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昉沒敢接宋惜惜這話,咽下這口氣對戰北望道:“戰哥,我同你一組吧。”
戰北望眸色淡淡地看了宋惜惜一眼,道:“我們聽指揮吧,立功不立功的,也不重要,完成任務,保住性命回去才是要緊的。”
他自然也不信宋惜惜是一人闖入糧倉,要知道周邊的木材燒起來,糧倉就成了最危險的地方,加上她還要在糧倉裡放火,熊熊烈火下,她如何逃生?
所以,估計他們在周邊放火的時候,潛伏在糧倉裡的人就已經放火了,宋惜惜隻是走一個過場。
戰北望一開始心頭不平,更覺得這樣的官場悲哀,門閥顯貴代代相傳,隻要有祖輩父輩提攜,便或可平步青雲,或建功立業,延續門楣的顯赫。
可轉念一想,自己父親平庸,若不是有祖父戰功在,父親連個官都做不了的,更不要說保住這座将軍府。
而他奮鬥的意義,不也在此嗎?希望自己的兒孫以後可以受到自己的福蔭,光大戰家門楣。
而且,宋惜惜确實武功高強,她是有能力的。
一個人,既有父輩的福蔭,自身也有能力,再有人托舉一下,成功是必然的。
哪怕隻是個女子。
想通了這些,戰北望便不糾結,如今以他的身份,以他的能力,能沾點光就不錯了。
背上火油桶,他們趁夜出發了。
鹿奔兒城從申時開始宵禁直至天亮,如今是在宵禁時間内,因此他們不得不謹慎些。
他們沒有用輕功,因為在鹿奔兒城有觀望台,高手會在觀望台上盯着,用輕功反而容易露了行迹。
隻能疾步而行,有牆,便貼牆而行,沒牆,快速通過。
天上星子閃爍,上弦月時而出現,時而藏匿,這穹蒼下,漆黑,又不完全漆黑,堪堪能辨别方位。
接近糧倉,巡邏的人便多了起來。
通往糧倉的道上兩側,點了兩排燈籠,三丈一盞,不算特别明亮,但如果有人走過,勢必能看到的。
他們藏匿在一條巷子裡,兩邊都是土坯牆的房屋,巷子盡頭處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柴剁,他們在柴垛旁匍匐着,等巡邏經過之後,翻牆從另一邊過去。
糧倉燈火通明,建築已有些破舊,但新築了一所厚重的鐵門,門口兩旁也堆放着少量木材。
糧倉四周都是坪地,東側和西側堆放着許多木材。
這些木材存放有一段日子了,最近天氣幹燥,潑了火油之後,木材容易點燃。
宋惜惜觀察了一下,東西側的守衛較少,大部分集中在糧倉外,約莫有一兩百人之多。
他們也不怎麼走動,多半是坐着或者直接躺在坪地上,武器抱在懷中。
這一兩百人零零散散分布,遠不如外邊巡邏的規整嚴肅。
這裡是鹿奔兒城,是西京的地方,且有兵士在外巡邏,他們松懈些在所難免。
畢竟,商國人如果要打糧倉的主意,定必有組織有規模,怎會派出寥寥數人?
所以,宋惜惜知曉守衛真正要防的,反而不是商國人,而是蘇蘭基或者西京太子。
而不管是蘇蘭基還是西京太子,即便發現糧倉,也不會毀了這些糧食。
西京此時此刻的黨争與内鬥,已經是白熱化階段,兄弟二人搶奪軍權,搶奪軍功,是這一次黨争的關鍵。
“你們先去放火,等火勢燒起來之後,我再行動。”宋惜惜壓着嗓子低聲下令。
易昉想說什麼,卻被沈萬紫拉住了手腕,輕身一起,便朝着糧倉東側而去了。
其他人也紛紛跟随,隻是各自去的方位不一樣。
宋惜惜原先跟沈萬紫說過,務必要帶着易昉在身邊看着,所以沈萬紫選擇把易昉帶走。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東側的火燒了起來。
西京人亂作一團,紛紛往東側跑去,就在此時,西側的木材也燒了起來,熊熊火光映照得半邊天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