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上位者,為愛低頭
宋白初被沈硯安攙起,站在鐵制長椅上,視線與他齊平,觸及他的目光,垂眸擦淚,微顫的肩膀,失控的情緒也被緩緩壓抑下來。
她聲音因為哭過而沙啞,「沒什麼。」
沈硯安看著宋白初眼尾泛紅,鼻尖也是紅的,小臉蒼白如紙,很憔悴。
他伸手想將人摟在懷裡。
一道冷沉的聲線從後傳來。
「不要為難小初。」
「事情不是董勤所說的。」
「我想看看孩子,碰巧遇上。」
沈硯安轉頭,顧雲深坐在病床上,渾身是血,看來董勤給了他不小的教訓。
怕什麼來什麼。
顧雲深被教訓成這樣,而她心軟了。
為顧雲深落淚?
沈硯安神色很淡,帶著一抹嘲諷,「顧總怕不是忘了,你沒有資格看孩子。」
顧雲深微愣,後又是釋然的表情,神情很溫和,「原來小初還沒和沈局商量?我會放棄念惜的監護權,想在進去之前,和孩子們相處一些時間。」
「也沒多少時間不是嗎?沈局一手謀劃的,應該比我清楚多了。」
沈硯安蹙眉,回看,見宋白初垂頭不語。
他聲音壓得更低,「回家。」
顧雲深眉頭一點點皺起,看著宋白初無措地看著地面,尋找她的鞋子,而沈硯安不止兇巴巴的,還冷漠地看著。
他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恨不得下床給沈硯安一拳。
他捧在掌心數載,從未冷落過她。
而沈硯安憑什麼?
這個剎那,沈硯安身後出現了一個人,直接一拳砸了過去。
沈硯安抓住董勤的手,將他過肩摔,摔在了急診大廳之中。
周圍有驚呼聲。
董勤本被顧雲深打斷了一根肋骨,皺眉嗚呼哀哉,「阿硯,你出手太狠了。」
沈硯安沒有理會董勤,伸手去抱宋白初。
宋白初看著沈硯安緩緩靠近的手,抵觸朝後縮身。
她擡眸,觸及他微冷的目光。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僵在那兒。
董勤爬起來,擋在了兩人之間。
「今天誰都別想帶她走。」
董勤直覺他們之間不對勁,恐怕是因為那個陸靜晚。
董勤看過從陸靜晚手機轉發來的郵件,雖然病例名被隱藏,隻標記了1號病人,但是病人的身高體重等體征與宋白初幾乎無二。
董勤幾乎可以確定就是宋白初。
他也調查了陸靜晚,發現她是一位來自西雅圖的心兇外科醫生。
心兇外科醫生,心臟病,小初。
董勤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陸靜晚恐怕是沈硯安給小初找的醫生。
可是,這個醫生不幹人事,毫無醫德。
攥著小初的病情恐嚇小初。
而小初看來並不清楚自己的病情,結婚那天也沒有相信陸靜晚的話。
沈硯安,怎麼能找這樣的醫生給小初看病?
