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林曉晴倒是不知道，聽鄭素芬說了才明白。

　　得益於林曉晴給托兒班捐的麥乳精，孩子們很期待林曉晴過來看他們。

　　鄭素芬和汪美給孩子們燙麥乳精的時候，也會跟他們說這是林媽媽買的，要記得感謝林媽媽。

　　而家屬院裡大點的孩子，都知道林曉晴會做好吃的，又待人溫柔大方，每次挨自家娘和老子的打罵時，都想找林曉晴當媽。

　　「看看拜年的時候，別人給的什麼，你給的什麼，就知道誰當媽好了，又是瓜子花生，又是糖果果乾的，熊孩子們一年到頭吃的糖也沒在你家吃的多。」

　　林曉晴平時很少吃糖，秦謹行發的糖票，除了買點炒菜用的白糖，看望病人的紅糖外，剩下的都用來買過年的糖果了。

　　糖果是個稀罕東西，這兒的孩子們平時吃顆糖跟過年似的。

　　林曉晴就看到有孩子一顆糖果捨不得吃完，砸吧兩口又包到糖紙裡，一顆糖能吃兩天。

　　幾顆糖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卻能讓這些孩子們開心一天。

　　過年的時候，林曉晴買了水果糖、奶糖、橘子糖等好幾種糖果。

　　每個來拜年的孩子都給抓一把。

　　所以，她的喜愛度在家屬院孩子們的心中最高。

　　年初二的時候，林曉晴和秦謹行在食堂的小竈上定了一桌菜，請駐地的知青們吃了頓飯。

　　即使跟城裡的家人恢復了通信，他們也沒有回家探親。

　　一來路費太貴，他們負擔不起，二來，也想等著高考的結果出來再做打算。

　　林曉晴經歷過後世，知道恢復高考後的這一批知識分子，後來基本成為國家各行各業的棟樑，對他們很尊重。

　　知青們很感謝秦謹行和林曉晴對他們掏心掏肺的幫助，駐地對他們這麼照顧，他們卻期望考上大學，離開這裡，心中總覺得有愧疚。

　　秦謹行拎了兩瓶酒來，大家喝了點酒，漸漸放開了些，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追求更好的學業和工作，這是人之常情，你們不必愧疚。」秦謹行說，「無論在哪兒，咱們都是為國家和社會做貢獻。」

　　林曉晴也說，「現在沒機會，不代表以後沒機會，等大家學業有成，我們歡迎大家來繼續建設駐地。」

　　「是啊，到時候，我們駐地肯定比現在更好。」秦謹行補充道。

　　周承志激動的說，「我們相信，有你們這樣的領導，駐地肯定會越來越好。」

　　「我也覺得。」大家紛紛附和。

　　柳芳菲沒說話，話語太輕飄飄，不足以表達她的謝意，她含著笑跟林曉晴默默碰了個杯。

　　林曉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兩人沒說話，卻能讀懂彼此眼中的含義。

　　吃完飯，柳芳菲跟林曉晴一起走，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帕，裡面包著一沓錢。

　　這是去年林曉晴借給她的一百塊錢。

　　她終於攢夠了。

　　林曉晴沒接，「不著急，你先拿著用吧，等過年去上大學，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柳芳菲把錢塞給她，手帕疊好，「錢還你，手帕我就留下了，這手帕還是當初你給我的。」

　　林曉晴見她執意要還，把錢收了，「手帕都被我用舊了，又不是多珍貴的東西。」

　　柳芳菲笑笑，沒有回，而是問她怎麼那麼自信她能考上大學，她自己心裡都沒底。

　　「我前段時間看到兩句話：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覺得很有道理。」

　　柳芳菲的努力，她看得清清楚楚。

　　柳芳菲聽了笑起來，「我覺得你要是參加高考，肯定比我考的好。」

　　「我一個初中生，還是算了吧。」

　　林曉晴沒有特別大的抱負，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方正今年休探親假回家了，要初八才能回來，秦謹行年初三就忙活起來了。

　　學校的地基已經打好，建材也已經到位，等天稍微暖一些就能開工。

　　在暑假前建成學校，在秋季開學前招聘好老師，孩子們今年就能在駐地上學了。

　　水壩的建設進度比想象中快，預計今年秋冬就能建成。

　　駐地去年過了個豐收年，但仍不夠支付這些建設的支出。

　　要想把賬還完，還要再來一年。

　　秦謹行將駐地的各項軍務盤算一遍，做到心中有底，才捏了捏鼻樑，放下文件。

　　屋外天已經黑了，空氣中傳來柴火的味道，是營地和各家各戶在做飯取暖，秦謹行看了眼手錶，已經七點多了，看文件太投入，沒聽到下營的鈴聲。

　　過了往常吃晚飯的時間。

　　他擔心林曉晴等的著急，頂著呼嘯的北風和打臉的沙粒子往家屬院走。

　　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一頂手電筒的光在前方晃來晃去。

　　燈光投射來，秦謹行眯了眯眼睛，隨即聽到了林曉晴興奮的聲音。

　　她來接他了。

　　秦謹行應了一聲，跑步去迎她。

　　不知道為什麼，秦謹行有種小時候留校打掃衛生，回家路上一直落寞一人，突然看到來接自己的媽媽的幸福感。

　　他小時候期待的媽媽一直沒出現。

　　現在，他愛人出現了。

　　秦謹行心中的空洞，突然被填的很滿。

　　那些在親情中的不甘和怨氣，消失殆盡，化成滿滿的幸福。

　　林曉晴剛走到跟前，就被秦謹行攔腰抱住，在空中轉了幾個圈。

　　她嚇了一跳，手電筒差點掉地上，「你幹什麼，快把我放下來。」

　　林曉晴氣的拍了他好幾下。

　　大晚上的，她差點以為秦謹行被鬼附身了。

　　秦謹行卻很開心，拿過她手中的手電筒，屈腿半蹲在她面前，哄道，「快上來，罰我背你回去。」

　　林曉晴沒客氣，爬上了他的背。

　　「這是你自己說的哦，累著了別怪我。」

　　營地到家屬院有段距離，林曉晴穿的又多，一百多斤的重量不算輕。

　　「太小看你男人了，再來兩個你我也能背動。」

　　林曉晴哼了一聲，「那你可真厲害，把手電筒給我，我照著路。」

　　秦謹行背著她，林曉晴照著路，就這樣，兩人慢慢的走回家。