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寧激動不已，拉著陸凜小聲問：

　　「阿凜，那個是不是吳勝利？」

　　陸凜愣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吳勝利就是原本的陸勝利，陸正國的寶貝兒子。

　　隻可惜，曾經讓陸正國驕傲的大學生，現在渾身臟污，拖著廢了的腿跟人搶別人掉在地上的一塊二合面饅頭。

　　陸凜「嗯」了一聲。

　　「看來是吳偉明被清算，他的倆兒子都被趕出來。」

　　「倆兒子？」顧蘊寧看著跟吳勝利打架的那個行動不便的人，「那也是吳偉明的兒子？」

　　「嗯，他叫吳興國，是程素雲生的。」

　　陸凜知道顧蘊寧好奇，就把吳興國跟程順一起坑他反被坑的事說了。

　　「那真是活該！」

　　顧蘊寧拉著陸凜就走。

　　「別看他們，喪氣。」

　　從小吳勝利就欺負陸凜，一家子都不是玩意兒，現在吳勝利這野種得報應了，活該。

　　顧蘊寧真希望他們永遠都不得好。

　　氣鼓鼓的顧蘊寧走在前面，被拉著的陸凜不緊不慢地跟上，臉上的笑意怎麼都遮掩不住。

　　「給我！」

　　吳興國趁吳勝利不注意，從他手中搶走最後一點饅頭，直接塞到嘴裡。

　　食物的香味兒讓吳興國感動得幾乎落淚。

　　親爸前陣子偏癱，後來突然被抓，家裡也被清算，他什麼都沒辦法帶走就被趕走，隻有一身衣服。

　　他媽說是去想辦法，結果一去不回，肯定跑了。

　　吳興國隻能流落街頭，結果卻遇到不知道被誰打斷腿的吳勝利。

　　這個小白臉之前一直在他爸面前裝可憐。

　　吳興國早就看他不順眼，現在有機會，吳興國就專門跟著吳勝利。

　　隻要吳勝利弄到東西，他就搶過來吃。

　　早晚折磨死這個小雜種。

　　吳興國嚼著幹硬的饅頭，看著吳勝利眼底冒著兇光，像是隨時要撲過去咬斷吳勝利的喉嚨。

　　吳勝利悚然一驚，再也顧不上去研究剛剛那個兩個熟悉的人影。

　　他的手滿是凍瘡，但他也顧不得其他，趕緊撐著身子想要遠離，卻被吳興國一把抓住腳腕給拖回來。

　　「去哪兒？你就給我在這裡磕頭，讓人給點吃的！不好好乾，我打死你！」

　　吳勝利身上挨了兩拳，痛得淚流滿面，不得不對著過往的行人磕頭。

　　他一邊磕頭，心中滿是不解。

　　明明他從小就生活富足，養父是首長，親媽是醫生。他媽說給他存了一萬多塊錢，養父的一切都是他的。

　　可親媽被下放，杳無音訊；養父丟了工作不說，還癱瘓了，一無所有。

　　好不容易找到親爹，結果過了沒兩天好日子，親爹也倒了。

　　難道，他就不能有富貴？

　　不對……

　　不應該是這樣的！

　　吳勝利喃喃自語，吳興國嫌煩了，一拳就打過去，疼得吳勝利不敢再胡思亂想，趕緊磕頭。

　　……

　　時間飛快，還有十天就要過年。

　　程三炮老兩口要搬去小紅樓二號院，他們跟女兒之前分開太久，在之後有限的生命中，他們並不想骨肉分離，因此程素素跟顧硯清也一起搬過去。

　　兩人恢復了工作，但現在正是寒假，並不需要去學校。

　　至於以後上班，陸凜已經買了一輛幸福250摩托車，並教會顧硯清騎，這樣上下班也方便。

　　至於汽油，程三炮的供應足使用。

　　孫老看著他們收拾東西，眼底的不舍都快溢出來。

　　他早已經將程素素當成親女兒看待，現在她驟然要搬走很是不適應。

　　但人家是親爹媽，他根本連開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

　　孫老去自己的地窖，將早就準備好的養身葯都拿出來，交給程素素：

　　「素素，你爸媽這幾年受磋磨，身體虧空大了，你平時辛苦點，這葯一周吃兩次，飯後吃……還有這個，是給你泡腳的……硯清咳嗽……」

　　孫老絮絮叨叨，總覺得叮囑不完。

　　程素素很意外，「爸，你不跟我們一起過去住嗎？平時你工作也就兩天，其他時間我們完全可以住一起啊！」

　　「什，什麼？」

　　見孫老一臉懵，程三炮一拍腦袋：

　　「我怎麼就忘了跟老孫你說。我那房間多，老孫你就住我旁邊，咱們老哥倆沒事兒可以一起釣魚。我之前就看好了，家屬院後面那條河肯定不少魚。」

　　但之前他是被下放人員，別說釣魚，活動範圍都受限制。

　　他眼饞很久了！

　　寧春霞笑道：「平時你工作就住城裡，其他時間咱們一家人就住一起。到時候還要幫寧寧調理身體、帶孩子，親家你可不能躲懶。」

　　對上這一雙雙含笑的眼睛，孫老這才明白，親家是真的把他也計劃在往後的生活中，而不是假客氣。

　　他頓時笑起來。

　　「我巴不得能多照顧孩子！釣魚我也很擅長，三炮，到時候咱們比一比。」

　　「比就比，」程三炮急道：「但我也喜歡孩子，可不能讓你自己霸佔孩子。」

　　「那你們一起帶！」寧春霞無奈失笑，懶得搭理這幼稚的小老頭，轉身去跟女兒收拾東西。

　　他們都留了一部分衣服、日用品在這邊。

　　說不準哪天要來市裡，還要住這邊的。

　　但過年肯定要在小紅樓。

　　等顧蘊寧小兩口回來，行李都收拾差不多，後勤部的車已經拉了一車過去。

　　寧春霞招呼道：

　　「寧寧，你跟姥姥和姥爺坐一輛車吧？」

　　程三炮的配車是一輛紅旗CA770轎車，舒適度高，比吉普更適合孕婦乘坐。

　　「好呀！」

　　顧蘊寧親昵地挽著寧春霞的胳膊，最後程素素陪著女兒和母親坐在後面，程三炮坐副駕駛位。

　　陸凜開車載著嶽父。

　　李秘書開車護送孫老。

　　一家人三輛車，直接開進大院二號院，引起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