病還沒治好,人已經被氣得病上加病了。
董勤對沈硯安,現在是滿心埋怨。
沈硯安渾身散發著強勢的氣場,聲音寡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就像沒有溫度的冰,「讓開。」
「阿硯,不行。」
董勤的肩膀就被沈硯安按住了。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沈硯安的聲音冷若冰霜對著董勤,而目光更是冷淡,看著宋白初。
宋白初從沒見過沈硯安這樣,抵觸地看著他。
「她不想跟你走。」
「她是我妹妹,我不許你勉強她。」
董勤的胳膊在下一秒就被沈硯安卸掉了。
宋白初驚嚇得睜大雙眼,看著董勤吃痛倒下。
她伸手想攙扶董勤,而下一瞬,手腕就被沈硯安捉住了。
董勤跌坐在宋白初身邊,仍然不肯退讓,擋在那裡,艱難地擡手捉住沈硯安的手腕,「放開她!」
宋白初慌張地拉住董勤的手,她想起上一次沈硯安卸掉顧雲深胳膊的事,和剛才卸掉董勤胳膊是一樣的輕而易舉,她突然意識到,沈硯安其實是很兇的一個人。
她擔心他們起衝突,擔心周圍人的目光。
沈硯安垂眸,目光就停留在宋白初白皙的小手上,和他們的手相比真的太小了。
而此時,她的手拉著董勤的手。
「念惜和航航應該回家了,」宋白初對董勤說,「我想回家了。」
董勤隻好鬆開了沈硯安的手,轉而抓住了宋白初抽離的手。
他坐在長椅上,這個角度隻能仰望宋白初,玻璃鏡片後黑眸露了出來,眸光裡有很深的擔憂,「你有需要打給我,不要讓人欺負你,知道嗎?」
董勤與秦淑蘭長得不太像,可此刻深深凝視而來的目光,讓宋白初感到幾分親切與熟悉。
她點了點頭。
沈硯安看著董勤抓著宋白初的手,心頭一陣煩悶。
在董勤鬆手的瞬間,沈硯安將宋白初橫抱在懷,大步離去。
宋白初怕自己摔下去,伸手摟住沈硯安的脖子,可觸及他冷峻的臉龐,將目光挪開了。
董勤看著兩人貌合神離的樣子,蹙眉。
顧雲深冷冰冰的聲音就傳過來了,「欺軟怕硬,扒著我不放,而真正傷害小初的人,你連動都不敢動!」
「窩囊廢!」
董勤轉眸,盯著顧雲深。
「顧雲深,你哪來的臉說別人?」
「你的賬明明白白,我們有的算。」
「你別想裝傻充愣,扮可憐,以為能接近小初。」
「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再傷害她。」
「而他,要是做了對不起小初的事,我也不會放過他。」
這時,警察過來。
「和解嗎?」
「不和解!」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尋釁滋事各罰500元,拘留7天。」
兩人對視了半晌,最後和解了。
…
沈硯安將宋白初抱上副駕,彎腰進去給她扣上了安全帶。
兩人臉離得極近,沈硯安朝宋白初擡眸,聲音很淡,沒有什麼情緒,「有想過和我商量嗎?」
宋白初垂眸,避開沈硯安的目光,一言不發。
沈硯安沒有強求,退離座位關上了車門。
而他沒有上車。
宋白初透過擋風玻璃看著沈硯安走進醫院旁邊24小時便利店,出來時手裡夾著一隻香煙,一點猩紅在他指尖忽明忽暗,而他修長挺拔的身影也隱在了陰暗中。
可她知道,他的目光是朝著她看的。
她從沒見過沈硯安抽煙,而此時他也沒有打算抽煙的樣子,隻是香煙一點點在他指尖被燃盡了。
沈硯安站在那兒,平復波瀾的情緒。
他知道,他剛才在裡面動手卸了董勤的胳膊,嚇到她了。
