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騰衝賭石
宋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著張成熟睡的側臉。
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線,睫毛長長的,呼吸均勻而平穩,看起來像個無害的孩子。
可一想到他那隻不老實的手,宋馡的臉頰就更紅了,心跳得像要蹦出兇腔。
她想悄悄挪開,卻又怕驚醒他,隻能維持著這個姿勢,任由他抱著,心裡又羞又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與悸動。
張成從白骨觀的澄明中緩緩抽離意識,睫毛輕顫著睜開眼,晨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漾開細碎的光。
手指殘留著浴袍下溫軟的觸感,他下意識地蜷了蜷手指,心中暗喜——精神力比昨夜又增長了幾分,像吸飽了晨露的草木,透著鮮活的長勢。
他戀戀不捨地鬆開環在宋馡腰間的手,目光掠過她曲線玲瓏的側影,暗自讚歎:這女人是真的有本錢,肌膚瑩潤如凝脂,身段穠纖合度,不愧是能讓李雪嵐引為知己的絕世美人。
怕驚擾她,他動作放得極輕,悄無聲息地下床,然後尷尬地弓著腰走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磨砂門剛合上,宋馡就猛地睜開眼,兇口還在因方才的觸碰微微起伏。
他方才弓著腰的模樣,讓她臉頰又熱了幾分,連帶著四肢都泛起軟意,像被晨霧浸過的柳絮。
她咬著唇坐起身,兇前似乎還有他留下的餘溫,心跳又亂了節奏。
梳妝鏡前,宋馡挑了件杏色的真絲襯衫,領口綴著細碎的珍珠扣,配一條煙灰色的闊腿褲,既襯得肌膚勝雪,又不失幹練。
描眉時,筆尖一頓——鏡中的女人眼波流轉,帶著幾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嬌媚,這模樣,竟是下意識打扮給他看的?
她懊惱地拍了拍臉頰,明知道他身邊已有林晚姝和李雪嵐,怎麼還生出這種荒唐的心思。
酒店餐廳的玻璃窗映著晨光,牛奶的香氣混著烤吐司的焦香漫開來。
張成剛咬下一口三明治,就見宋馡端著咖啡走過來,杏色襯衫的領口被晨光浸得透亮
宋馡坐下時,裙擺輕輕掃過他的腳踝,她連忙收回腳,假裝自然地攪拌咖啡,「我們今天開什麼車去賭石場?總不能抱著原石回來吧?」
張成放下三明治,起身道:「我在附近租了輛小貨車,已經停在樓下了,承重沒問題。」
當然就是他觀想出來的。
宋馡湊到窗邊一看,果然見一輛銀灰色小貨車停在停車場,車鬥鋪著嶄新的防滑墊,眼睛都亮了:「你倒是考慮周全!對了,你真有把握賭出頂級翡翠?可別讓我空歡喜一場。」
她托著下巴,眼底滿是期待——她的珠寶店正缺幾件鎮店之寶,若是能賭出極品翡翠,那不僅能打響名氣,而且生意能上幾個台階。
張成隻是笑了笑,沒接話。
他總不能告訴宋馡,自己能觀想出隱形眼睛探入原石,看到裡面的情況。
小貨車平穩地駛在騰衝的街道上,兩側的梧桐樹落了滿地金黃,宋馡一邊指著窗外的風景,一邊介紹:「騰衝是滇西的玉石重鎮,從明代就開始做翡翠生意了,現在的賭石市場主要集中在玉石街和和順古鎮周邊,原石大多是從緬甸帕敢礦區過來的,有賭性的毛料都藏在這些檔口裡。」
說話間,車就拐進了玉石街。
遠遠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街道兩側的檔口連成一片,紅漆木架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原石,大的像磨盤,小的隻有拳頭大,表面裹著深淺不一的風化皮殼,有的還開了「窗口」,露出裡面一抹隱約的翠綠。
賭石客們三三兩兩地聚在檔口前,有人舉著強光手電筒往原石的裂綹裡照,光束穿透皮殼,映出內裡的肌理;
有人拿著放大鏡細細端詳,嘴裡念叨著「松花」「癬」「蟒帶」這些行話;
街角的切石機旁圍得水洩不通,砂輪轉動的「滋滋」聲刺耳,突然一聲脆響,石屑飛濺,人群裡爆發出震天的歡呼:「漲了!是高冰種!」
緊接著就是一陣拍掌叫好,連空氣都透著興奮。
「這裡就是騰衝最熱鬧的賭石市場了,每天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賭石客,運氣好的一夜暴富,運氣差的傾家蕩產。」宋馡拉著張成的手走進一家名為「石緣閣」的檔口。
許是昨夜同床共枕的緣故,她拉他的手,摟他的胳膊變得格外自然,連他不經意間摟她腰時,也隻是嬌嗔地白他一眼,輕輕掙開。
張成的心情越發愉悅,心念一動,就觀想出一千隻隱形眼睛,悄無聲息地鑽進檔口的原石堆裡,像細密的銀線,探入每一塊石頭的內部,將內裡的情況清晰反饋給他。
他雖隻見過玻璃種帝王綠和帝王紫,但憑著異能反饋的畫面,卻還是基本上能分辨玉質優劣——有的原石皮殼上帶著誘人的「松花」,內裡卻全是石渣;有的窗口刷著綠色油漆,造假造得惟妙惟肖;更有甚者用水泥包裹著切面,假裝是完整毛料,看得他哭笑不得。
宋馡正拿著一塊拳頭大的原石,用強光手電筒貼著皮殼照,眉頭微蹙:「這石頭皮緊沙細,應該有戲……」
「別費力氣了,你這賭石水平還差得遠。」張成伸手拿過她手裡的原石,隨手放回架上,目光落在角落裡一塊水桶大的原石上。
「老闆,這塊多少錢?」張成指著那石頭問。
檔口老闆是個留著山羊鬍的中年人,瞥了眼石頭,慢悠悠道:「這塊是莫灣基場口的毛料,皮殼厚,沒開窗,要價八十萬。」
「四十萬,我今天剛到騰衝,圖個開門紅。」張成隨口還價,語氣篤定。
老闆剛要反駁,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響起:「張成?真的是你!」
張成扭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藏青色西裝、戴著勞力士手錶的男人快步走來,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成功人士的意氣風發。
「許佑平?」他也笑了,兩人來了個熊抱。
「你小子可以啊,培育玫瑰發了財,來騰衝賭石都不聯繫我?是不是看不起老同學了?」許佑平捶了他一下,目光掃過宋馡時,眼睛瞬間瞪圓,「卧槽,這位是……你女朋友?也太漂亮了吧!」
「別瞎說,這是宋馡,我的朋友。」張成連忙介紹,「宋馡,這是我高中同桌許佑平,現在是騰衝的玉石行家。」
宋馡禮貌地點點頭:「許先生您好。」
「別叫許先生,叫我佑平就行。」許佑平連忙笑道,又湊到張成耳邊壓低聲音,「老同學,你可真有福氣,這麼美的姑娘,可得看緊了。」
他說著看向那塊水桶大的原石,眉頭一皺,「你怎麼選這塊?皮殼鬆散,沙粒不均勻,一點表現都沒有,純屬賭運氣,趕緊換一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