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顏頓了下，放下手裡的筷子，想了一會。

　　還是搖頭：「不知道，畢竟現在影響因素太多了。」

　　「先不說那些戰爭問題，就F國想制裁陸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這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大概會不死不休。」

　　「關鍵是，貨品被扣押，這些事情來的太突然，都沒給陸小叔撤資的機會，F國那邊不少銀行，直接限制陸氏資金流動，」

　　她看出時染一下子情緒有些低，趕緊改口安慰。

　　「但你也別著急，你想想陸小叔從前靠著自己，一路做大做強，現在情況是有些麻煩，但和當年他開始做生意比，也沒差太多。」

　　「就當是從頭開始，慢慢等上一段時間，最長不過三四年，肯定會好的。」

　　時染怕她擔心，點點頭：「嗯，我信陸遠舟。」

　　但她心裡，其實酸澀的厲害。

　　陸遠舟要是一直這麼忙下去，陸氏能不能重回正軌她不知道，但陸遠舟身體能不能撐住，也未可知啊。

　　她正這麼想著，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是陸遠舟的消息。

　　【我需要去國外兩三天，陸太太要好好吃飯。】

　　時染垂了下眸子，快速回了消息。

　　【陸太太已收到，陸先生也要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

　　【等你回來！】

　　沒想到陸遠舟竟學著她之前的樣子，回了一個收到的小熊表情包。

　　蔣顏看看她眉眼忽地溫柔下來，便猜出發消息的人是誰。

　　她垂下眸子，心裡繼續盤算著這那些事情。

　　陸氏破產倒不至於，就是虧空會很嚴重，最麻煩的是那些員工，要是業務縮減，然後裁員，這些賠償也不是小數目。

　　總歸怎麼樣都是麻煩，往前走，路被F國堵著，想要走通，不知道要再砸進去多少人力財力，關鍵結果還不一定好。

　　如果現在收回國外市場，那就是陸氏不計其數的員工失業。

　　很顯然，陸遠舟不願意是後面這種情況，所以這段時間才會沒日沒夜地忙著。

　　但蔣顏也心知，蔣氏能幫上的忙，實在有限。

　　她吃完飯，也沒多待就回去了。

　　陸氏動蕩，下面這些世家還有企業，也沒多太平。

　　時染坐了一會，回去繼續忙。

　　晚上還是九點多結束工作，剛出電梯就看到一樓大廳休息處坐著的人。

　　明霏低頭看著手機，似有所感一般，擡眸看過來。

　　然後起身，對著時染招了下手。

　　她走過去，微微頷首：「明小姐，好久不見。」

　　明霏笑：「也沒很久，一起去喝點東西？」

　　見她沒回應，明霏又道：「確實很晚了，給我半個小時？」

　　時染眸光冷淡：「按道理來說，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聊的才對。」

　　她很累，身心都是疲憊的，所以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明霏身上。

　　聽出她的意思，明霏也沒生氣，臉上仍帶著淺淡的笑，將她極好的教養展露無遺。

　　「你知道陸遠舟這次出國去做什麼了嗎？」

　　時染：「不知道。」

　　「我們常說，強大了，才不會被欺負，但太強大，也會被忌憚。」明霏嗓音溫和。

　　「F國忌憚陸氏已經很久了，如今逮著機會，自然是想要一舉吞併他在國外的所有，而且是硬搶，說白了，就是強盜。」

　　「他們是資本當道，已經頒布明確的限制條例，先不說其他國家，就F國內的，陸氏所有資產，大抵是一分也拿不回了，即便陸遠舟親自去了，也沒有用。」

　　「他如何能與別國律法抗衡？即便走國際訴訟，F國那群強盜耗的起，陸氏耗不起。」

　　她平靜解釋著，時染罕見地沒有從她身上看出來，她原本那股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優越感。

　　時染擡眸看她：「所以你是來？」

　　「想和陸遠舟做個交易。」明霏直言。

　　時染低頭，笑了一聲：「那你該去找他，而不是我。」

　　明霏點了下頭，不置可否：「你說得對，事實上我的確找他談了，但是被拒絕了。」

　　「那你找我，也沒有用，我改變不了他的決定的。」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

　　陸遠舟不想做的事情，她也不會強迫他。

　　「先別著急拒絕我，你至少聽一聽，再拒絕也不遲。」明霏看著她。

　　見時染點頭，她才又道：「那天你問我，從來沒有機會擺脫明家嗎？」

　　「我回去後認真想過，確實有過，但因為我諸多顧慮，所以錯過了。」

　　「我認同你的話，走到今天是我自己的問題，所以我不願意再錯過這次機會。」

　　時染聽著她的話，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直到最後一句：「那天，我給陸遠舟提出，假裝跟我聯姻，讓陸氏宗族以及明家幫他解決麻煩，而他幫我從明家獨立出來。」

　　時染微微蹙眉：「假裝聯姻？」

　　「對，我不想再做明家的扯線木偶，我結婚，明家也會給一筆錢，已經一小部分產業作為嫁妝，畢竟這些東西，和未來從我的聯姻對象上得到的回饋，肯定不值一提。」

　　明霏自嘲一笑：「我什麼都不會要陸氏的，隻要明家給的那部分，陸遠舟也是你的。」

　　她看著時染，眼中難得露出真誠：「你先別著急拒絕我，你可以考慮考慮。」

　　「一個假的聯姻，最多半年，陸氏恢復正常運轉，這些時間，也夠我獨立出明家，然後就可以宣布解除聯姻。」

　　「你們甚至都不需要離婚，就隻要在媒體面前分開半年，私下也可以見面，隻要不被拍到。」

　　時染微微抿唇，手指微微蜷縮，指甲掐著手心。

　　明霏看著她：「你可以考慮考慮。」

　　說完，她又輕嘲一笑：「有時候我也會想，為什麼我不是兒子，這些年明家產業明明是我在打理，我一次又一次，為明家的兒子們兜底擦屁股，明家每個人都看在眼裡，但就是因為我是女兒，是要潑出去水，所以我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

　　那些兒子們，那些扶不上牆的爛泥，隨便吧。

　　她擡手捏了下眉心。

　　「你別擔心之後解除聯姻會不會再對陸氏造成影響，依照陸遠舟的聰明，還有手段，這次危機解除之後，F國怕是要要被他清盤重算，血洗他國產業。」

　　「所以F國才想要一擊必殺，咬死陸氏，因為他們也很清楚，若是陸遠舟緩過來，他們勢必沒有好下場。」

　　這一點，時染自然知道，但這些都是後話，現在解決當下麻煩，才是重點。

　　明霏拿出一張名片：「等你想清楚後，可以聯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