他本不是良人,而她不需要知道。
沈硯安將煙頭掐滅在路邊的垃圾桶煙灰缸內,走到副駕拉開了門,半個身子矮進了位子,擡起了宋白初的小腿。
她腳踝紅腫,帶著一抹藥酒味。
在剛才他們的衝突中,摔了。
宋白初驚訝時,想掙開時,鬆軟的拖鞋套進她的腳。
她目光對上了他的回眸。
沈硯安擡手捋了捋宋白初淩亂的碎發,而宋白初躲開了。
他的手頓在她臉龐,目光陰鬱地看著她。
腦海使勁地轉,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老婆,我哪裡做錯了,告訴我。」
沈硯安不想忍了,他受不了被她冷落,大手扶著宋白初的側臉,讓她看著他。
「我想和你商量的,」宋白初觸及沈硯安淡漠的目光,伸手拉下他的手,「顧雲深以放棄念惜監護權為條件,希望可以見一見念惜和航航。」
「我覺得可以。」
「你呢?」
她鬆開了沈硯安的手,手就被沈硯安握在手裡。
沈硯安強勢地握住宋白初的手,目光幽暗,「我的人要在場陪同。」
她在轉移話題。
心裡有事瞞著他。
「我會陪著他們。」宋白初說完。
手就被沈硯安拽在了懷裡,因為力道,上身也被拽離了椅背。
她錯愕擡眸,臉就被沈硯安的大手攥住了。
「我讓齊治去陪著。」
她怕顧雲深會做出什麼事,讓念惜和航航喜歡上他。
她想自己去盯著。
可她知道,沈硯安不喜歡她這樣。
她點了點頭。
沈硯安感受到宋白初的乖順,大手撫摸著她的臉龐,湊近了想吻一吻她,撫慰一下自己的心。
而她撇開臉,淚水瞬間從她眼尾掛落。
兩人的臉頓在那兒,氣息也纏在那兒。
她強撐著說,「我不舒服。」
沈硯安鬆開了宋白初,為她關上了車門,拿出手機,打給了林晚秋。
待沈硯安上駕駛位,宋白初的手機就響了。
看到來電。
宋白初指尖發麻,但還是按了接聽。
她聽到念惜和航航被接去了沈家莊園,沒有辦法地答應了。
沈硯安啟動車子,看著宋白初沒有什麼情緒地敷衍自己的母親,他黑眸憂鬱更深。
他猜不透,是什麼事情,連她一向都很尊重的母親,都不好使了。
「媽,」宋白初覺得這個稱呼好諷刺,「讓我們去一趟沈家。」
沈硯安淡淡回一個「好」,雙手轉著方向盤。
宋白初目視前方,目光慢慢而不自覺地看向了沈硯安。
陸靜晚是沈硯安的小三嗎?
因為被她發現了,所以他匆忙把陸靜晚嫁人了?
她生不了,所以林晚秋同意讓陸靜晚生孩子?
可是,事情原本不用這麼麻煩的。
宋白初忍著鼻尖酸澀,伸手拉了一下沈硯安的袖子,「局座……」
聽到宋白初這麼稱呼他,沈硯安大感不妙。
他將車子停在了路邊,轉身看她。
兩人面對面,宋白初紅著眼眶,和沈硯安說,「我會為你效勞一輩子。」
「你真的沒必要擔心。」
「我們離婚吧。」
這個瞬間,一輛加長貨車打著探照燈朝他們橫衝直撞。
沈硯安撲向了宋白初,解開她的安全帶,將她抱向自己的方向,拉開主駕的門,跳出了車子,滾到了馬路邊。
不到2秒,車子被加長的貨車撞出十幾米遠。
撞擊聲混著劇烈的剎車聲,響徹耳際。
沈硯安失去了平日裡的從容不迫,將宋白初攙起來,大手從她頭頂摸下去,回到她的心臟,慌亂的聲音問她,「有沒有哪裡受傷?」
「哪裡不舒服嗎?」
觸及她被嚇傻的小臉,將人抱在了懷裡。
「老婆,」他心跳失序,捧著她的臉,「別嚇我。」
「說說話。」
宋白初回過神來,眼淚啪嗒往下掉。
她剛才轉臉和沈硯安說話,沒有發現有車子撞過來,隻是一道強光閃過,沈硯安突然撲向了她,將她抱出了車子,滾在地上,眼裡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恐懼與心慌,隻有傷感。
