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道仁和賈慧慧下騾子車時，賈慧慧看著面前的山裡村，滿眼嫌棄。

　　她說：「二哥，你說你非要帶我來這破地方幹嘛？你自己來不就很好嗎？

　　爸媽都把我賣了，我真是不懂，你們怎麼就都那麼心安理得的呢？

　　大哥死都死了，找個人，給點錢，埋了不就完事了，多餘來這一趟。」

　　賈道仁停下來，滿眼的不可置信的看著賈慧慧，痛心疾首的說：

　　「慧慧，你怎麼變得和真真一樣蠻不講理的，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哼！」

　　賈慧慧冷哼一聲，說：「那是以前也沒有人為了自己，要賣我呀，況且賣我的還是我的親生父母。」

　　「那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嗎？難道你覺得爸爸和媽媽徹底倒台後，咱們這些做子女的能有什麼好結果嗎？」

　　「現在我也沒有好結果啊！他們不是把我送給比爸爸還大兩歲的老變態，你看看我身上的傷，都是他的傑作。」

　　賈慧慧說著，就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片片青紫傷痕。

　　她說著，還覺得不夠，還要撩起衣擺，被賈道仁攔住。

　　「慧慧，夠了，你這是幹嘛？這是在村口，隨時會有人過來的。難道你要咱們倆被以耍流氓罪抓起來嗎？」

　　賈慧慧冷嗤：「也不是不可以。」

　　賈道仁遊說：「慧慧，別置氣，那樣改變不了現狀。想想咱們倆來的目的，要是達成了，咱們去往港城，可就有錢了。

　　到了那裡，沒有人認識你，你就可以重新開始。

　　隻要有錢，就有地位，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嗎？」

　　賈慧慧嗤笑：「你以為祝卿歌是傻子呢？那麼好騙。」

　　「好不好騙的，不還是被大哥騙的團團轉。

　　你別忘了，咱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祝卿歌，安葬大哥隻是附帶。

　　祝家人如今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就剩下她一個人，那祝家的財產不還都是她的。

　　不說別的，就是那些年公私合營後，祝家從公司和工廠分配的那些股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足夠咱們一家人去到港島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了，這些，還不夠撫平你心裡的怨氣嗎？」

　　「行，我就聽你最後一次。」

　　賈道仁忍不住提醒：「慧慧，注意，管理好你的情緒和表情。」

　　賈慧慧聽賈道仁這麼說，立馬換上一副假笑面容看著賈道仁，說：「你看，這樣總行了吧？」

　　「行。」

　　兩個人去到村子裡，打聽村大隊部時，村民們都是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們倆，愛搭不理的。

　　「這，什麼情況？咱們倆沒有得罪他們吧？」賈慧慧滿眼不可置信。

　　賈道仁倒是接受良好，也沒有想太多。

　　他說：「大哥是陪著祝卿歌來下放的，不是來下鄉的，自然是不受歡迎的群體，咱們作為親屬能好到哪裡去。」

　　他們兄妹二人找到吳村長，村長安排他們倆臨時住進了知青院。

　　兩個人從知青院出來，去到牛棚，隻看到燒焦發臭的屍體一具。

　　兩個人站在屍體旁，賈慧慧拿著手絹捂住口鼻，一臉嫌棄的樣子。

　　賈道仁也皺著眉頭，一臉的嚴肅。

　　賈慧慧隻潦草的看了一眼賈道德的屍體，就退出去很遠，滿眼嫌棄的打量著牛棚，說：

　　「二哥，大哥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陪著祝卿歌那麼久？」

　　賈道仁看著賈道德的屍體，沉聲應道：「嗯。」

　　賈慧慧捂著口鼻，說：「這裡這麼臭，怎麼住啊？

　　沒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祝家大小姐，如今住在這樣髒亂臭的地方！

　　真是可惜了，來時應該借台照相機的，把她如今的面目拍下來，回去後，一定能換大價錢。

　　也不知道，她這幾個月是不是變得又黑又瘦還又醜，像個八十的老婦人。

　　滿身滄桑，還一手的皴裂。

　　哈哈哈哈！」

　　祝卿歌戲謔的聲音從賈慧慧的後面響起：「是嗎？那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賈慧慧回頭，就看到祝卿歌挑著一個擔子回來，滿臉皮膚雪白，甚至比她下鄉前還要白。

　　人還是那個人，可是，看著非但沒黑沒瘦，還更加白皙耀眼好看了，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顫抖著手，指向祝卿歌，滿臉的不可置信，問：「你，你是祝卿歌？」

　　祝卿歌一臉笑意盈盈的說：「是啊，如假包換。

　　怎麼？

　　沒有變成你口中又老又醜又黑又瘦的老女人，你很失望吧？」

　　沒等賈慧慧說話，賈道仁就接過話頭，很是熱情的說：「大嫂，慧慧就是一時難以接受，她沒有什麼惡意的，你別多想。」

　　「大嫂？」

　　祝卿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似的，她笑著問：「賈道仁，你叫我大嫂？」

　　賈道仁眼神極快的閃爍了一下，彷彿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他說：「你和我大哥結婚了，不就是我們的大嫂嗎？

　　雖然如今大哥不在了，你這個大嫂，我們全家都還是認可的。」

　　祝卿歌冷聲道：「可是，怎麼辦？

　　我和你大哥壓根沒有領證，你大哥隻騙我領了一張假證，我們倆壓根就不是夫妻。

　　所以，請認清身份，別亂攀親戚，我和你們不熟。」

　　「大嫂，雖然那張證是假的，可大哥和我們家的心意是真的。

　　當初，大哥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你的政審壓根不過，我大哥愁得整夜的不睡覺，煙是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我大哥沒有辦法和你領結婚證，又不想讓你失望，所以，才想了這麼一招，辦個假證，好安你的心。

　　最後，他不是陪你來下鄉了嘛，還為你，把命都留在這裡了。

　　你怎麼能說你不是我大嫂呢？

　　你這樣，得多寒我大哥的一片真心。」

　　賈慧慧附和：「就是，我大哥對你，比對家裡的所有人都好。

　　每次你的事情和我姐起衝突，他從來都是想著你，向著你。

　　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

　　太不應該了。」

　　祝卿歌被這無恥的兄妹倆氣笑了，她也笑了出來。

　　笑夠了，她說：「我今天也算見識到什麼叫顛倒黑白，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了。

　　論嘴皮子，我就服你們賈家，這是家族遺傳嗎？

　　專業性強項，無恥的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