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咚的一拳砸在他胸膛上
邵司令注意到襯衫上綉著的小字,知道自己家兒子的狗德行,他乾脆說:
「你穿著吧。」
阮秀秀像是得了聖旨一樣,破涕為笑的拉住邵司令的胳膊:
「謝謝伯伯,也是我不好,貿然打擾你和阿姨了。」
邵司令哪聽得了她說這話:
「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你要想來儘管來住,不過是多雙筷子,多張嘴的事。」
這話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還沒來得及和蘭花商量。
阮秀秀卻已經開心應下:「真的嗎?謝謝伯伯。」
趙蘭花:「……」
看著媳婦不太高興,邵司令連忙把她拉到一邊。
「戰友的孩子,你體諒體諒。」
趙蘭花眉毛一豎:「是你買菜做飯打掃衛生?這不是多一張嘴的事,你摸摸你的良心,對櫻櫻你有這麼好過嗎?」
邵司令把她一把攬入懷中,低聲哄她:
「櫻櫻是自家人,不用和她客套,食堂的工作我都給她打聽好了,方大廚那邊是想找兩個機靈能幹的學徒。」
「這個工作是給軍屬準備的,櫻櫻現在勉強也算軍屬,到時候直接去考就行。方大廚那邊欠我一個人情,我讓他幫忙收櫻櫻當徒弟,到時候出來也有一門手藝。」
趙蘭花原本是對這個安排滿意的,但看到邵司令對阮秀秀的態度,她就改了想法:
「櫻櫻是女孩子,掌勺顛勺都要有力氣,到了夏天,悶的跟地窖一樣,她怎麼受得了?」
邵司令摸不準自家媳婦的意思:「那你是說?」
趙蘭花腰一叉,對女兒是十分自信:「櫻櫻長得不差,到文工團就是當台柱子也夠格。這份工作又體面,老邵,你想想辦法嘛……」
邵司令抹了把汗,這牛皮都快吹到天上去了,那文工團又不是隻看臉,還得看舞蹈基本功,時櫻學過嗎?
「蘭花,櫻櫻的身份,在食堂我還能幫著遮掩,去了文工團,我就不太好插手了。」
趙蘭花不是不分輕重的人,她心裡把謝學文都快罵死了,遭了瘟的老狗,真是害死櫻櫻了。
早知道能碰到老邵,她肯定不會讓櫻櫻貪時家那富貴。
收拾結束。
時櫻躺在床上,正要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
「……出勤卡忘帶了?行,我去送。」
時櫻都快睡熟了,又被趙蘭花從床上薅了起來。
她迷迷瞪瞪:「媽,咋了?」
趙蘭花把一張金屬卡塞到她手裡:
「承聿的出勤卡掉在家裡了,你跟著去送送,媽可是特意給你爭取的機會,剛剛差點被阮秀秀搶走。」
時櫻隨嘴說:「咋沒讓她搶走呢,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時!櫻!」
趙蘭花生氣了。
沒辦法,老虎發威,時櫻就是爬也要爬過去。
時櫻坐在車上時,還在止不住的打瞌睡,忙了一天,她實是在太困了。
一路從空軍大院來到軍區,負責開車的哨兵拉開車門,叫醒她:
「時同志,我已經通報過了,我們在這裡等著就行。」
時櫻擡頭,眼神迷茫,好半天才聚焦:「……行。」
一分鐘後,她又歪倒在車後座。
哨兵:「……」
都這麼困了還要見邵團長,邵團長的魅力可真大啊。
沒辦法,時櫻從小就有這種毛病,隻要困了必須得睡,而且睡的死,一躺下闆闆正正的,一晚上不帶動的,睡眠質量特別好。
邵承聿出來時,正好看到吉普車裡毛茸茸的腦袋。
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時櫻歪著頭,一點一點往右邊滑落。
車窗開著,眼看她的頭就要磕到車窗框,邵承聿下意識雙手捧住她的側臉。
「……」
好軟。
像是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
邵承聿唇角繃緊。
時櫻偏瘦,又是瓜子臉,在搭配上略微冷淡精緻的眉眼,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
而現在,她癱在他的掌心,臉上的軟肉擠了出來,紅唇微嘟,說不出的乖巧。
他叫旁邊的哨兵:「你來扶著她。」
哨兵猛猛搖頭:「她是女同志,我不方便!還是團長你來吧。」
邵承聿輕抿薄唇,小心把她的頭掰斷,正要抽手。
時櫻還以為是誰給她墊了個枕頭,下意識蹭了蹭。
邵承聿喉結滾動,從手掌處傳來的酥癢讓他頭皮發麻,整個人跟著一抖。
「……」
時櫻驚醒,猛的坐直,睡意消了大半。
她有些心虛,下意識用手指梳了梳頭髮,才看向來人,男人一身65式軍服,應該是剛訓練過,鼻樑上還有薄薄的汗珠,皮帶扣在腰上,寬肩蜂腰,頭髮微微淩亂露出一雙瑞鳳眼,簡直荷爾蒙爆棚。
她輕咳兩聲:「肖同志,怎麼是你啊?」
聽到這聲「肖同志」,邵承聿明顯頓了幾秒,才出聲:「我來替隊友取銘牌。」
時櫻大晚上被從床上薅起來,本來怨氣就大,現在又連邵承聿面都沒見到。
這糟心的人際關係能不能不處!
