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董事長上月突發惡疾，」李劍飛神情肅穆地補充，「整個專家組束手無策，正是方先生施針救治才轉危為安。唐總若存疑，隨時可以向顧家求證。」

　　唐允朋突然插話：「這絕對不可能，他肯定是瞎蒙……」

　　話音未落便被厲聲喝止：「住口！」唐行休鐵青著臉瞪視侄兒，對方失言的比喻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秋康泰示意醫護人員將患者送回監護室，轉身解釋道：「目前手術方案風險極高，即便成功也可能造成運動神經永久損傷。術後併發症包括但不限於偏癱、失語及持續性昏迷……」

　　每句話都像重鎚敲擊著唐行休的心臟。作為娛樂集團掌舵人，他比誰都清楚女兒若失去健康意味著什麼。

　　不僅星途盡毀，整個唐氏家族的商業布局都將遭受重創。

　　「您估計用傳統療法……成功率有多少？」

　　唐行休喉結滾動著，聲線不穩地追問。

　　李劍飛用拇指摩挲著下巴沉吟片刻：「具體數值難說。但若是方先生肯施救，預後應該相當理想。更重要的是古法治療不會產生瘢痕組織，更不會有術後併發症。不過……」

　　他加重語氣敲了敲腕錶，「唐小姐的情況就像沙漏倒計時，任何方案都必須即刻執行。」

　　唐家主重重抹了把臉，眼底翻湧的猶豫逐漸沉澱成決然：「我信得過李院長的判斷，更信秋主任的專業。這就去請方先生出手……」話音未落已挺直腰桿朝診室方向邁步。

　　李劍飛緊繃的後頸稍稍放鬆，作為醫者，他實在不忍看花樣年華的生命凋零。

　　這突變讓唐允朋瞳孔驟縮，疾步追上前低喚：「父親！」卻被唐行休刀鋒般的眼風逼得噤聲。

　　診室這頭，倚在觀察窗邊的方濤鬆開攙扶陸小婉的手，戲謔地勾起唇角。呂副導正欲開口，隻見李劍飛引著唐家父子近前。

　　「方先生見諒，方才事急從權。」李劍飛欠身緻意時，唐行休被那聲「老李頭」驚得眉梢直跳。

　　更沒想到自己會落得「唐大戶」的諢名，隻得訕笑賠禮：「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可當不起。」方濤截住話頭，「既然貴千金墜馬與我們無關，那就……」說著牽起陸小婉作勢要走。

　　「且慢！」唐行休急得跨步攔阻，轉頭對兒子厲喝：「混賬東西還不過來！」

　　唐允朋渾身一顫，慌忙上前，目光陰鷙地鎖定方濤：「父親，別聽這江湖騙子胡說……」話音未落，唐行休厲聲呵斥：「住口！」唐允朋頓時噤若寒蟬，縮著脖子退後半步。

　　唐行休轉向方濤時已換上謙卑姿態：「犬子無知冒犯先生，我這就讓他賠禮……」話音未落，擡腿就踢，卻忘了兒子右腳打著石膏。

　　唐允朋痛嚎著栽倒在地，抱著傷腿蜷成蝦米。

　　「讓先生見笑了。」唐行休抹著額角冷汗，「不知能否請您移步看看小女？聽李院長說您曾妙手回春顧家老爺子……」

　　方濤看了眼滿地打滾的唐允朋，突然指向身後怯生生的護士：「要我看診可以，但令少爺必須跪著給陸護士賠罪。」此言一出，圍觀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陸小婉急得扯他衣袖：「方醫生，算了吧！」

　　卻見方濤轉身握住她微顫的手：「他仗勢欺人時，可曾想過你也是個有尊嚴的人？」

　　小護士眼眶一熱，突然覺得這個總愛插科打諢的同事，此刻竟如山嶽般可靠。

　　唐行休面色鐵青地掃視四周，候診區的病患家屬們早已放下手機，數十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場中。他深吸一口氣，皮鞋重重碾過地磚：「逆子，還不滾起來。」

　　唐行休還在猶豫之際，方濤突然拽起陸小婉轉身離去，不鏽鋼門框映出他淡漠的側臉：「既然唐總沒決斷，我們改日再議。」

　　「且慢！」唐氏掌舵人猛然回神，視線如刀剜向癱坐在地的次子：「逆子，還不向陸小姐賠罪。」

　　唐允朋耳畔嗡鳴，圍觀人群舉著手機圍成半圓，十七樓病房探出十來個看熱鬧的腦袋。他脖頸青筋暴起，被皮帶抽過的腰眼還在作痛：「父親，分明是他先動的手。」

　　「唐少踢人時倒很利索。」青年醫師指尖轉著聽診器，金屬冷光劃過唐家父子，「財閥特權不包醫療事故免責條款吧？」

　　清脆耳光聲在走廊炸響，唐行休揪著兒子後領往地磚上按：「三秒內不跪就凍結所有賬戶！」

　　年輕繼承人額頭抵著消毒水味的地面，喉間擠出破碎音節：「對不住！」

　　陸小婉攥緊病歷夾後退半步，白大褂下擺微微發顫：「真的不必！」

　　吃瓜群眾舉著拍攝桿竊竊私語，保潔大媽捅了捅護士長：「這不常上娛樂版那紈絝嘛，上月還撞壞我們急診大門。」

　　住院部三樓傳來嗤笑：「土財主家的敗家子，早該有人收拾。」

　　不知誰扔了顆葡萄砸在唐允朋西裝後領。

　　唐行休耳尖泛紅，那些被壓下的交通肇事案、女藝人墮胎醜聞此刻都化作針刺。他抹了把額汗轉向青年：「診金您開個價。」

　　方濤摩挲著白大褂口袋裡的鍍金鋼筆，某流量小花硬塞的「謝禮」。

　　「唐總知道我要什麼。」他看向VIP病房閃爍的呼叫燈，「令千金的影視合約，夠換三條命吧？」

　　消毒液混合著人群汗味在走廊發酵，安全通道指示燈在唐允朋臉上投下綠瑩瑩的陰影。

　　住院部廣播突然響起：「請心外科方主任速到手術室。」

　　深市唐家的風評似乎並不理想。

　　此刻唐行休縱然怒火中燒，也隻能強壓情緒，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方濤。

　　「稍等片刻，我去給唐小姐施針。」方濤對陸小婉露出安撫性微笑。

　　陸小婉攥著衣角點頭：「我在這兒等你。」

　　唐行休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此刻他全部的希望都系在這位年輕醫師身上。

　　事關家族未來，他放低姿態賠笑道：「方先生方便現在去看看？」

　　方濤轉身取來針灸包，唐行休急忙引路，突然擡腿踹向唐允朋後臀：「還不快滾，唐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