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道德和祝卿歌這邊開始忙活著選地方挖土窖子，常連山一家子坐在一邊，冷眼旁觀著兩個人忙活。

　　常連山看著眼前的木刻楞房子，頭也沒回地對著他的媳婦丁香說：「老婆子，你去做點吃的。

　　自從被抓起來，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咱們一家子先吃飽了，再想其它的。」

　　丁香看著常連山，為難地說：「可是，我拿什麼煮飯，要糧食糧食沒有，要炊具炊具沒有。」

　　常連山看了一眼剛才跑輪進去的屋子，說：「你去找他借一點，咱們有了糧食，再還他。」

　　丁香一臉猶豫，「老頭子，我……」

　　常連山眯著眼睛看向她，她認命地起身，走向那個屋子。

　　她站在屋子門口，沒有進去，扒著門往屋子裡面張望，小心地開口：「白同志，你能借我們點糧食嗎？

　　等我們有了，馬上還你。」

　　跑輪嘴裡含著一口飯出來，看了她一眼，又掃過院子，拿著鑰匙打開旁邊一個屋子，進到裡面。

　　不一會兒，拿出兩個袋子，還有兩個破瓦罐，他把大袋子和一個破瓦罐放在丁香面前，說：「這是你們一家人一個月的口糧。」

　　然後又看向祝卿歌和賈道德，喊道：「那邊那兩個忙活的，過來一下，領你們的糧食。」

　　祝卿歌放下手裡的鐵鍬，小跑著過來，說：「白大叔，我叫祝卿歌，你叫我小祝就行。

　　和我一起來男的，叫賈道德，你叫他小賈就行。」

　　跑輪點了點頭，說：「這裡是一個月的口糧，拿走。」

　　「好。」祝卿歌看都沒有看，就拿走了那個小份的袋子和一個破口的瓦罐。

　　她拎著糧食袋子，走到賈道德旁邊不遠處，對著他說：「道德，我煮點吃的，你先挖著。」

　　「行。」賈道德聽了祝卿歌的話，頭也沒擡地應著，他早脫了外套，隻穿著襯衣，掄著膀子幹得起勁。

　　祝卿歌忙碌著撿了幾塊不規則的石頭，勉強支起一個小鍋竈，上面放著瓦罐。

　　她打開糧食袋子，就看到裡面有些發黴的稻糠。

　　「啊——」另外一邊，一聲尖叫，打斷她的動作。

　　她看向丁香那裡。

　　隻見她一臉震驚地看向袋子裡，沖著常連山喊道：「老頭子，你來看一下，這要怎麼吃？」

　　常連山和三個兒子起身，全都跑向丁香，就看到袋子裡有些發黴的稻糠。

　　常連山氣憤地說：「這是發黴的稻子麩皮，吃了會死人的。

　　這玩意本來就是給牲畜吃的，人怎麼能吃這個？」

　　他的三個兒子都看向他，常富問：「爹，那現在怎麼辦？我們都很餓了，要吃飯的。」

　　常連山說：「等我去問問。」

　　他走到跑輪的房門口，對著屋子裡的跑輪喊：「白同志，你給我們發的是發黴的稻糠。

　　這玩意本來也不是人吃的，尤其這稻糠還發黴了，吃了會死人的。

　　你確定是要給我們發這些作為糧食嗎？」

　　跑輪在屋子裡不滿地說：「吃個飯，你們怎麼那麼多事情？

　　就不能等我吃完飯嗎？

　　就是那些，沒有錯，上面就是這麼要求的，發，就是這些。

　　發給你們了，你們吃不吃的，自己看著辦。

　　大驚小怪的，先前來的也都是這些。」

　　賈道德聽了他們的對話，早已經扔了鐵鍬，走到祝卿歌面前，看著她打開袋子口，露出裡面發黴的稻糠。

　　這個，他是真沒有想到。

　　他看著祝卿歌，小聲地說：「卿歌，別怕，我不會餓到你的。

　　這個東西不能吃，我一會兒進到附近的山裡，看能不能弄點吃的。

　　黑天了，我再想辦法，總歸能弄來些吃食的。」

　　祝卿歌點了點頭，把袋子放到一邊，把瓦罐洗乾淨，打了一瓦罐水，在臨時竈台上燒起來。

　　跑輪出來，沒有看到常連山一家人一個人影，他看向祝卿歌，問：「小祝，看到常家一家子了嗎？」

　　祝卿歌說：「白大叔，我看他們都出去了。我剛才拿了一點柴，不過，您放心，我稍後撿了會補回來的。」

　　跑輪點了點頭，回了屋子。

　　祝卿歌燒好水，晾涼，對著賈道德說：「道德，過來喝點水吧！喝點水飽也是好的。」

　　賈道德拿著毛巾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說：「到了這裡，還能打趣，我也是算是徹底放心下來。

　　一定要保持住這股樂觀的心態。

　　相信我，一切困難都終將會過去的。」

　　祝卿歌說：「我們祝家人，在面對列強土匪時，都沒有畏縮害怕退讓，這點小苦難，也不會害怕。

　　一切陰謀詭計，都逃不過正義的審判。

　　我們祝家人，經得起考驗。」

　　賈道德看著她，滿臉柔情，說：「卿歌，我就喜歡你這股韌勁，隻要有這股氣勢，任何困難都難不到咱們倆的。

　　可惜，我手提箱裡特意給你帶來的麥乳精和奶粉，被搜走了。

　　現在什麼吃的都沒有，咱們倆也隻能喝水飽了。」

　　「沒事，你不是說一會去山裡給我找吃的嗎？

　　我等著。

　　這裡可是傳說中棒打狍子瓢舀魚的地方。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餓肚子的。

　　而且，我還帶了一包鹽過來。

　　咱們也是有調料的人，就等著你的食物下鍋呢！」

　　賈道德沖著她自信一笑：「瞧我的。」

　　祝卿歌看著他，嘴角微彎，這雙眼睛，真會騙人，看狗都深情。

　　那張嘴，真會編謊言，不知道，他自己會信幾分？

　　有人說，騙過別人的最高境界，是把自己代入到故事情節中，能騙過自己，就能騙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賈道德，你代入幾分，騙過自己幾分？

　　賈道德湊近祝卿歌，低聲說：「卿歌，你這麼看著我，我會很難把持住的。」

　　祝卿歌忙起身退後一大步，嗔怒道：「賈道德，你要死呀？咱們倆再弄個流氓罪，就不用活了。」

　　「我的錯，我的錯，我馬上將功補過，去挖土，行了吧？」

　　賈道德滿臉笑意，打趣的從地上跳進土坑，拿起鐵鍬開始幹活。

　　祝卿歌也拿起鐵鍬，假模假樣地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