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女兒的死，他悔極。

　　本是為女兒好，他才沒有相認，誰知再見就是天人永隔，連女兒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早知如此，他先把女兒認了，給女兒調理下身體，女兒不至於英年早逝。

　　這些年他一直後悔，經常夜晚哭醒。

　　可誰知道女兒的死另有蹊蹺！

　　孫老活了一輩子，曾經妻子和女兒是他的一切。

　　妻女都去世，要不是還有陸凜這個血脈在，他早就隨妻女去了。

　　現在既知道莊敏秋有嫌疑，他便直接給莊敏秋判了死罪。

　　到了他這把年紀，可不是陸凜和顧蘊寧那樣做事講證據的。

　　什麼證據，那是狗屁！

　　他閨女死了，小老婆憑啥享受這些？

　　但直接讓她死也太便宜了。

　　莊敏秋愛裝病，那就讓她以後病痛纏身，一輩子不得解脫！

　　……

　　審訊室中，莊敏秋心慌慌的。

　　本以為顧蘊寧就算舉報，也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家事，就算有那個電話本又如何？

　　她不過是幫老陸記一下電話號碼。

　　可誰知進了審訊室，坐在中間的居然是吳政委，林政委卻不見蹤影。

　　她心就是咯噔一下！

　　要知道，吳政委是師級政委，不是非一般的大事兒根本驚動不到吳政委。

　　莊敏秋腿肚子都在抽筋。

　　偏偏吳政委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莊敏秋，銳利的目光像是要把莊敏秋看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莊敏秋再也忍不住，勉強笑道：

　　「吳政委，這次也不過是我跟兒媳婦兒的家事，您來這是？」

　　「你跟簡國豪關係不錯？」

　　莊敏秋心裡咯噔一下，連連搖頭，「吳政委，我一個婦道人家，跟簡副旅長哪裡來的關係？」

　　「哦？」

　　吳政委也不反駁，隻是打開審訊記錄。「69年三月，莊敏秋給我三條香煙，一百五十塊錢，讓我幫忙給莊勝雄開個條子……69年五月，莊敏秋幫我給陸正國遞了話，讓我的手下進入先鋒隊……」

　　一樁樁，一件件。

　　時間、地點、做了什麼又收了什麼好處，詳細無比。

　　每說一句，莊敏秋的臉就白一分。

　　曾經，她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的事，就這麼被攤開來。

　　證據確鑿到莊敏秋想否認一句都不行！

　　……

　　陸正國也看到了簡國豪的口供。

　　剛開始，他還鎮定自若，到了喉頭他的手都在抖，臉色更是難看得要命。半晌，陸正國才從肺腑之中擠出一句：

　　「她怎麼敢的！」

　　那聲音像是壓了無數的怒，更帶著不可思議。

　　林政委下意識看向陸正國。

　　那目光像刺，刺得陸正國老臉漲紅。「我沒有給過她絲毫權利！」

　　陸正國自問沒做過虧心事。

　　更未違法亂紀！

　　這話，就連林政委都不住皺眉。

　　「老陸，你沒有給過她權利，但她跟在你身邊就有了權利！可這權利，你並沒有約束，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跟有點權利就膨脹的莊敏秋相比，之前的嫂子多好啊！

　　人漂亮，有分寸，還是老師，有文化。

　　關鍵是孫少英滿心滿眼都是陸正國，生怕自己一言一行給陸正國惹事兒，就連孫家人求上門，孫少英愣是沒答應。

　　因為這，孫家人跟孫少英的關係都淡了。

　　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林政委道：「你也別恨陸凜，今天這事兒要不是他舉報，等政治部找上門就不好看了。」

　　陸正國一愣，心中豁然開朗。

　　「你跟他……你們這是私下調查我！」陸正國臉色極為難看。

　　他一直將老林當做親兄弟，兩人合作小二十年，結果林政委卻私下調查他。

　　甚至，林政委用的還是他親兒子。

　　寧願信毛頭小子，也不跟他這個老戰友知會一聲，分明就是不相信他！

　　這對陸正國來說是巨大打擊。

　　林政委本來是感覺對這老大哥有點不好意思，但陸正國這麼明擺著表現出來，他心裡反而沒了愧疚。

　　「老陸，工作的事一碼歸一碼！你覺得，這事兒你適合介入？」

　　這話一下子把陸正國問倒了。

　　莊敏秋這些事兒如果屬實，那莊敏秋下放是跑不了。

　　而他監管不力，肯定要負責任的！

　　陸正國再沒心思計較林政委的事，隻對自己未來的擔憂。

　　年前老首長曾經提點過幾句，今年他往上走一步的可能性很大，可現在……恐怕現在的位置也保不住。

　　……

　　回了家，顧蘊寧隻覺哪兒哪兒都舒暢。

　　陸凜負責收拾擦洗幾天沒在家的浮灰，整理柴火，掃院子。反正大門一關別人也看不見。

　　顧蘊寧則好好的做了一頓飯。

　　肉釀豆腐、紅燒野雞、麻辣兔肉、清炒油麥菜，主食就是用蔬菜做的菜糰子。顧蘊寧還做了個西紅柿雞蛋湯。

　　這些蔬菜都是空間出產，清甜爽口，比外面的蔬菜好吃不止一星半點。

　　顧蘊寧做的多，大部分都放在空間裡保鮮，吃的不過五分之一。

　　這樣以後想吃可以直接拿，不需要再做。

　　吃過飯，顧蘊寧撐得不行癱在椅子上不愛動，陸凜就去洗碗，收拾好就把顧蘊寧抱到床上，兩人美美地睡了個午覺。

　　這幾天黑白顛倒，精神上其實很累。

　　兩人一覺睡到傍晚。

　　要不是林政委來敲門，兩人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

　　「林叔，你吃飯了嗎？」

　　顧蘊寧關上門，陸凜則給林政委泡了茶，看著小兩口默契十足的模樣，林政委的心情稍微好些，「阿凜，我過來是告訴你，你父親和後媽的處理結果。」

　　顧蘊寧下意識看向陸凜，卻見他表情淡漠，彷彿聽到別人的事。

　　「林叔，坐下慢慢說。」

　　林政委坐下，「關於你母親的死，莊敏秋拒不承認。但老陸說，莊敏秋曾承認她延誤了救治時間。」

　　陸凜拳握得死緊，神情似哭似笑，難掩痛意！

　　「他果然知道！」

　　顧蘊寧坐到陸凜身邊，道：

　　「林叔，陸首長說這個，該不會是想戴罪立功吧？」

　　林政委面上訕訕，也覺得陸正國真是不地道。

　　明知現任老婆害了前妻，卻隱瞞了。

　　但到底是老友，他還是要說句公道話：「沒有，老陸在知道莊敏秋所作所為後，決定接受一切處罰。他是讓我跟阿凜說一聲對不起。」

　　「不需要！」

　　陸凜硬邦邦道：「他真想說對不起，就下去跟我媽說吧！」

　　想他原諒，這輩子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