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暗了下來。
移花神殿的人剛離開,陸雲便迫不及待的轉身,對著岑名深深一躬:「謝前輩救命之恩。」
岑名眉頭微皺,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聲音低沉而有力:「你叫什麼?」
陸雲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連忙雙膝跪地,改口道:「徒兒陸雲,謝師父救命之恩!」
這一拜,陸雲心中五味雜陳。就在不久前,他還在黑暗之海邊上,險些被土匪斃命。
若非岑名及時出手相救,不僅交易不到合歡樹髓,恐怕他早已魂飛魄散。
而此刻,這位在天劫神殿地位尊崇的渡劫使,竟第二次救了他,還真的收他為徒。
岑名尚未回應,忽然面色一紅,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噴射而出,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陸雲大驚,急忙起身扶住搖搖欲墜的岑名,擔憂地問道:「師父,您受傷了?」
岑名略顯滄桑地搖了搖頭,拭去嘴角的血跡,目光卻依然銳利:
「無妨,移花神殿的實力隻怕遠非當年了,沒想到連仁軒那老傢夥,都能與為師過上幾招了!」
陸雲聞言更是心驚不已。
連自己都看不穿修為的天劫神殿渡劫使,都能說出這樣的話,隻怕移花神殿的實力,真的遠非自己可以理解的。
但他能感覺到,岑名與仁軒的實力應該在伯仲之間。
既然是仁軒長老先收手撤離,或許岑名略勝一籌,但也絕非能夠輕易戰勝對方。
否則,以天劫神殿與移花神殿的世仇,岑名絕不會就這樣放任他們離開。
岑名調息片刻,臉色逐漸恢復,感嘆道:
「小子,上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是銅丹境九重修為,短短不到一個月,沒想到就提升到了鉛丹境八重!」
「怪不得移花神殿叫你為孽障,確實夠妖孽的!」
他的話好像是在感慨,但說著說著,已不像剛才那般和藹,變得嚴肅起來,話鋒一轉道:
「有些東西老夫能幫你解決,但有些東西……老夫也無能為力。」
他緩緩轉頭,目光如炬地盯著陸雲,繼續說道:
「交易玉佩裡面的任務,你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並且親自送回六道斷魂堂。」
「現在離任務結束,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五天時間了。任務失敗,你典當的東西恐怕就永遠也贖不回來了。」
陸雲心中明了,岑名的言下之意,是不相信他能在五天內獲取黃家的丹方。
然而,陸雲臉上沒有絲毫慌張,他不緊不慢地取出一塊玉簡,恭敬地遞給岑名:
「師父明鑒,徒兒已經完成!配方和步驟都記錄在其中」
岑名瞬間瞪大雙眼,即使剛才與仁軒長老過招,面臨生死危機時,也未曾如此驚訝過。
「這怎麼可能?」岑名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要知道數百年的時間,天劫神殿已經派了不下幾十波人,去黃家盜竊過這個配方。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這也讓他們總結出一些基本的規則,就是黃家的所有陣法,都是由五屬性能量構建的。
去的人也必須擁有五行之力,才能有機會完成任務。
正因如此,當岑名在黑暗之海看到陸雲和土匪交手,施展的是五屬性力量時,才決定出手相救。
並將他引薦給天劫神殿下屬的六道斷魂堂。
其實當時,他也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並未抱太大期望。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短短數日,陸雲竟然真的拿到了丹方。
岑名久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嚴厲地警告道:
「小子,要知道敢欺騙天劫神殿,可就不是任務失敗那麼簡單了!」
他仍然懷疑陸雲可能偽造了丹方。
畢竟,之前派出的人,甚至有鉛丹境八重的強者,也都全部失敗。一個銅丹境的小子,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完成?
陸雲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開始詳細講解起煉丹的過程:
「師父明察,這修為大金丹之所以難以煉製,關鍵在於它的起始步驟與常規丹藥截然相反。」
他指著丹方上的第一味藥材,繼續解釋道:
「普通丹方都是控制火候,怕材料燒焦。但修為大金丹卻反其道而行之,必須先把金盞玉露花的種子燒焦。」
「什麼?中和藥性的,居然是金盞玉露花的種子?」
岑名像極了最初得到這個消息的陸雲,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些年來,劫神殿也收集到到不少零碎情報,但始終未能形成完整的煉丹流程。
原來關鍵點在這裡。
陸雲接著往下講:「第一爐下藥,必須先將金盞玉露花種子燒到焦黃,然後再下入凝元香。」
「等香味完全散發出來之後,才能下入其他的各種靈草。」
「凝元香?」
這讓岑名第二次驚訝起來!這些都是之前聞所未聞的步驟。
「怪不得……怪不得啊……」岑名陷入了沉思。
待對方回過神來,陸雲才繼續解釋道:
「這其中最關鍵的,在於五行火候的掌控,金盞玉露花種子必須用文火慢烤,待其表面呈現均勻的焦黃色,但不能有絲毫炭化。」
「這一步需要精準的五行靈力來控制溫度。而後加入凝元香時,則需轉為猛火,讓香氣瞬間爆發,但又不能燒毀先前的種子……」
岑名眼中閃過明悟之色。
天劫神殿之前得到的情報,總是缺少這些關鍵細節,導緻無數次次嘗試,均告失敗。
現在經陸雲這麼一解釋,整個煉丹過程的脈絡,就非常清晰了。
「難怪……」岑名喃喃自語,「之前我們總是失敗,原來是順序和時機把握不當。」
陸雲點頭,特意提醒道:「正是!這丹能感知到丹爐內五行之力的微妙變化,成功率幾乎不足一成。」
陸雲的意思是,可千萬別回去煉製一爐失敗了,就說自己的丹方有問題,給自己判定任務失敗,那自己得哭死!
解釋完後,陸雲鄭重地將玉簡交到岑名手中,懇切地委託道:
「師父,徒兒還有要事在身,分身乏術,無法親自向九當先生交任務,就請師父代勞吧?」
岑名接過玉簡,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但嘴上還是敲打道:
「你小子呀,油嘴滑舌,剛認師,就敢打起師父的主意!」
話雖如此,但語氣中滿滿都是讚賞和慈愛。他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多少年來,天劫神殿為了這個丹方,付出了巨大代價,卻始終未能成功。
沒想到最終完成這個任務的,竟是一個修為不高的年輕人。
陸雲恭敬地行禮:「徒兒不敢。隻是此事關乎徒兒典當在六道斷魂堂的感情。對徒兒來說至關重要,所以才勞煩師父。」
岑名微微點頭,將東西小心收好:
「放心吧,既然你完成了任務,六道斷魂堂自然會按規矩辦。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深邃:
「你能告訴為師,你是如何得到這丹方的嗎?黃家守衛森嚴,就算老夫親自出手,也未必能如此順利得手。」
陸雲心一揪,雖然對方兩次救了自己,但這已經涉及到了自己的核心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