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

　　林政委皺眉。

　　這不是詛咒老陸去死嗎？「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父親。」

　　陸凜冷笑，「我為他做的，足夠還他生恩。」

　　林政委想說事情不是那麼算的，但不等開口，就聽顧蘊寧道：

　　「林叔，你從小看著阿凜長大，應該知道他這一路不容易。在陸首長包庇兇手的時候，就再無轉圜可能！我們以後會給錢養老，除此之外，你就別為難阿凜了。」

　　給錢養老，意思是不會出人。

　　那跟斷親有啥區別？

　　可看著冷硬的陸凜，林政委到底說不出勸說的話。

　　顧蘊寧直接轉移話題：

　　「林叔，莊敏秋怎麼處理？」

　　「現在沒證據證明她殺人，最多隻能算有過失，下放是闆上釘釘的！至於老陸，上面還在討論，但他肯定要退了。」

　　經過這事兒，陸正國這輩子是不可能再往前一步。

　　仕途也就到這。

　　其實林政委覺得有些可惜，老陸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就是家事上糊塗。

　　幸好妻子去世之後他沒有再找，不然還不知是什麼光景。

　　顧蘊寧送他出門時，林政委還想讓顧蘊寧再勸勸陸凜去見見陸正國。

　　顧蘊寧說得很不客氣。「林叔，以後咱們要相處，林叔你就別再勸了！阿凜是個重情義的人，但凡對他好一分，父子關係也不會是這樣。」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而且，陸首長又不是沒兒子！」

　　想到陸勝利跟陸凜關係不睦，林政委到底閉了嘴，隻道：「過兩天歡歡回來，到時候你們小姐妹玩兒。」

　　「好。」

　　對林歡歡，顧蘊寧還是喜歡的。

　　回了屋，見陸凜臉色還是不太好看，顧蘊寧心頭一動。

　　之前她收莊勝雄的倉庫，很多米面油和票之類，都在表明莊勝雄還插手了黑市生意。

　　「阿凜，你之前讓人跟著莊勝雄，那應該知道他黑市的窩點在哪兒吧？」

　　陸凜點頭，突然反應過來。

　　「你是想……」

　　顧蘊寧就笑：

　　「走，咱們幹一票大的！」

　　莊敏秋被抓，莊勝雄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兩天。

　　他們不收，就便宜了別人。不過在這之前，他們還要做另一件事……

　　吳政委沒想到陸凜兩口子會晚上過來。

　　「你們怎麼來了？請進！」

　　顧蘊寧一眼便看到站在客廳處的中年女人，她四十多歲的年紀，長相不是特別出眾，但氣質溫婉，圓圓的臉一看就是脾氣極好的人。

　　「阿姨好，這麼晚了冒昧來打擾。」她把準備好的東西遞過去。

　　「我同學去川省那邊支援農村建設，給我帶了些臘肉，我就拿過來給阿姨和吳叔嘗一嘗。」

　　布袋中除了兩塊臘肉，裡面還有兩斤空間出品的菜乾。

　　顧蘊寧在小紅樓這邊住，就聽人說過，吳政委的妻子徐媛出身書香世家，哪兒哪兒都好，就是有一點，愛吃！

　　當然，吳政委的工資徐媛再愛吃也不會養不起。

　　徐媛認識陸凜，但因為吳政委是五年前才調過來，她跟陸凜並不熟，隻聽說陸凜很厲害，娶了一個更厲害的媳婦兒。

　　但看顧蘊寧笑起來甜甜的模樣，分明就是個懂禮貌的小姑娘。

　　臘肉徐媛不太饞，但這翠綠翠綠的豆角幹、芫荽幹、深紫色的茄子幹……一看都很好吃。

　　真是送到她心上。

　　這些東西也不貴重，不會犯錯誤，徐媛直接收下。

　　她順便拉住顧蘊寧的手，「快進來坐，我去給你們切點水果。」

　　「不用，阿姨，我們吃過飯才過來，是有件事想求吳政委。」

　　吳政委皺眉，直接道：「小顧同志，關於老陸怎麼安排自有考量……」

　　顧蘊寧一臉驚訝：

　　「吳政委，您怎麼會覺得我們是來給我爸求情的？」

　　陸凜義正言辭道：「吳政委，我是軍人，服從是我的天職，身為軍屬寧寧也不會違反規定的！更不會為我親生父親求情！」

　　見兩人都一臉真誠，徐媛嗔道：「老吳，你看，孩子剛上門你就嚴肅，把孩子們再嚇到。」她起身，「我今天買的果子很好，給你們嘗嘗。」

　　有徐媛這一說，氣氛立馬緩和下來。

　　吳政委道：「那是有什麼事？」

　　陸凜抿了下唇，似有些為難。

　　「你這小子，平時脾氣可不是這麼忸怩，趕緊說！」

　　陸凜擡頭，直視吳政委，「我想見莊敏秋一面。她眼睜睜看著我母親死去，我想問問她，我母親是否有留下什麼話。」

　　吳政委頗為意外，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是情理之中。

　　「可以，但時間不能太長。」

　　陸凜面上一喜，「二十分鐘足夠了。」

　　「可以，明天下午三點，你們過來紀律部。」

　　這並不算什麼大事。

　　法外不外乎人情。

　　之前陸凜對陸正國的態度確實冷硬，不少人對此也頗有微詞。國內的傳統是「百行孝為先」，一個人對自己的父親都不孝不悌，對以後各方面考量都會有影響。

　　但陸凜卻為母親遺願求上門，看起來並不是個不孝的。

　　想想陸正國的所作所為，吳政委也能理解陸凜了。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事嗎？」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顧蘊寧忙道：

　　「還有一件事。吳政委應該知道，莊阿姨有個女兒，因為流氓罪被送到北疆去下放。哎，說起來她現在懷孕也有六個多月了，應該需要人照顧。如果是親媽照顧她，想來母女倆都會開心。」

　　吳政委一陣無語。

　　北疆那是什麼地方？

　　說是最艱苦也不為過。

　　顧蘊寧這麼說分明是公報私仇！

　　偏偏顧蘊寧就這麼坦然地說出來，讓吳政委想訓都無可訓起。

　　「你這理由還挺多！」

　　要是沒記錯，莊敏秋那個閨女就是被顧蘊寧送去下放的！

　　顧蘊寧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想讓大家都高興。」

　　吳政委不耐揮揮手：

　　「好了，沒其他事兒就先回去吧！大晚上的，陸凜可以好好休息幾天。」

　　「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小夫妻倆直接走人。

　　徐媛端著水果出來都沒追上，她道：「我看人家小姑娘也沒說錯什麼。讓母女倆團聚挺好的。害死人家母親，光是下放都算輕的！你偏偏還不答應！」

　　她父親也另娶，沒少受繼母磋磨，因此特別不喜歡莊敏秋。

　　見妻子生氣，吳政委哭笑不得：「誰說我沒答應？放心吧！」

　　隻是事兒沒辦成，沒必要答應太滿。

　　人家那小兩口都精明，聽明白了才走得乾脆。

　　莊敏秋這樣的毒婦也確實應該得到教訓，光是下放可不夠……

　　突然，吳政委反應過來。

　　這兩口子就是知道他媳婦兒肯定會勸他，才特意大晚上跑來家裡說這事。

　　陸凜還比較正派，這麼多彎彎繞，肯定是顧蘊寧！

　　「還真是鬼精鬼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