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你怎麼那麼賤啊
餐廳,雅俗共賞。
宋白初坐在靠窗的卡座,頻頻看錶。
這時,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宋白初皺眉,揚手喊服務員,「買單。」
秦鶴川按住了賬單,「以後,宋小姐來餐廳吃飯不收費。」
宋白初不想和秦鶴川糾纏,起身朝外走。
而俞明微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眼中的嫌棄,毫不掩飾,「跟我進來。」
命令的話語。
俞明微率先朝包廂走去,宋白初並未猶豫。
秦鶴川最後進來,關上了門。
「知月自小乖巧,做不來壞事。」
「警察卻扣留了她,說和近來的黑客有關?甚至不讓我們見面和保釋。」
「是不是你做的?」
「對我母親,你的態度也是這麼惡劣嗎?」宋白初看著刻薄的俞明微,不禁反問。
俞明微愣了幾秒,「你提她這個不孝女做什麼?」
「她哪裡不孝?
「給她準備了那麼好的婚事,她卻一聲不吭跑了,害得秦家差點一無所有。」俞明微口吻裡的憎惡明顯。
原來董勤說的都是真的。
當年,母親真的是逃婚。
「她不喜歡那個男人,你憑什麼逼迫她?」宋白初拔高了音量。
「婚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俞明微理所當然說道,「位高權重的男人,有什麼不好的?」
「你不也是拋棄了你的前夫,選擇了沈硯安嗎?」
「她不喜歡就是不好。」宋白初斥責。
「我沒時間跟你翻一個死人,三十五年前的舊賬!」俞明微冷冷打斷,「告訴我,怎麼樣才肯放過知月?」
三十五年前?
宋白初愕然。
董勤說的是30年前,1995年的事。
「我母親是35年前逃婚的?」
「是啊!」俞明微不耐煩說道,「讓沈硯安把知月放回來,你母親AI投影的代碼就是你的。」
董勤的照片是真的,俞明微也沒有理由騙她。
那中間的五年,母親在哪裡?
宋白初重新拿出那張照片,想從照片中看出幾許端倪,突然雙眸微睜,看到了母親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上面是傷痕。
鞭傷。
她去過秦家園林,而照片的背景明顯不是園林,而是一個公館的樣子。
「我母親35年前離開秦家之後,就沒有回來過嗎?」
「怎麼又提那個不孝女。」俞明微蹙眉,「連她爸爸死了,都沒有回來奔喪。」
「我詛咒她死在外面,而這個不孝女還真的死在了外面。」俞明微盯著宋白初微微蹙眉,說的話非常惡毒。
宋白初聽到這些話,怒懟地盯著俞明微,「我不稀罕你的AI投影代碼,而且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能用我母親的人像建模公佈於眾。」
俞明微擡高音量,「我是她母親。」
「你根本不配做我母親的媽!你擺布她的婚姻,詛咒她。」
「我不會讓我母親的人像為你所用。」宋白初說完走出餐廳。
她要去找董勤問清楚。
他是從什麼地方放走母親的?
母親身上怎麼會有傷?
…
雨水讓視野更加昏暗的餐廳小巷內。
董勤的手槍對準了夏微的太陽穴.
夏微喉嚨發緊,雙手舉過頭頂,不可置信地對董勤說,「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不是沖著秘鑰來的嗎?」
「秘鑰就是宋白初。」
「她想殺了你啊!」
此時,宋白初從包廂內走出來。
「你看到她的公文包了嗎?」
「她筆記本電腦就在她的公文包內,系統一定在電腦裡。」
而董勤冰冷的槍頭往夏微的太陽穴逼近,他問,「為什麼讓我殺了她?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
夏微完全不明白董勤的意思,但她不敢不答,「她搶走了沈硯安!」
「沈硯安本該屬於我!是她的出現打亂了一切!」
「我恨死她!」
「夠了嗎?」
「我們的目標是一緻的!」
董勤打開了手槍的保險,嚇得夏微驚呼起來,「你在幹什麼!」
而這個瞬間,董勤另一隻手捂住了夏微的嘴,將夏微的聲音堵住。
他臉貼在夏微臉的身邊,握著手槍的手微微發抖,嚇得夏微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們看著宋白初舉著傘,從餐廳走出來。
董勤看著宋白初從眼前漸漸消失。
他貼在夏微耳邊的聲音,陰冷至極。
「你不該對她動了殺念。」
「為了一個男人?」他冷笑,嘲諷,「就要犧牲掉她一條命?」
「你怎麼這麼賤啊!」
「惦記上人家的丈夫,就要殺掉這個丈夫的妻子!」
「不止賤,還惡毒。」
夏微嗚嗚叫,嘴被董勤堵住,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知道她是誰嗎?」
「是我最愛的那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挂啊。」他扣動了扳機的瞬間。
