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車是陸凜的吧？」

　　之前鬧的那麼多事兒，家屬院就沒有不認識陸凜車的。

　　二號院的主人大家猜測許久，但一直沒見露面，因而更受關注。

　　誰知道居然跟陸凜有關。

　　當下有人就猜：「該不會是陸首長被返聘了吧？」

　　陸正國的大名，家屬院沒有不知道的。

　　堂堂首長，居然被兒媳婦兒舉報下台，也算是前無古人。

　　有那知道陸正國情況的就搖頭：

　　「不可能，陸正國癱了，咋還可能返聘？就算他身體好返聘，也不可能連跳好幾級做司令吧？」

　　「也對。」

　　大家議論紛紛，對新司令好奇極了，但沒人敢上前湊。

　　那可是司令！

　　得到消息的關興懷則拿著早就準備好的資料，準備上門拜訪。

　　結果在門口就被警衛員攔下。

　　「首長不接待訪客。」

　　關興懷也不失望，仍舊笑眯眯的討好：「同志，我是有工作要彙報。」

　　能當上大區副司令的都是參加過抗戰的老將軍。

　　他們脾氣各異，但有個共同點，對待工作都是積極的。

　　關興懷最擅長的便是跟人打交道，隻要能見到人，他就有把握讓司令對他刮目相看。

　　「非常重要！」

　　警衛員猶豫了下，「那你等著！」

　　很快，警衛員請示過，便讓關興懷進去。

　　關興懷壓下心中激動，跟著生活員進了門，不動聲色地打量。

　　他住的小紅樓一共兩層，一共四個房間，一個客廳，室內有衛生間。

　　而二號院卻比他住的院子更大了一倍，雖然同樣是兩層，但有七個房間。

　　應該是剛住進來沒有修整的原因，屋內陳設看起來很簡單。

　　客廳擺放了兩張沙發，單人沙發上坐著一位穿著軍裝、頭髮花白的老人。

　　國字臉，大眼睛，威嚴十足。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過來，讓關興懷倍感壓力。

　　關興懷呼吸都放緩了些，腰微彎，臉上露出討好卻不過分諂媚的笑。

　　「司令，我有事想跟您彙報，不知道……」

　　他瞥了一眼老人身邊站著的俊美年輕人，暗示意味濃厚。

　　程三炮皺眉，他對關興懷的第一眼印象就不太好。

　　趨炎附勢的小人。

　　但怕是真的有重要的事，程三炮壓下不耐，冷淡道：「說！」

　　就一個字，卻讓關興懷後背發涼。

　　這個年輕人該不會是司令的親人吧？

　　關興懷有些後悔。

　　他剛剛看到這個年輕人穿著軍裝，就覺得肯定是警衛員之類。

　　也是這個年輕人不對。

　　既然是司令家人，幹嘛要站在旁邊？

　　不知道坐下嗎？

　　話已經說出口便無可更改，關興懷沖年輕人禮貌笑笑，就好像他一切都是為了工作，而不是為了沒有旁人討好司令，這才道：

　　「司令，我這次來，是想讓您了解一下我們隊伍裡的一條大蠹蟲，他晉陞有很多問題，不知道貪了多少人的功勞。這樣的人危害極大，如果不處理，會讓戰士們寒心的。」

　　「哦？」

　　程三炮性格耿直，又帶兵多年，最是了解底層士兵的苦。

　　因此，他對任何冒領功勞的之人絕不姑息。

　　他極為嚴肅：

　　「你說說看。」

　　「是！」關興懷立正敬禮，從包裡拿出早已經整理好的資料，恭敬遞過去，義正言辭道：

　　「司令，您看！這個人叫陸凜，今年才二十五歲，但他已經是團長。可我前兩天在這裡資料的時候發現，陸凜居然提升到大校軍銜！」

　　二十五歲的大校，非戰時期，這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肯定作假！

　　關興懷來告狀也做了很多的準備。

　　之前部隊就有人偷竊別人的功勞，這個人還是陸凜的妹夫。

　　「但我懷疑，其實偷竊軍功的是陸凜本人。而陸正國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就把罪名安在女婿頭上。我已經調查過，陸正國非常不滿意這個女婿，而且，女兒是繼女，陸正國肯定是護著自己的種！」

　　關興懷越說越氣憤。

　　「司令，這些都是被查出來的。沒被查出來的還有很多！陸凜的軍銜莫名提升外，他的妻子顧蘊寧甚至也已經入伍吃空餉。甚至軍銜也不低！這夫妻倆的事必須嚴查！」

　　程三炮早在關興懷說出陸凜名字時，臉色就冷下來。

　　聽他攀扯顧蘊寧，程三炮最後一絲耐心也用盡。

　　他直接拍桌子：

　　「你不知道的事情，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關興懷嚇得腿都差點軟了。

　　剛剛還好好的，司令怎麼突然就生氣？

　　這是覺得他的證據不足？

　　「司令，不是我不仔細調查，實在是陸凜這個人長袖善舞，跟各位首長關係都很好……」

　　「放屁！」

　　陸凜見程三炮氣紅了臉，安慰道：「首長，您別生氣。我來跟他談談。」

　　他壓低聲音，「別嚇到寧寧。」

　　程三炮這才想起女兒和外孫女都在樓上，他硬是把脾氣壓下，不再說話。

　　這一幕讓關興懷對陸凜更加好奇。

　　能讓司令壓下脾氣，該不會是司令的孫子吧？

　　關興懷有心討好，沖陸凜笑笑：「同志，謝謝你！我這個人就是太正直，說話也直接。但如果司令能將這樣的蛀蟲拿下，戰士們肯定會感激司令……」

　　陸凜表情淡然看著關興懷，緩聲道：

　　「我就是陸凜。」

　　正侃侃而談的關興懷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驟然失聲。

　　他瞪大眼睛看著陸凜，眼底驚恐瀰漫。

　　眼前這個高大的年輕人就是陸凜？

　　他跟司令有關係？

　　那他剛剛告狀……豈不是完蛋了？！

　　一瞬間，關興懷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表情由紅轉白，喉嚨裡咯咯作響，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凜沒管他的反應，隻拿起關興懷剛剛拿出的文件，一頁一頁翻看。

　　「六一年三月，我十三歲的時候，第一次獲得集體三等功，當時同行有張常年……」

　　他一連說出五個名字。

　　「六二年五月，我獲得個人三等功……六一年九月，我獲得集體二等功，同行有……」

　　陸凜緩慢地說出自己一次次立功的情況。

　　關興懷赫然發現，隨著年齡的增長，陸凜每年立功的次數都在增多。

　　其中個人一等功就有三次！

　　集體一等功也有兩次。

　　「至於其他的一些行動，你級別不夠，無權知道。但組織和各位首長都可以為我證明，我陸凜從未貪別人的功勞，經得起任何調查。關政委，不要拿你的無知做討好的工具，這顯得你非常可笑！」

　　陸凜的話就好像一個個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除了上次被當眾扒褲子，關興懷從未這麼丟臉過。

　　還是直接丟臉到司令年前！

　　他必須做點什麼。

　　不然司令會怎麼看他？

　　突然，關興懷想到了顧蘊寧。

　　「那你妻子的事怎麼說？她一個女人，就不應該有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