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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沈長風

  她剛剛是下意識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如今卻被李滿倉聽了個正著。

  何春花有一瞬間的窘迫。

  但是打從今日聽了李滿倉那番話,她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更親密了一步。

  所以倒是不像以前那般臊的臉通紅。

  何春花將空了的飯碗盛上滿滿一碗飯,然後回過頭問他,

  「你怎麼出來了,這麼快就聊好了?」

  李滿倉笑著搖頭,「沒有,隻是有點事兒還得先跟娘子商量一番,才好定下。」

  聽了這話,芝蘭知道這兩口子有私事要聊,自己一個外人肯定不方便再留在這裡,於是趕緊挪步往外走,

  「突然想起來,院子裡的花兒還沒澆水,我出去看看,等水燒好了你們便叫我。」

  等芝蘭出了門,李滿倉才進了屋,自己抄了個闆凳坐下。

  「娘子,我想跟著鄭縣令去剿匪。」

  打從李滿倉告訴自己,他逼問出了土匪窩的位置,何春花就以為他隻是想把這消息告訴縣令。

  一來多少也是份功勞,少不得能得縣令的另眼相待。

  最重要的是,剷除匪患,不僅是關係到整個宜安縣的百姓,也是保障他們自己以後的安穩生活。

  何春花是真沒想到,李滿倉居然還想跟著去剿匪。

  雖說,鄭縣令提議要來看李滿倉時,她就想到了,這是看上了李滿倉的一身功夫,想拉他入夥增加剿匪的勝算。

  但是她確實沒想到,李滿倉能這樣輕而易舉的答應了。

  畢竟剿匪是官府的事,甚少有普通老百姓摻和其中。

  何春花睨他一眼,邊往嘴裡扒著飯,邊問他:

  「怎麼,不裝病了?」

  李滿倉眸光閃了閃,笑嘻嘻回道:「我隻是想讓娘子多疼疼我而已。」

  何春花現在沒心思跟他計較這些小孩子裝哭要糖吃的小把戲。

  隻是想到他那時滿後背的血,依然心有餘悸。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傷雖然沒有想象中的嚴重,但也流了不少血,還跟著去剿匪,這能吃得消?」

  談起正事,李滿倉便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幽幽的嘆了口氣,

  「可是,娘子,我真的想去,我不想讓自己再遺憾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一次我的家人,更不想失去你……」

  「再?」何春花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詞。

  「是啊,娘子知道的,我並不是李滿倉。

  而是俞州城裡沈氏鏢局的二公子,沈長風。

  因著上頭有兄長和父親撐著,所以哪怕我從小學了一身武藝,也並沒有用到正道上。

  成日裡鬥雞遛狗、四處遊玩。

  三年前,在賭坊結識了一位朋友,我倆一見如故,成日裡形影不離,

  他說自己被父母趕了出來,我便讓他與我同吃同住,

  誰知……竟是引狼入室,他居然趁中秋佳節,我們闔家團圓的時候,在中秋夜宴上的酒水裡下了葯,然後又放了賊人進來,屠我滿門,我們沈氏鏢局四十二口人,隻有我大哥活了下來……」

  李滿倉眼裡是無盡的哀傷,看得何春花心裡一陣刺痛。

  何春花隻覺得手裡那碗飯有千斤重,連同嘴裡的飯也味同嚼蠟。

  「你認的那朋友,是土匪?」

  李滿倉苦笑著點頭,「起初我也不知道,那藥效來的太快,我甚至死之前都沒懷疑過他。」

  「那你……你是如何知曉?」

  「大概是老天爺不忍看我太蠢,所以我死後靈魂並沒有散去,一直飄蕩在後院裡的桂花樹上,那賊人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了眼裡,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我害了我們一大家子……」

  何春花放下碗,緊握李滿倉的雙手,

  「逝者已矣,咱們要往前看,你可千萬不要沉迷於痛苦中。」

  「娘子,我知曉的」李滿倉回握她的手,

  「老天爺給了我機會讓我重活一世,還讓我遇到了你,還有大郎這三個乖巧聽話的孩子,我很知足……」

  「是啊,我們會代替你的家人,加倍愛你」何春花溫聲勸道。

  說到這裡,她又突然想起些什麼,連忙問道:「你說你哥還活著,那你可知他後來去了哪兒?我們得著空了,把他尋回來,跟我們一起生活。」

  「不用」李滿倉笑著搖頭,「其實,你早就已經見過了。」

  「我見過?」何春花雙眼睜得溜圓,思索好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試探著問道,

  「你哥不會是縣太爺手底下哪個捕快吧?」

  李滿倉搖頭,「你可還記得,兩年前和趙大娘婆媳倆下山去摘枇杷,結果遇到了進村的流匪?」

  「大虎?你說的是大虎?」何春花倏地站起身,像發現什麼驚天大秘密一般。

  「所以,你們那時候就已經相認了,他才會放我們走,還送鹽送糧食給我們?」

  李滿倉笑著點頭,「是也不是,他放你走,是因為你告訴他做神仙豆腐的秘方,那完全是因為你的功勞。」

  何春花將李滿倉上下打量一番,又試探著問他,

  「你現在和以前長得一樣?」

  「同一棵樹上都沒有兩片相似的葉子,我又怎會跟以前一樣。」李滿倉笑著答。

  「那他是怎麼認出你的?」何春花是真好奇,一個人容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不信隻是遠遠看上一眼,就能認出來。

  她可是記得,當初李滿倉是扛著斧頭一路打過去的,按理說有人沖了自己的場子,那大虎第一反應就應該是與他打上一架。

  而兩人隻是匆匆打了個照面,就躲進窩棚裡認親去了,難不成親兄弟之間還有什麼心電感應?

  何春花簡直像個好奇寶寶,問題一個接一個往外出溜。

  李滿倉好笑的看她一眼,答道:「我當初與他一碰面,就認出了他,所以便拿手敲了暗語,這是我們沈氏鏢局自創的,其他人並不知曉,所以他那時才會問我是誰。」

  「等我和他進了帳篷,把他身上哪裡有痣,小時候因為什麼受過罰挨過打都說的清清楚楚。

  哪怕我變成另外一個人這件事再離奇,他也不得不信。」

  如此就說得通了,何春花瞭然的點點頭。

  「那他不知道你們家是土匪害的?怎的自己還當上土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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