後腦勺被抵住了冰冷的手槍。
「警告蘇漾,警告舒晴,現在直接要滅口夏微。」
「兒子,你根本就不想對付她!」
「你想對付的人,從一開始就是我!」董峰渾厚的聲音從董勤身後傳來。
董勤頓住了。
「你居然在每一次我交代給你的任務裡,留下了把柄。」
「你故意留下了把柄!」
「你想讓沈硯安抓到你的把柄,你想掀翻董家!」
「我們對你那麼好!」
「我全心全意栽培你!」
「你母親對你更是無微不至!」
董勤想不到對峙的那天會來得那麼早,他還沒來得及和宋白初說一句真話。
他放開了夏微,緩緩轉身,看向拿槍對準他的父親,董峰。
「我是怎麼來的?嗯?」董勤發笑。
董峰的目光發暗。
「你強-暴了我的母親,那個女人鞭笞了我母親整整五年!」
「這是我和秦淑蘭之間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我給了你不止一次的生命!阿勤!」
「我沒有對不起你!」
「而你太讓我失望了。」
董峰的手槍從董勤的頭,挪到了他的心臟,扣住了扳手。
槍聲在小巷響徹。
夏微捂住雙耳,尖叫起來。
而董勤倒在了地上,鮮血在他身下蔓延。
他睜著的雙眼,血絲斑駁,流下了淚水混到了血水和雨水裡。
這折磨的一生終於結束了。
隻可惜,他沒能和他的妹妹相認。
幸好,他沒有把她拉入深淵。
深淵裡,有他和秦淑蘭夠了。
他最痛恨的男人,董峰,全心全意地栽培他。
他最痛恨的女人,董峰妻子,如沐春風般關愛他,幾乎傾盡了所有的心力。
他的母親,秦淑蘭,在無數個深夜裡,在他的噩夢裡告訴他,要回來看望他,要回來顛覆一切。
他在他們三人的折磨下,漸漸長大。
突然有一天,倒下了。
醒來後,他的身體長了一顆不屬於他的心臟。
讓他噁心透頂的東西。
他有時候會想,就是因為他長了一顆不屬於自己的心臟。
所以,秦淑蘭不回來了。
明知道這裡,有讓她死而復生的方法。
她寧願看著她女兒孤苦無依,寧願死也不肯回來。
她有多麼痛恨這裡,也就多麼痛恨他。
槍聲震天響。
宋白初嚇了一跳,心臟莫名地顫動。
雨傘從手中墜落。
她冒著風雨,朝著槍聲的方向看去,循著槍聲的方向走過去,跑過去。
她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但總感覺她該去看看。
她站在小巷門口,那裡什麼都沒有。
隻餘一灘血水,不斷被雨水衝垮。
彷彿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警車,救護車,接踵而至。
她坐在車內錄口供,驀然地對上了一雙淡漠的目光。
沈硯安撐著傘,氣息不平地站在那裡。
「局座,夫人可以走了。」
沈硯安走到了宋白初面前。
她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幾乎目睹了槍殺案,卻沒有打給他。
沈硯安伸手拉宋白初的手,而宋白初卻錯過了。
她笑對他說,「我沒關係。」
笑得真難看。
沈硯安觸及宋白初蒼白的小臉,將雨傘放到她手裡,轉身朝前走。
他拉開了後座的門,回頭看去,身後竟是空無一人。
遠遠眺望過去,宋白初上了自己的賓士車。
她猛踩油門,絕塵而去。
沈硯安站在大雨裡,用力地關上了車門。
…
宋白初趕到醫院,衝進董勤的病房。
裡面床鋪整潔,垃圾桶空無一物,白天的水果刀和蘋果都不見了。
有護士過來,「顧夫人,這個病房的病人已經出院了。」
「你有他的聯絡方式嗎?」宋白初緊張追問。
「有,我給你找一下。」
宋白初按著護士提供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秒就被接通了。
「誰?」
「我找董勤。」
「阿勤啊,他出國了。」
「突然出國了嗎?」
「嗯。」
「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可以聯繫上他嗎?」
「要幾年吧,也許更久。是特殊的保密型工作,不方便給你聯繫方式。你是哪位?有什麼話和他說,我可以轉告。」對面是一個溫和的女聲,「我是他母親。」
「我……」宋白初目光觸及從電梯走出來的沈硯安,「沒什麼。」
她掛了電話。
「顧夫人,還要幫你查什麼嗎?」
「不用了。」
宋白初有禮貌的回應,一顆心全部系在消失的董勤,和被鞭笞的秦淑蘭身上,甚至沒有發現護士一直喊她顧夫人。
沈硯安淡漠的目光,疏離地看著宋白初。
她渾身濕透,人也在發抖,卻迫不及待地扔下他,趕來了醫院。
來看望誰?
顧雲深?
沈硯安靠近。
宋白初後退,「我自己可以走。」
而沈硯安直接將宋白初抱了起來。
他抱著她上車,抱著她回到香公館,抱著她進了浴室,將人堵在了放滿熱水的溫熱浴缸裡。
他伸手給她脫衣服,她按住了他的手,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硯安攥住了宋白初的小臉,怒火收斂不住,卻也壓低了聲音,「不許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