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惻惻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周秀秀！要是欠揍的話我現在就能滿足你。」

　　「媽呀——」

　　周秀被突然出現的周海嚇得一激靈，察覺到男人聽到自己的胡言亂語後，他撒丫子就開始跑，生怕被周海逮住大卸八塊。

　　其他小孩還以為兩人是在玩遊戲，紛紛加入了追逐的隊伍，一時間，整個場面格外的熱鬧，直把高翠蘭樂得嘴都合不攏，多少年了，從家裡的老頭子走後，這是第一個如此熱鬧的除夕夜。

　　所有的歡樂都是老三媳婦帶來的，高翠蘭比誰都清楚這一點，看向陸菱的眼神說不出的慈愛。

　　他們守歲的時候，陸菱安排了葉子把陳舒窈帶到外婆購置的那套宅子去，好歹是過年，她不放心讓陳舒窈一個人待著，兩個小姑娘剛好能有個伴兒。

　　周秀自告奉勇的說送她們過去，他那大塊頭往外一站，不說話的話，還是有兩分威懾力。

　　他們走後，周煬借著把孩子抱回屋的空隙，詢問自家媳婦：「不是說讓他們少接觸嗎？怎麼不攔著點秀秀……」

　　「大庭廣眾的，怎麼攔？」今晚的相處讓陸菱看明白了自家四弟的想法，正是青春熱血的年紀，一味反對是沒有用的，在她看來，陳舒窈喜歡的該不是周秀這個類型。

　　迎上丈夫擔憂的目光，她解釋：「不用擔心，還有小葉子在，我提點過兩句的，放心吧，那孩子破壞氣氛是箇中高手。」

　　周煬頓時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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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自己對陳舒窈的心思後，情竇初開的周秀連說話都下意識掐著嗓音：「舒窈，下周學校開學，我陪你去報名。」

　　沉浸在心事的陳舒窈擡眸：「啊？」

　　不等她作出回答，兩人中間驀地多出一道人影，喝了兩杯的葉子膽子大了些許，她歪頭看向周秀，不理解道：

　　「你是她爸還是她媽，有那個閑工夫不知道來黑市幫幫我的忙？小心我到菱菱姐面前告你黑狀，一天天的，懶得不知四六……」

　　周秀差點氣得吐血，他把注意力從陳舒窈身上轉移到葉子身上：「我馬上要開學了，沒空管你那一攤子的爛事。」

　　葉子點點頭：「我記住了，黑市裡的事是爛事。」

　　「……」

　　周秀跳腳：「杜招娣！你不要胡亂去我嫂子面前告狀——」

　　「啊啊啊啊！你喊我杜招娣，我撞死你！」

　　兩人在路上你追我趕，就差打起來了，陳舒窈一會兒勸這個，一會兒勸那個，隻覺得頭都大了一圈，看向周秀的眼神是越來越冷，抵達住處的時候基本都不和他講話了。

　　周秀渾然不知，笑著同她告別：

　　「舒窈，我明日再來找你玩。」

　　「滾吧你——」葉子『砰』的一聲把門摔上，她心裡暗暗驚嘆，哪怕沒有自己橫插一腳，估摸著陳舒窈都不會喜歡周秀的。

　　誰會喜歡這樣的幼稚鬼啊，又蠢又賤！

　　她翻了個白眼，把門插上時下意識的去看陳舒窈的臉，這一瞧，竟發現對方臉色有些慘白，葉子一貫心細，連忙湊了過去：

　　「你沒事吧？周秀就是嘴賤，路邊的狗他都要踹兩腳，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陳舒窈笑了笑：「沒事，我不在意他的話。」

　　說罷，她朝著裡面走。

　　這套宅子當初她有幫著打理過，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的往裡面走，葉子不明情況，一把拽住她的手，冷不丁的，陳舒窈發出聲痛呼。

　　葉子連忙看向她的手：「你胳膊怎麼了？」

　　「沒事。」

　　「我看看，是不是周秀剛剛撞到的……」

　　葉子不管不顧的來掀她衣裳，瞧見密密麻麻的鞭子痕迹時，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一圈，她看向那些還新鮮的傷口，不可置通道：

　　「所以，這就是你從南市回到H市的原因，舒窈，疼不疼啊……」

　　陳舒窈喉頭微哽：「不疼。」

　　因為她不想和周秀聯姻，所以葛金花動了家法，今晚瞧見周秀，她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是不可能和幼稚鬼在一起的，根本就不合適。

　　一想到這裡，她拉著葉子的手叮囑：

　　「不要把這事告訴表姐，大過年的，我不想她擔心。」

　　「家裡沒藥了，你等著，我出去找他們借點紅藥水。」

　　葉子匆匆朝著外面跑，沒想到和在巷子外面發獃的周秀撞上，對方瞧見她紅紅的眼眶，本能的道歉：

　　「不是吧？你這就哭了？」

　　「不是因為我的事哭！哎呀，和你說都說不懂的，我要去鄭醫生家拿點紅藥水，你讓開……」

　　周秀肉眼可見的緊張：「是舒窈的事嗎？」

　　葉子狠狠剮他一眼：「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情拿出去亂說，我就把你打得滿地亂爬！」

　　周秀瞥了眼對方那還沒有自己小腿粗的胳膊，一時間沉默無語，但莫名的，因葉子對陳舒窈的維護，讓他煩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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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五。

　　因陳舒窈在H市的原因，周秀隔三岔五的就朝著外面跑，遲鈍如高翠蘭都有所察覺：

　　「老四整天笑得牙不見眼的，撿錢了？」

　　周秀摸摸腦袋：「媽，沒有的事。」

　　家裡的桃酥、瓜子、花生都被他往兜裡藏，一個不留神就跑出去了，那副不值錢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想到周煬的叮囑，江菱不得不提醒對方：

　　「秀秀！今天我要去清北大學提前報名，你陪我。」

　　周秀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

　　在高翠蘭的叮囑中，兩人坐最早一班的客車去了大學，因提前報名的緣故，清北大學裡熱鬧非凡，高等學府的氛圍讓周秀漸漸忘卻了不能去看心上人的苦悶。

　　他比陸菱還要激動，穿行在新生招待處，替陸菱跑上跑下的辦理手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竟會在這裡瞧見個熟人。

　　是張歡。

　　看樣子，對方剛出月子，頭上還包著農村婦女慣用的藍色頭巾，遇見陸菱她本能一喜：「江菱同志！你也來報名啊！」

　　陸菱笑眯眯的走過去，解釋：

　　「是啊，你陪你丈夫來的？孩子呢……」

　　「在家裡婆婆帶著咧！下月底你來吃滿月酒啊。」張歡露出個羞澀的笑容，然後朝著陸菱身後猛招手：

　　「明德！快過來，這就是我和你常提起的江菱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