她發現他沒有聽到,她剛才說的話,而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說一遍了。
她將臉埋在沈硯安懷中,鼻尖是他清洌淡墨的氣息。
原來,她已經開始貪戀他。
她低聲回,「我沒事。」
交警,警察,救護車很快趕到現場。
沈硯安槍傷未愈,又抱著她跳車,後背的傷口崩裂了一點,他不想去醫院,在救護車內被重新縫合。
齊治等人趕到。
「局座,是一場意外。」齊治調查後,「貨車司機打瞌睡。」
沈硯安不放心,「跟進,查清楚。」
齊治點了點頭。
宋白初坐在救護車的角落,垂著頭。
「還去嗎?」
沈硯安伸手拉宋白初,她沒有了剛才的抵觸,很乖巧坐在他腿上。
「傷口疼嗎?」宋白初問他。
「不會。」
沈硯安摟了摟宋白初的細腰。
「去吧。」宋白初低聲。
沈硯安依宋白初,兩人很快到了沈家莊園。
沈硯安下令禁言,車禍的事,林晚秋他們並不知道。
聚會很熱鬧,是沈國良的一些鄰居好友。
「師兄,你們怎麼在這?」宋白初見到蕭承廷,神色緩和了許多。
畢竟,其他人,她都不熟。
「剛才去接念惜和航航遇上的,就邀請了蕭教授和童童一起過來了。」林晚秋解釋道,詫異發現他們衣服髒兮兮的,「去裡面換身衣服出來?」
「嗯。」
宋白初這才意識到,剛才兩人摔到草地裡了。
「宋小姐,等會過來一起玩。」呂清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和沈如宜還有幾個人在打麻將。
「小初應該不會玩吧。」蕭承廷道,「清辭他們打得很兇。」
「很兇?怎麼兇?」宋白初不明白。
細腰就被沈硯安握住了,他彎腰另一隻手從她膝蓋窩穿過去,將她抱起,一言不發朝內院走去。
林晚秋與沈國良面面相覷了一眼,直覺不對勁,但人多也不好問,轉身招呼起來。
…
院內。
沈硯安將宋白初放到床上,他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宋白初還坐在沙發上。
沈硯安站在宋白初面前,大手落在她頭頂,輕輕摩挲了兩下,「怎麼了?」
「我要穿褲子。」
宋白初雙腿摺疊縮在沙發上,低著頭,看著茶幾上傭人送來的裙衫。
她滿身吻痕,見不了人。
沈硯安看了宋白初一眼,她面無表情,如果換作平常,她會很羞澀,也會瞪他。
而現在,隻是在平鋪直敘一件讓她煩惱的事。
沈硯安起身拉開了衣櫥,全部是裙子。
「我讓如宜送一套過來。」
「嗯。」
沈硯安離開時,站在門邊,凝視了宋白初好一會兒。
她剛才喊他『局座』,一定有話和他說。
後邊的話,一定不是他想聽到的。
而現在,她不說了。
沈硯安交代了沈如宜之後,坐在院子的太師椅上,面前是一池錦鯉戲水。
蕭承廷坐在沈硯安身邊。
「局座,陸靜晚是你的情人嗎?」
沈硯安蹙眉。
「你安排她嫁人的事,小初知道了。」
「不要傷害小初,好不好?」
「跟這個女人斷乾淨吧?」
沈硯安雙手搭在椅把,神色莫測。
蕭承廷看著沈硯安不溫不火的樣子,有些壓不住怒火,「我放手了,成全你了。可你不能給我這樣的反饋,你不能這樣對她。」
「沈硯安,把那個女人解決掉!」蕭承廷激動起身,居高臨下。
蕭承廷對沈硯安一直以來都非常尊敬。
他對蕭承廷而言亦師亦友,又是救命恩人。
可現在他這副冷漠的樣子,讓他非常生氣。
