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寧第一反應便是不可能。

　　「林政委的妻子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成軍長道：「不是去世，是失蹤了十五年。兩個月之前她回來，手機是她之前採訪的時候遭遇意外，失去了記憶。現在她恢復記憶，立馬找回來了。」

　　說起這個，成軍長忍不住唏噓。

　　這些年林政委一直沒有再婚，養育女兒，未嘗不是在等妻子回來。

　　最終人也確實回來，誰成想竟直接把他舉報了。

　　夫妻關係特殊，基本一舉報一個準。

　　偏偏林政委沒為自己辯解半句。

　　顧蘊寧聽完卻覺得不對勁兒：

　　「那這十五年她失去記憶，是不是已經重新有了家庭？」

　　成軍長被問住，他想了下，搖頭：「這個不清楚，林政委並沒有說，人回來了就還是夫妻……」

　　但現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寧寧，你是說蕭映秋有問題？」

　　「我可什麼都沒說。」顧蘊寧忙否認。

　　不管怎麼說，蕭映秋是林歡歡的母親，也是林政委承認的妻子，她一個外人啥都不知道呢，怎麼能亂說？

　　「我就是想知道林政委發生了啥事，畢竟他是看著阿凜長大的長輩，我弄清楚真相，免得阿凜擔心。」

　　成軍長極為贊同。

　　「你說的對，阿凜現在身份不同，擔子也重，這些事就別讓他分心了。這樣吧，我再多關注一下這件事，有消息跟你說。」

　　「好的，乾爸。」

　　說完正事兒，成軍長便邀請顧蘊寧有空去家裡。

　　「你乾媽和嫂子她們都很想你，前陣子你乾媽弄到了些幹筍，還給你留著呢，說你愛吃。」

　　「還是乾媽對我好，明天我就過去吃飯！」

　　看著幹閨女這麼實誠的樣子，成軍長樂得合不攏嘴，「怎麼，就乾媽對你好？」

　　「乾爸也對我好。」

　　「這還差不多。對了，叫上孫老和你爸媽一起，都是自家人，一人多熱鬧。」

　　「成。」

　　從成軍長辦公室出來，顧蘊寧便先找地方給林歡歡單位打電話。

　　幸運的是林歡歡還繼續當播音員，但不巧的是她今天請假了。

　　眼看著今天找不到人，顧蘊寧隻能先把擔心壓下，準備去程老那看看。

　　遠遠地，顧蘊寧就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朝著二老所在牛棚而去。

　　分明來者不善！

　　顧蘊寧忙跟上去，就見為首的年輕人一腳踹開牛棚本就不怎麼結實的木門，「兩個老東西，趕緊滾出來！」

　　有人進去屋子驅趕，把程三炮和寧春霞從屋裡趕出來。

　　兩個老人依偎在一起被這些人圍著，看起來特無助。

　　「趕緊背語錄！」

　　程三炮牙關緊咬，寧春霞忙壞他的衣袖。

　　程三炮閉了閉眼睛，妥協背誦起來。

　　顧蘊寧跟在最後，小聲問旁邊看熱鬧的村民。

　　「嫂子，這些人要幹嘛呀？」

　　「還能幹嘛？當然是改造壞分子！」婦女神色是說不出的激動。

　　顧蘊寧故作不解，「不就是個老頭老太太嗎？怎麼就壞分子了？」

　　婦女恍然：「你不是附近的人吧？難怪你不知道，這老頭和老太太有貓膩！」

　　顧蘊寧心裡打了個突，面上卻不顯：

　　「啥意思？」

　　「這些小兵最近一個多月三天來搜一趟，按理說這麼長時間餓都餓死了，但這兩個老東西卻還活著好好的，你說是不是有貓膩？」

　　顧蘊寧眼神冷下來，「你們想讓他們死了？那也是兩條人命啊。」

　　婦女不屑撇嘴，「兩個壞分子而已，死了才算乾淨！算什麼人命。」

　　顧蘊寧心裡很是生氣。

　　偏偏這時為首的小兵一把將程三炮拽過去：「你背誦得這麼沒有感情，明顯不是誠心悔過！」

　　他擡手就要朝程三炮臉上扇。

　　程三炮挺直腰桿，認命地閉上眼睛。

　　打死他，或許能早點見到素素。

　　四十年啊。

　　孩子或許早就死了，孤零零的在地底等爸媽去找她。

　　不能讓孩子再等……

　　但預想中的巴掌並未落下，卻聽一聲慘叫，小兵抓著他的手就鬆了。

　　程三炮驟然睜眼，就看到那小兵的手腕腫脹，很快就比牛蹄還鼓。

　　骨折了！

　　程三炮驟然想起之前聽到隱隱的破空聲，銳利虎眸掃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顧蘊寧。

　　他愣了下，忙移開目光，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給顧蘊寧惹來麻煩。

　　「怎麼回事？」

　　「隊長！」

　　幾個小兵都圍了過來，可隊長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根本顧不上回答。

　　無奈，幾個人趕緊把人扶起，就朝醫院而去，哪裡還顧得上程三炮？

　　「我怎麼這麼癢？」

　　剛剛跟顧蘊寧說話的婦女突然使勁兒去撓後背、撓肚子、撓臉。

　　顧蘊寧似嚇了一跳，慌忙拉開距離。

　　「哎呀，你的臉好嚇人，該不會是傳染病吧？」

　　其他人頓時都看過來，就見婦女臉上迅速浮現巨大的紅痘痘，很快皮膚都長滿了，跟癩蛤蟆似的噁心。

　　「媽呀！」

　　「嚇死人了！」

　　「別碰我！」

　　看熱鬧的都被嚇得慌忙逃竄，生怕沾邊。

　　就連婦女的丈夫和小姑子見狀都不敢碰她，竟直接丟下她朝村子跑去。

　　「救命啊！」

　　婦女越喊，看熱鬧的跑得越快，很快牛棚附近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顧蘊寧這才走過去扶著搖搖欲墜的寧春霞，幫她診脈。

　　「寧奶奶，你別怕。」

　　所幸隻是嚇到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寧春霞惶恐擺手，「你這丫頭，大白天的，你趕緊走，別讓我們兩個老不死的牽連！」

　　看她這樣，顧蘊寧心裡有些難受。

　　「沒事，剛剛那些人也一時半會兒不敢回來。」

　　顧蘊寧扶著寧春霞進屋，順便幫她按摩穴位。

　　屋內有些亂，顧蘊寧卻沒看到她昨天送來的東西。

　　程三炮解釋道：

　　「趁著昨晚下雪，我把東西藏林子裡了。」

　　寧春霞這會兒終於感覺順了氣，笑笑：「他們三天來一回，是定數，嚇到你了吧，寧寧？」

　　慈祥的目光讓顧蘊寧覺得自己備受關懷，她仔細去看寧春霞的五官，就發現確實像陸凜說的，她跟媽媽有些像寧春霞。

　　隻是寧春霞這幾年備受磋磨，加上年紀大了，不仔細看讓人難以察覺。

　　顧蘊寧柔聲道：

　　「奶奶，我沒事。」

　　程三炮在旁嘴硬咕噥，「事兒都是她乾的，她怕啥？」

　　但眼底的擔心是藏不住的。

　　「寧丫頭，我們沒事兒，你趕緊回吧！」

　　顧蘊寧卻沒走，而是問：「寧奶奶，程爺爺，您女兒身上有沒有什麼胎記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