她一拍座椅,勃然小怒道:
「他怎麼不自己來?說他是大公雞他就真不當人是吧?」
邵承聿手握成拳抵住唇,下意識看了旁邊的哨兵一眼。
哨兵正低頭檢查輪胎,似乎沒注意到這邊。
事實上,哨兵早就豎起了耳朵。
有些怪,再聽聽!
時櫻也不想遷怒別人,調整好情緒:「算了,銘牌給你。」
她示意他攤開掌心,將出勤卡遞過去:「你給他捎過去吧。」
金屬銘牌還帶著少女的體溫,明顯是被她珍重的握了一路。
藥酒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馨香卷進鼻尖,邵承聿不自覺捏了捏眉心。
都受傷了,她就非要跑這一趟嗎?
就在這時,時櫻你又想到什麼,補了一句:「對了,我想起你是誰了,你是不是叫肖權,我們是小學同學?」
肖權,是他手底下排長的名字。
邵承聿唇角緩緩落下,眼底的冷意逐漸凝聚。
就在這時,旁邊哨兵的聲音插了進來:「時同志你睡迷糊了吧,什麼肖同志,這位是邵團長。」
時櫻:「邵團長?他不是姓肖嗎?」
哨兵心想時同志真可愛,他好心介紹:「我就說你睡迷糊了,這位可是邵司令的獨子……」
哨兵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看見了,時櫻越攥越緊的拳頭。
她譏笑:「我該叫你肖同志,還是該叫你邵承聿?」
邵承聿也沒想自己這麼早就暴露了,不知道為何,心裡猛的一緊:「對,我是邵承聿。」
時櫻打開門下車,拳頭捏的緊緊的,擡頭,咚的一拳砸在他兇膛上。
哨兵一縮頭,低頭檢查輪胎。
嘿,還別說。
這輪胎長得真輪胎呀。
這點痛對邵承聿來說跟撓癢癢似的,但看見女孩戒備厭惡的神情,他忍不住喉頭滾動:
「在滬市,我聽見過你和林梅的談話,全是對我婚事的算計。」
說完這話,他頓了頓:
「還有,經過特殊訓練的軍人吸入迷藥後,想要恢復行動,最少也需要八分鐘。」
「在火車站,你隻用了不到五分鐘。我從入伍第一天開始就接受反間諜訓練,我對你懷疑合情合理。」
邵承聿身姿挺闊,說話時條理清晰,一雙眯起的瑞鳳眼淩厲無比,那是種從屍山血海淌出的銳氣。
他在懷疑她!
審視她!
前世生活中時櫻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嚇得她心裡發虛。
她以為的足夠謹慎,卻還是留有破綻。
時櫻隻能慶幸,還好邵承聿沒有上報。
在這種背景下,一旦被懷疑是間諜,很有可能被直接帶走,或拘留調查。
現在的冤家錯案那麼多,不被扒一層皮根本就出不來。
時櫻吞咽一下,頂著邵承聿壓迫感十足的氣勢,開口解釋:
「關於火車站那件事,因為我是一個人下鄉,考慮到安全問題,我身上備著解毒劑。」
「在吃你們的解藥之前,我就已經吃過自己的解毒劑,所以我才會短時間恢復行動能力。」
說完,邵承聿突然開口,語氣淡然,漆黑的眸子卻鎖在她的臉: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隻要在邵家住著,就給我安安分分的。」
時櫻懂了,邵承聿對她意見這麼大,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趙蘭花想撮合他倆。
比之蜜糖,我之砒霜。
時櫻對他還真沒半點想法,她認真的迎上他審視視線,緩緩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