「你要留著那個女人,我就把小初帶走。」蕭承廷威脅他,警告他。
沈硯安擡頭,看著蕭承廷,淡眸聚起冷意,聲音淡漠,「不自量力。」
他很少對什麼人釋放惡意。
蕭承廷耍盡手段,他當他是朋友,容他,恕他。
可今晚,他心情不好。
他也有口出惡語的時候。
蕭承廷錯愕地後退了一步,「你要留著那個女人!」
「清辭說對了。」
「你千方百計把人娶回去,因為她是秘鑰。」
「你娶到手了,她逃不掉了。」
「你就養小三,養情人,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沈硯安,我看錯你了。」
蕭承廷勃然大怒,情緒激動,而沈硯安神色淡淡坐在那兒,讓他滿腔怒火尤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偃旗息鼓。
這時候,宋白初從內院出來。
沈硯安轉頭看向宋白初,宋白初一瘸一拐地被沈如宜扶著,精緻的小臉蒼白如紙,雙眸含著笑意,跟著林晚秋和叔叔阿姨們打招呼。
林晚秋非常高興,炫兒媳婦呢。
「我兒媳婦不是京市人呢,屬於人生地不熟,你們要多多關照。」
「放心吧,晚秋……」
「你的兒媳婦,不就是我們大家的嗎?」
「就你命好,要女兒有女兒,要兒媳婦就有兒媳婦。」說話的是張輝的夫人,「我家這個混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我喝上媳婦茶呢。」
「哎喲,我們硯安不是這麼大了嘛。你們浩兒還小。」林晚秋笑得花枝亂顫,兒子有本事,兒媳婦漂亮溫婉,還開了公司。
如果,他們再要個孩子就完美了。
林晚秋想到這裡,感慨萬千,鼻尖一酸,將杯中的酒飲盡,再看宋白初……
她捫心自問,如果是陸靜晚那樣的,嫁給硯安,她願意嗎?
人家可是十全十美的女人。
要樣子有樣子,要本事有本事。
還能給他們沈家要孩子。
她自然是願意的,可沈家想要這樣的兒媳婦,兒子想要這樣的老婆,輪不到陸靜晚,放眼整個京市,有頭有臉家的閨女,任他們沈家,他們兒子挑。
哪怕二婚,也輪不到陸靜晚。
她怎麼敢大言不慚跑到她面前,跟她要孩子。
她都敢這樣做,那又對小初做了什麼,才會激得小初把人推了,又把人打了。
林晚秋心思細膩,又是從人堆裡混大的,後來嫁給沈國良更是八面玲瓏了許多,怎麼會察覺不出來,剛才電話裡,宋白初淡漠的態度。
更何況,兒子隨母。
兒子能察覺到,她這個媽媽怎麼會蠢過他。
一定出事了。
「小初,累了吧?」
「去硯安那兒坐會?」
宋白初朝著沈硯安看過去,對視上沈硯安的目光,他好像坐在那看了她很久了。
「宋小姐,一起來玩呢?」另一邊的涼亭裡,呂清辭喊了喊宋白初,「三缺一。」
宋白初看回林晚秋,「我想和呂小姐玩會。」
林晚秋微楞,「好,去吧。」
看著宋白初走向呂清辭的背影,林晚秋心尖瀰漫出無止盡的傷感。
真是很乖啊。
讓她離開硯安,她就離開了。
讓她留下,她也留下了。
甚至……
林晚秋知道,如果她讓她再走,她也會走的。
就像現在,她受了委屈還是留在這裡。
宋白初落座麻將桌旁,摸了摸麻將,「怎麼玩的?教我?」
呂清辭擺出老師傅的樣子,和宋白初說了有一會兒,「開打了。」
張浩:「嫂子,邊打邊學,很快上手的。」
張浩說完這句話,領子就被揪了起來。
沈硯安坐在了宋白初鄰座。
宋白初很認真地記牌,邏輯思維頂級,很快就摸透了方法。
「哎呀呀,不能這樣。」
