親身上一樣的，溫柔細膩，帶著淡淡的梔子香。

　　「姑姑，好久不見。」

　　她嗓音歡快，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人，陸悠和母親相似的地方，不止身上的味道，就連眉眼都有五分神韻。

　　此時陸悠眼含笑意，儼然一副看向小女兒的柔軟神色。

　　「怎麼感覺我好像會隱形？」

　　時染這才看向旁邊長身玉立，溫潤無雙的林陽。

　　如果說陸遠舟是天上孤高冷白的月亮，那林陽就如他的名字那般，是初晨的日光，和煦溫暖。

　　印象裡，時染從沒見他冷過眉眼。

　　時染乖巧開口：「大哥，好久不見呀。」

　　林陽還像小時候那樣，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看起來瘦了？」

　　陸遠舟也已經走過來，聽見她輕快開心的語氣，擡眸看了一眼，又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接過陸悠的行李箱，才道：「外面冷，先回家。」

　　「對對對，」時染恍然大悟，「家裡人都在老宅那邊等著呢。」

　　陸悠擡起胳膊，她自覺挽上去，兩人慢慢聊起家常。

　　「剛剛林陽說你瘦了，我怎麼看著也有點？」

　　時染摸摸自己臉，笑嘻嘻地回話：「可能因為天冷，穿的厚，把腦袋都遮沒了。」

　　對她這無厘頭的理由，陸悠無奈搖了下頭，但餘光掃見專註開車的陸遠舟，輕笑一聲。

　　目光又落在時染左手的婚戒上：「這戒指倒是別緻，這麼一比，我送的手鏈倒是顯著差了些。」

　　她拿出一個紅絲絨盒子，打開是一條粉色系手鏈。

　　上面和桃花同色的粉色小珠子，即便不在燈光下，也熠熠生輝，似是夜空中閃著亮光的星星。

　　時染驚嘆：「好漂亮。」

　　她摸了一下，這珠子質地溫潤，是天然的上好玉石。

　　陸悠輕笑，正好又看到她手腕上一直戴著的玉鐲。

　　「還以為我夠用心了，和遠舟一比，我還是差了些。」

　　這隻清朝時期的白玉鐲，她曾在拍賣會上見過，是上好的料子，純凈溫和。

　　起拍價五千萬。

　　陸遠舟多少價格拿下的，她倒是不知道了。

　　時染沒注意到她的視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句話。

　　但她擼起來袖子，很隨意的就把鐲子摘下來。

　　陸悠擡眸看了眼陸遠舟，見他指尖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沒忍住笑出聲。

　　很久之前，她就覺得陸遠舟對時染，有些不一樣。

　　但那時候也沒多想，直到程雲給她提起來，一些細節才慢慢對上。

　　隻是聽大嫂的意思，時染這孩子還沒開竅。

　　難得看陸遠舟吃癟，這感覺還挺奇怪。

　　時染舉起來胳膊：「姑姑，你幫我帶上？」

　　用一條幾十萬的手鏈，換下來幾千萬的鐲子。

　　陸遠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但仍舊沒說什麼。

　　陸悠也不點名，這倆孩子，慢慢來吧。

　　她擡手幫時染帶上，坐在副駕駛的林陽回頭看過來。

　　「這樣一比，我送的東西，是不是有點拿不出手了？」

　　「怎麼會？」時染看過來，臉上帶著可愛的笑，「大哥送的我都喜歡。」

　　陸遠舟指尖又在方向盤上點了點。

　　開始反思自己追人的策略，是不是有點不對？

　　答案是沒有的，但車正好開進老宅，他開口：「先進屋，禮物一會再看。」

　　時染卻難得興緻不錯：「小叔小叔，等一下，等我看完大哥帶的東西。」

　　陸悠摸摸她的腦袋：「我先下去拿東西，你慢慢看。」

　　說完，她還喊了聲陸遠舟：「遠舟，有兩樣東西，你先幫我拿進去。」

　　她說完直接下了車，自然沒看到陸遠舟一邊解安全帶，餘光一邊看向時染的模樣。

　　「染染，」他溫聲開口，「一會再看可以嗎？」

　　外面確實冷，林陽輕笑：「我先保持一下神秘，進屋再看？」

　　「好，我先去幫姑姑拿東西。」時染點頭，利索下了車。

　　陸遠舟：「……」

　　屋裡人已經聽到外面車進來的聲音，這會也都出來了。

　　「姑姑，大哥，」陸淮最先出來，「我來拿東西。」

　　陸遠舟看看皮猴子似的陸淮，再看看穩重的林陽。

　　這差別有點明顯了。

　　時染更喜歡林陽一點，也沒什麼太值得意外的。

　　隻是這個喜歡，大抵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他拿著東西，走在後面，擡眸看著女孩的背影，和陸悠說完話，又扭頭看向林陽，眼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陸遠舟想起來第一次，意識到時染情竇初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