「夫妻不能同桌,有合謀,喂牌的嫌疑。」呂清辭叫了起來。
宋白初擡眸,才發現沈硯安坐在了身邊。
「那我不玩了。」宋白初說完,手就被沈硯安握住了。
呂清辭嘴角抽了抽,「算了算了,宋小姐是新手,我給她面子。想必你堂堂大局長,也不會做小動作。」
宋白初掙了掙手,沈硯安就放開了。
沈家的麻將桌,不是電動的。
林晚秋覺得電動的,沒有摸麻將牌的快感。
四人上手洗牌。
兩人的指尖若有似無地碰觸到一塊兒,宋白初的心隨之輕顫,目光落下一片暗影。
呂清辭環視一圈又叫了起來,「你們三個是一家,豈不是三打一。」
「承廷,你要給我當軍師。」
蕭承廷便矮下身子,雙手撐在呂清辭椅背,很耐心地和呂清辭說,「局座也是新手,如宜也打不過你,你放心。」
呂清辭聽到蕭承廷這麼說,一下子就開懷了。
打了三圈,沈硯安一直在給宋白初喂牌。
宋白初胡個不停,明明心情很差,可一直在贏,就很開心。
「完蛋了,清辭。」
「我又胡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話,情場失意,賭場得意。
老話,真是,誠不欺我。
呂清辭嗷嗷叫,一臉哭喪。
「哥,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剛看到你摸了一張四萬,你為什麼打五萬?你不用湊牌嗎?」沈如宜扒拉著籌碼,沒好氣地說。
「你輸的,我給。」
沈硯安神色淡淡,聲音壓得很低。
沈如宜又來了精氣神,這會兒邢晉來了。
「晉哥,你來替我打。」沈如宜,「給我出出氣。」
邢晉看了沈硯安一眼,「要替也是替阿硯,哪有打麻將夫妻一起上桌的道理。」
「全部嫂子一人贏了?」邢晉看了一眼宋白初前面堆成小山的籌碼,觸及宋白初吃驚的表情。
「阿硯,你是不是喂牌了?」邢晉直接上手推沈硯安面前的麻將牌,亂碼。
「喂喂喂,你為了哄老婆不帶坑我們小宜和呂小姐的。」
「沈大局長!」呂清辭屬於有氣就撒,「你做了什麼事,要坑我幾十萬哄你老婆?」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喊我爸來反貪污了!」
邢晉和呂清辭一唱一和。
「我當人證!沒這個道理嘛。」
「幾十萬???」宋白初驚呆了,看著桌面堆在那裡的籌碼。
「嗯,嫂子,我們十萬打一圈。」沈如宜說。
宋白初當即就把籌碼推出去了,「還給你們,錢我不要了。」
「那可不行,作弊了,就得罰,再掏一倍出來。」邢晉咋咋呼呼。
「掏幾十萬???」宋白初皺著小臉,「是這樣的規矩?」
「嗯嗯。」沈如宜頭點得特別認真。
能坑一筆是一筆。
反正他哥有錢。
可盾鏈的員工,月工資才要幾十萬呀。
宋白初這才想起罪魁禍首,哀怨地瞪了沈硯安一眼,撞上他幽深的淡眸。
沈硯安不動聲色看著宋白初,宋白初又不想開口。
「嫂子,你是公司經理呢,幾十萬是小意思呢。」沈如宜直接把手機掏出來,「嫂子是微信,支付寶?」
這下子尷尬了。
上次決定離開沈硯安,向矽谷大使館申請簽證開始。
她已經把自己的財務狀況捋過一遍,她給自己預計還能活十年。
她比任何人清楚母親是40歲沒了。
她不確定未來10年能不能積累更多的財富,留給航航和念惜,她得保住現在的。
宋白初拉了拉沈硯安的手,沈硯安就抓住了她的手。
「我替小初給。」
「她公司剛上軌道,不容易。」
蕭承廷說完,立刻被呂清辭踩了一腳,「人家有老公,要你這個師兄多事嗎?」
「你當自己是誰呢?」
邢晉目光發亮,「喲呵……」
這邊也有熱鬧看啊。
「蕭教授是吧?好像是嫂子乾兒子的爸,這個關係掏點錢,好像也可以。」邢晉戳了戳沈如宜。
沈如宜立刻附和起來,「當然可以了。」
隻要有錢收,誰給都行。
蕭承廷揉了揉被呂清辭踩痛的腳,犀利目光撞上沈硯安漫不經心的回視,有些不管不顧的勁頭,「這個關係是可以的。」
呂清辭頓時推了麻將牌,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呂清辭說走就走,蕭承廷把手機放在了桌面。
「小初,密碼是你的生日,你拿去轉。」他轉身,大步朝外追出去。
呂清辭站在門口,聽到這句話,更是火冒三丈。
見兩人出門,邢晉連忙拉起沈如宜。
「我錢還沒收到呢。」
「看熱鬧去呀。」
「你還怕你哥嫂跑了呀。」
沈如宜想想也對,就跟著邢晉出門了。
涼亭,就剩下宋白初和沈硯安坐著。
宋白初眼睛盯著蕭承廷的手機。
蕭承廷的手機就被沈硯安扣在手裡,才讓宋白初回過神來。
她意識到手被沈硯安拉著,想抽出來,沈硯安卻抓得更緊。
沈硯安解鎖了蕭承廷的手機,點進了相冊,一張張滑過去,一張張刪掉。
全是小初的照片。
他臉色越發冷沉。
刪到最後,沈硯安將蕭承廷的手機扔進了湖裡。
從照片到素描,這麼多才多藝。
科學家,美食家,畫家……
沈硯安皺眉。
「你怎麼把師兄的手機扔了?」宋白初連忙起身,想去撈手機,人就被沈硯安扣在懷裡,按在了懷裡。
忍不下去了。
沈硯安捧著宋白初的小臉,「老婆,我和陸醫生隻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安排她結婚,隻是因為她想攀高枝,心思不正,索性打發了。」
「不是我情人。」
「我有你了呀,怎麼會在外面養什麼情人?」
宋白初烏黑的長睫撲閃,睜大了雙眼,眼眶一點點見紅,淚珠掛下來。
沈硯安摟著宋白初的細腰,大手扣著她的後腦,將她的小臉扣在頸窩裡。
「小傻瓜,你會哭會鬧,哄你一個已經要很多時間精力了。」
怎麼會把陸靜晚想成是他的情人。
他的眼光有這麼差嗎?
他是瞎子嗎?
「我讓齊治把我每天的行程傳閱給你,好不好?」
「他們24小時跟著我。」
「要做壞事了,他們會跟你說。」
「他們比你更怕我在外面亂來。」
「你要學會用人了,老婆。」
「懂不懂?」
宋白初擡頭與沈硯安平視。
沈硯安擡手捧著她的小臉,給她擦淚。
「為什麼喂牌給我?」
「哄你高興。」他聲音很淺,也很好聽。
她有時候是感覺得到的,沈硯安會哄她。
可他從沒親口說出來過。
宋白初的心被沈硯安的話猛烈地撞擊,發麻發癢。
「我沒你也會贏。」
「你惹的禍,你把錢給他們。」
「我以後再也不打麻將了。」
「這麼貴……」
「又不好玩……」
她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哭腔,聽上去就像在撒嬌。
可他知道,她沒有。
她沒有撒嬌,他已經頂不住了。
「親親我吧,老婆。」沈硯安垂眸,氣息微熱撩過宋白初的唇,目光晃動。
求求她,安撫他一下吧。
宋白初小臉微熱,慌張地四下看了看,她把目光轉過去,一直在看熱鬧的長輩們,頓時假裝各種忙碌。
她臉就更紅了,「這裡?不好,不好。」
沈硯安就將宋白初的後腦扣住了,他傾身而來,吻上她嘀咕的小嘴。
克己復禮,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